軍剛剛到達蓨縣以西,還沒來得及安營紮寨,史建瑭、李嗣肱各領三百騎兵,打着梁軍的旗幟,穿上樑軍的衣服,乘着黃昏天色昏暗,就殺到了營門口,殺死守衛,衝進去到處放火,亂發弓箭,鬧騰了一陣,
才揚長而去,梁營紛擾混亂,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那些斷臂的人又跑回來說:「晉王大軍來了!」朱溫大驚,連夜燒營逃走,半路上又迷了路,跌跌撞撞走了一百五十里,才逃回冀州。
沿路拋棄輜重器械,不計其數,牆倒眾人推,當地農民痛恨梁軍擄掠,見他們潰退,都拿起鋤頭,追殺散兵,梁軍以為是追兵,心裏更加害怕,
跑的更快最後朱溫得到情報,說李存勖的大軍還沒有到,來的只不過是史先鋒的游擊部隊而已。朱溫聽了,又羞又憤,從此病情更厲害,連轎子都不能坐了。
末路
904年,當朱溫滅唐建梁活動正如火如荼進行的時候,家裏傳來消息,張夫人病重,恐怕將不久於人世,朱溫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趕回家中,這時,張夫人已經奄奄一息。
臨終前,張夫人對朱溫說:「既然你有建立霸業的大志,我也不阻止你了。但是上台容易下台難,你還是應該三思而後行。如果真能登基實現大志,我最後還有一言,請你記下。」朱溫忙說:「有什麼儘管說,我一定聽從。」
夫人緩緩說道:「你英武超群,別的事情我都放心,但有時冤殺部下、貪戀酒色,讓人時常擔心。所以『戒殺遠色』這四個字,你千萬要記住!如果你能答應,那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說罷,就香消玉殞了。
雖然隨着朱溫權勢的如日中天,身邊總是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張夫人是朱溫此生最為深愛的女人。
張夫人本名張惠。相傳,朱溫從小不喜耕田,專喜打獵,常常帶着弓箭到深山獵取野味。
有一天。朱溫和二哥朱存在宋州郊外打獵,遇到了當時正在龍元寺進香還願的富家千金張惠。
張惠是時任宋州刺史張蕤的女兒,溫柔美麗。朱溫對張惠一見傾心,驚為天人,慨然對二哥說:「過去。漢光武帝曾經說過:『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如陰麗華。』
當日的陰麗華大概也不過如此吧,而我未嘗不可以成為漢光武帝!總有一天,我非把張女娶為妻子不可。」朱存譏笑他自不量力,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對朱溫的這番話也沒有太當回事。
僖宗乾符二年(875年),黃巢起義爆發,農民軍路過宋州,朱溫與朱存參加了農民起義軍,當時朱溫二十六歲。不久之後。朱溫憑藉身強體壯,勇於衝鋒,大家不要命,得補為隊長。
這時,朱溫不像其他農民軍將領一樣,任意將擄來的良家女子作為妻房,而是對張氏念念不忘,甚至為了能再次見到夢中情人,他還慫恿黃巢出兵攻打宋州。不料宋州刺史張蕤早已離任,後任刺史堅守城池。再加上朝廷援軍不斷趕到,農民軍最終無功而返。
由於朱溫在戰場上英勇善戰、屢立戰功,中和二年(882年)正月,黃巢任命朱溫為同州防禦史。讓他帶兵從唐軍手中奪回同州。
唐朝的同州刺史米誠棄城逃奔河中,朱溫順利地佔領了同州。就在朱溫為同州防禦史的時候,他意外的與張惠再次相逢。當時張惠因父母雙亡,孤女無法生存於亂世之中,早已淪為難民,流落同州。為朱溫部下所掠,眾軍見她美貌出眾,便進獻給朱溫。
朱溫認出了張惠,欣喜若狂。但張惠卻根本不認識朱溫,當她得知朱溫是自己的同鄉,且在數年之前就傾心於自己,並一直念念不忘,以致於至今未娶時,不禁十分感動。
朱溫趁機噓寒問暖,提出要娶她為妻。張惠正處在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境地,又見朱溫確實是真情一片,就同意了。為了表示隆重,朱溫還千辛萬苦地尋訪到張惠的族叔,按照古禮,三媒六聘,擇吉成婚。
