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神祭 第二十五章 手足矛盾

    「啪」，夜衣將手中的檔案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她轉頭看了看還是很高的一摞，倍感疲憊地嘆了口氣。她又看了看對面，發現坐在桌子另一邊的緒蓮仍舊仔細地翻閱着每一頁，於是又從那高高一摞的最上邊拿起了一本。

    夜衣和緒蓮從拉伊圖那裏得到了不少的情報：由他親口告訴兩人的關於犯人的線索——職屬為「召喚師」的魔術師；其它還有從他所提供的驗屍報告中所記錄的一些。

    根據驗屍報告的記述，三名遇害的魔術師都是被利刃一類的東西刺穿又或是切裂了要害。如此一來，犯人肯定御使着一種擁有利刃又或是類似東西的戰鬥用使魔。

    另一個無法忽視的情況稍微有些令人噁心。三名遇害者內臟器官中的一部分失蹤了。犯人為何要摘取他們的器官？可能是收藏，或是食用……反正多半是有着什麼變態的理由，出於變態的心理。

    以這兩點為調查的依據，夜衣和緒蓮便來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方——市立公共圖書館的消失的第四層。

    只要詳細地調查一下就可以得知，這座圖書館的投資人和實際建造人都是廖氏集團。這當然不是廖家為了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所做的貢獻，最起碼真正的目的不是這樣。

    這座三十餘層高的圖書館在履行着普通圖書館職能的同時，也充當着廖家魔法界的資料庫。更為具體的說，便是夜衣和緒蓮此時所在的這個「消失的第四層」。

    中國的建築有些為了避諱諧音會沒有「四」這個樓層，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說的時候跳過了「四」直接到「五」而已。這座圖書館乍一看也是如此，因為電梯的按鈕沒有「四」，從三樓走樓梯也會直接達到寫着「五」的樓層。

    但是只要留意一下就可以察覺，從三層到五層無論是走電梯還是樓梯，實際上所花費的時間都比跨越一層樓要稍長一些。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圖書館的第四層憑空消失了的靈異傳聞。

    事實是，第四層的確存在，只不過通向它唯一的樓梯被結界隱藏在了三樓的某個偏僻的儲藏室里。

    因為，裏面所存放的可不是普通人可以閱覽的東西。而全都是和這座城市魔法界有關的資料，也包括經過廖家正式登陸，在此停留或是居住的魔術師們的資料。

    所有的信息都由專門事務所的遠距離操縱魔法輸入、保存，靠全自動魔法術式運行的人偶負責管理，同時也兼顧警衛的工作。想要進入的人必須要通過三工程超複雜的魔法鎖認證，只有依次出具dna情報、魔力素質情報以及鑰匙才能獲得許可。

    所以，這座檔案館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現在只有夜衣和緒蓮兩個。

    夜衣負責查閱自連續殺人事件開始至今，也就是最近一個月來的正式委託記錄。

    如果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是經由廖家的事務所發出的委託的話，那麼即便社會無法接受，在魔法界看來也是正常、合理的。廖家絕對不會插手干擾，一切也就只能是被害者們自己不走運而已，無論那是魔術師還是一般人。

    而緒蓮所負責的則是第一次殺人事件發生前後在城市中的所有「召喚師」的資料，從中挑出那些使魔有着利刃類物體同時又有怪癖的人。這群人就是事件最大的嫌疑人。

    從查閱開始，足足經過了一個小時，夜衣終於仔細地看完了所有記錄。正如她所料，這起連續殺人事件完全和委託沒有關係，至少那個犯下事件的魔術師跳過了廖家，這才是廖家最為無法忍受的事。

    此時，緒蓮也合上了最後的一本檔案，長出了一口氣。她一放下文件，立刻就又抱起了她心愛的兔子。

    「這邊的記錄是零。你那裏怎樣？」夜衣問道。

    緒蓮聞言搖了搖頭。「使魔具有利刃類物質的人倒是不少，可是都沒有怪癖的習慣或是行為。」

    「也是呢。那些心理變態行為怪癖的人怎麼可能會正式登錄。而且也可能並非是出於自身的目的，而是委託人的要求，才摘取內臟的。」

    「就算是這樣，正式登陸的魔術師應該不會去迴避事務所才對。這樣的話，很可能是『放蕩者』的所作所為了。」

    在魔術師的社會中即便是現行的倫敦塔所制定出的秩序也只是大家所認同相當於習慣法的存在，所以也有不少人持鄙視的觀點而不服從。

    以這類完全不被任何規矩所束縛的人為代表的群體就是緒蓮此時口中的「放蕩者」，一旦事情和他們扯上關係，往往都有一個共性。

    「這件事恐怕會變得很麻煩。」

    「也不見得。」夜衣想了想說，「其實在此之前不是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不可能！除此以外不存在可能性的！」

    這還是夜衣第一次見到緒蓮主動地大聲地強調意見，仿佛是要強迫自己接受這個結論一樣。這讓夜衣稍稍感到了一些奇怪，察覺到了一些東西。

    「難道，蓮蓮，你是在故意迴避那種可能性嗎？」

    「不，不是的呀。只不過，就是沒有別的可能性了啊。」

    「那就由我告訴你好了，那另一種簡單的可能性。」夜衣詭異地笑了一笑。「在這座城市說道『召喚師』，首先要想到的應該不是登錄在案的魔術師，更不是『放蕩者』而是主宰者的廖家，不是嗎。要知道，我們這一代除了我和緒方姐以外其它人可全都是『召喚師』。而且，父親不是一直都窩在那座塔樓秘密研究着什麼嗎，說不定……」

    「不對！」緒蓮拍案而起，利用很大的噪音打斷了夜衣的話。「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大家不會做這種事的，更不可能是爸爸！」

    廖家眾多的子女可不是像普通的兄弟姐妹一樣，雖說父親相同可母親大多都不一樣，所以親屬的意識相當單薄。就連現在抱成團的長女派和二子派的成員，相互團結的因素也是共同的認識與利益佔主要。

    住在西赤口跳出了廖家這個圈子的夜衣對此看得比誰都清楚。她不明白緒蓮為什麼會如此極力維護家族的每一個人，何況緒蓮自己都是選邊站了的人，一時間倒有些置氣了。

    「犯人就是犯人。只因為可能是兄弟姐妹就包庇可不好！」

    「才沒有呢！」緒蓮生氣地竭力叫道。「我就證明給你看，大家不是犯人！」

    說着，緒蓮一推椅子飛快地跑了出去，到達夜衣視野盡頭的時候又突然回過身來吼了一句。「最討厭夜衣了！」

    「哼。小孩子！」如此說着，夜衣也甩開了頭。她偷偷朝緒蓮離去的方向又瞟了瞟，結果緒蓮還真的是一個人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