過了幾天,朱溫大張旗鼓地娶張氏為妻,朱溫身穿官服,張惠珠圍翠繞,在紅燭高燒的大廳上交拜如儀,一時傳為奇談。
人們說,一個人的一生中父親決定了他有什麼樣的起點,自身決定了其中的過程,而老婆則決定了他的終點。
朱溫之所以能夠取得霸業,很大程度上要得益於妻子張惠。張惠既有溫柔的一面,又有英武的一面,體貼照顧朱溫的同時常常有讓朱溫欽佩的計謀。在這位剛柔相濟、賢惠機智的妻子面前,朱溫的狡詐反而顯得粗淺,暴躁的朱溫也收斂了許多。不但內事做主,外事作戰也常常讓朱溫心服口服。
朱溫凡遇到大事不能決斷時常請教於張惠,而張惠的分析預料也往往能切中要害,讓朱溫茅塞頓開。因此,朱溫對張惠越加敬畏欽佩。有時候朱溫已率兵出征,中途卻被張惠派出的使者趕上,說戰局不利,奉張夫人之命,請他速速回營,朱溫就立即下令收兵返回。
朱溫本性狡詐多疑,加上戰爭環境惡劣,諸侯之間你死我活的爭奪,更使朱溫妄加猜疑部下,而且動不動就處死將士,這必然影響到內部的團結和戰鬥力,張惠對此也很明了,於是就盡最大努力約束朱溫的行為,使朱溫集團內部儘可能的減少內耗,一致對外。
朱溫的長子朱友裕奉命攻打朱瑾,但沒有趁勝追擊,朱溫非常惱怒,懷疑他私通朱瑾,意欲謀反,嚇得朱友裕逃入深山躲了起來。張惠為了讓他們父子和好,就私下派人將他接了回來,向朱溫請罪。朱溫盛怒之下命人將朱友裕綁出去斬首。
這時,張惠光着雙腳從內室匆匆跑出來,拉住朱友裕的胳膊對朱溫哭訴道:「他回來向你請罪,這不是表明他沒有謀反嗎?為何還要殺他?」朱溫看着妻子和兒子,心就軟了下來,最終赦免了朱友裕。
朱瑾戰敗逃走後,其妻子被朱溫俘虜,張惠見朱溫動了邪念。便讓人把朱瑾的妻子請來,朱瑾妻趕忙向張惠跪拜行禮,張惠回禮後,對
她推心置腹地說:「我們本是同姓。理應和睦共處。他們兄弟之間為了一點小事而兵戎相見,致使姐姐落到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會和你今天一樣了。」
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朱溫在一旁也深受觸動。想想自己愧對朱瑾,當初如果沒有朱瑾的援兵相助,他也不會大敗秦宗權,在河南站穩腳跟。最後,朱溫將朱瑾的妻子送到寺廟裏做了尼姑,但張惠卻始終沒有忘記這個不幸的女人,常讓人送衣送飯,為朱溫彌補一點過錯。
張惠死後,不僅朱溫難過流淚,就連眾多將士也是悲傷不已。由於朱溫多疑。常常濫殺屬下,殺人時沒有人敢出來求情,只有張惠得知後時常出來解救,
幾句溫柔在理的話就使朱溫暴怒平息,因此許多被救的將士都對張惠感激不盡,其他將士也對張惠這種愛護將士之情充滿了敬仰。張惠為人和善,對朱溫的兩個小妾也是如此,
沒有絲毫嫉妒。朱溫因為張惠的賢惠,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喜新厭舊,妻妾成群。但是。張惠死後,朱溫卻放縱聲色,忘記了妻子臨死時的忠言。
柏鄉兵敗不久,朱溫到時任河南尹的張全義家中避暑。看到張府的女人頗有姿色。朱溫就見色起意,雖說朋友妻不可欺,但我是壞蛋我怕誰,
何況也沒說部下的女眷不能欺啊,於是不顧這位忠心耿耿為他南征北戰四處籌糧、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曾經為他所作的一切,從張全義的夫人到媳婦女兒。
幾乎把張家的婦女糟蹋個遍,張全義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委曲求全。
他的兒子張繼祚忍無可忍,準備殺了朱溫,張全義阻止他說:「當年,我們家在河陽的時候,被李罕之圍困,只能靠吃木屑勉強度日,全靠他的解救,我們才有今天的日子,這個恩情不能忘記。」被老爸這麼生拉硬扯,苦口婆心的勸說之後,張繼祚這才憤然罷手。
其實,張全義又何嘗咽得下這口氣,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顧全大局罷了。
糟蹋別人家的女人也就算了,朱溫這時候又把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兒媳。張皇后過世後,他常常將兒媳婦們召進宮來服侍左右。
義子朱友文的妻子張氏長得非常漂亮,朱溫特別寵愛她,於是夫以妻貴,朱溫也就特別中意朱友文。
朱友文,字德明,本名康勤,年幼時長的很帥,又十分好學,善談論,詩歌寫得也很好,於是被朱溫收為養子。朱溫兼四鎮節度使時,任朱友文為度支鹽鐵製置使。
朱溫用兵四方,朱友文征賦聚斂以供軍需。朱溫即位後,以原來的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征賦,置建昌宮總管,任命朱友文為使臣,封博王。後梁開平三年(909年)正月,後梁自大梁遷都洛陽,朱溫以朱友文為東都開封留守。
養子朱友文的被重用,引起了親生兒子朱友珪的極大不爽。朱友珪是朱溫第三子,母親為亳州營妓,也就是軍隊中的慰安婦。
關於營妓,最早的營出現於春秋時期的越國,發明者就是那個「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吳越春秋》記載:越王勾踐輸寡婦於山上,使士之憂思者游之,以娛其意。不過直到漢武帝的時候,才把設置營作為一項制度定了下來。
漢武帝是個具有雄才大略、好大喜功的皇帝,他對外連年征討,用兵很多,所以如何穩定軍心、提高士氣就成為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設置營就是這方面的措施之一。
在後來的歷史中關於營的記載也有很多,比如三國時代,魏將夏侯淳征伐孫權有功,曹操就賜他「妓樂名娼」,於軍中享用。
再比如南北朝時代,南梁章昭達奉命出征途中,「每飲食,必盛女伎雜樂,備羌胡之聲,音律姿容,並一時之妙,雖臨敵而弗之廢也」,
意思是在軍隊中有很多類似女子十二樂坊之類的組織,演奏樂器吹拉彈唱也是營妓的職責之一。南宋後廢帝「每出入去來,嘗自稱劉統,或自稱李將軍
與右衛翌輦營女子私通,每從之游,持數千錢供酒食之費。」這裏面的右衛翌輦營女子其實就是營妓。到了唐宋時代,各地官府或者軍鎮往往設有「營署」或「樂營」來聚居官,
其中專門為軍隊服務的女就稱之為營。這種營的衣糧由官府供給,她們的身體也屬於官兵所公有,可以任意召喚,當然,其中的佼佼者在一定時期之內也可能被某些將帥所獨佔。
到了明清,營開始消亡,不復在史書上出現,究其原因,可能是理學之風大盛,隨軍女不再那么正大光明了。明成祖在奪取了建文帝的皇位以後,因為在「靖難之役」中有不少文臣武將都反對他,他將這些人的妻女親戚「皆入教坊」,
很多人因此成為軍,受到軍士的百般凌辱,比如永樂皇帝在其詔書中曾赤裸裸的寫道:永樂二年十二月教坊司題:卓敬女、楊奴牛、景劉氏合無照,依謝升妻韓氏例,送洪國公轉營奸宿(請看清楚,是轉營)。
《奉天刑賞錄》中記載:永樂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本司(教坊司〉右韶舞鄧誠等於右順門口奏,有奸惡齊泰的姐並兩個外甥媳婦,又有黃子澄妹,四個婦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條漢子守着。年小的都懷身,節除(夕)夜生了個小龜子,又有個三歲的女兒。
奉欽:依由他。小的長到大,便是搖錢陶樹兒。又奏,黃子澄的妻生了一個小廝,如今十歲也。
又有,史家有鐵鉉家個小妮子。奉欽:依都由他。這些無辜的女子臉上都被刺了字,在教坊司被人任意糟踏。
因為這時已是永樂十一年(1413年),黃子澄妻子生的那個孩子十歲,顯然是在教坊司被糟蹋後所生。
清朝以後,近代中國有一種「海上粵」,叫「鹹水妹」,也是變相營的一種。而朱友珪的母親,就是這樣一個苦命的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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