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誰?」
白樸緩緩站起:「原來是『黑水』門人。」
蕭玉翎笑道:「原來你認得我的功夫呀。」
「『如意幻魔手』麼?」白樸淡淡地道:「白某當然認得。」
「那你也一定知道我師父啦?」
蕭玉翎抿嘴笑道。
白樸點點頭道:「『黑水滔滔,盪盡天下』,白某豈有不知的道理。」
蕭玉翎大是歡喜,向黑衣人叫道:「師兄,師父果然很出名耶。」
「這個自然。」
蕭冷神態甚是倨傲。
白樸淡淡一笑道:「不知二位來蜀有何貴幹?」
「師兄來殺人,咱來看熱鬧……」
「殺人,可是殺『神仙渡』前之人麼?」
白樸聲調都變了。
蕭玉翎露出驚奇的神氣:「你怎麼知道?」
「嘿。」白樸臉色鐵青,一字一句地道:「那就好。」
他緩緩轉身,向那黑衣人道:「閣下,可知你機關算盡,還是棋差一着?」
蕭冷眼中閃過一點寒芒,也不說話,目光落到梁文靖身上。
白樸道:「正所謂李代桃僵,你殺的不過是個替身,眼前這位才是貨真價實的淮安王。」
「哦!」
蕭玉翎有些明白了,「原來你們是那個大宋狗王一路的。哼,居然用假的來騙我們。」
她怒視梁文靖:「你就是那個狗王?」
梁文靖一驚,忙道:「我又不是狗,哪會是狗王?」
蕭玉翎一愣,反倒被他問住。
「那又如何?」
蕭冷緩緩站起,陰沉沉地道:「不論真假,再殺一次就是。」
「哈。」白樸大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你殺得了麼?」
「哼!你這臭人探我口風。」
蕭玉翎怒道:「先殺了你再說。」
二人各逞特技,斗在一處,蕭玉翎一雙手時如天魔幻形,時如佛祖拈花,時如揮動五弦,時如反彈琵琶,其變化突兀至極,直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
面對如此攻勢,白樸就似驚濤駭浪中一葉小舟,隨波逐流,難以自主。
蕭玉翎攻勢如潮,卻始終被隔在一尺之外,而她攻勢稍弱,白樸掌勢立時擴展開來,施以反擊。
「玉翎小心。」
蕭冷微微皺眉道:「這人用的是『須彌芥子掌』。你若再攻不進他那一尺見方的『芥子圈』,只怕不妙。」
幾句話的工夫,「芥子圈」已經變為兩尺方圓。蕭玉翎只覺壓力陡增,手裏漸漸有些施展不開,招式微微一滯。只在這瞬息之間,「芥子圈」陡然暴漲,白樸的掌力奔騰四溢,化為無量須彌。
攻守之勢頓時逆轉,不足十招的工夫,蕭玉翎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她一個筋鬥倒翻出去,將一張桌子踢向白樸,口中叫道:「蕭冷,快來幫我。」
白樸震碎木桌,但也就因為這一下,攻勢不由得滯了一滯。
蕭玉翎立時乘虛而入,狠招毒招盡往他身上招呼,邊打邊叫:「蕭冷,你攻他背後;蕭冷,你砍他左手;蕭冷,踢他屁股……」
白樸心有旁騖,頓時被她鬧得個手忙腳亂。
「你這婆娘真是無恥。」嚴剛破口大罵。
「你說什麼?」
蕭冷目光如刀,掃在他身上,「我本不想乘人之危,但你膽敢罵我師妹,我留你不得。」
他邁步走向嚴剛道:「不過,我還是給你一個堂堂一戰的機會,出刀吧!」
白樸放聲長笑,一掌逼開蕭玉翎,閃身站在眾人身前,悠然搖扇道:「閣下的對手是白某吧?」
「喂,我們還沒打完呢!」
蕭玉翎叉着腰叫道。
白樸微微笑道:「你不是要你師兄幫忙嗎?你們二人一塊兒上吧。」
「好呀!」
蕭玉翎眉開眼笑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們。」說着就要上前。
蕭冷搖搖頭道:「玉翎,你不要插手。」
他直視白樸道:「我用刀。」
白樸道:「我就用這把扇子。」
「你應該用劍才是。」蕭冷皺眉。
白樸微笑道:「摺扇足矣。」
蕭冷正要發怒,突聽蕭玉翎道:「我也用刀。」
她從袖裏抽出一把藍汪汪的短刀。
蕭冷眉頭大皺:「你要幹什麼?」
「他明明是我的對手,你偏要和我搶。」
蕭玉翎撇着嘴道:「上次『神仙渡』殺人,你也是靜靜一個人做了,這次我也要殺人。」
蕭冷哭笑不得:「殺人放火是男人的事情。師父只叫你跟着我長長見識,可沒叫你跟着我殺人。」
「哼,你和師父那麼喜歡殺人,殺人一定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蕭玉翎說:「我偏要試試。」
聽得蕭玉翎和蕭冷的交談,李無情的眉頭直皺,一個長相美美的少女,張口閉口談殺人,真是一件大煞風景的事。
蕭玉翎的本性,未見得有多壞,卻跟錯了一個師傅,養成了這樣一個刁蠻任性的性情,令人厭惡。
白樸與蕭玉翎相鬥,李無情作壁上觀,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這種無謂的爭鬥,他不願插手,他的目的,是為了誅殺蕭冷。
自我預估了一下,李無情覺得,自己的實力比蕭冷應該要差上一些,不過,雖不見得可以勝過他,將其抵敵而下當還可以。
只是,在蕭冷麵前,李無情需要隱藏自己,一旦出手,將是雷霆之一擊,務必做到一擊必殺。
「你竟然不聽我話。」蕭冷有些惱怒,「不怕我動武麼?」
「你敢?」
霎息之間,一點藍光從蕭冷手中噴薄而出,湛藍色的刀鋒從黑絲囊里吐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定在蕭玉翎的咽喉上。
「我說到做到。」
蕭冷冷聲說。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好了。」
蕭玉翎眼裏淚珠滾動,不顧喉間刀鋒,硬是踏上一步,「你殺了我好了,反正師父不在,隨你怎麼欺負。」
蕭冷本意是嚇嚇她,見狀趕忙縮手:「你不聽我話,我自然要管教你。」
「誰要你管?」
蕭玉翎一頓腳,衝出客棧。
「你去哪裏?」
蕭冷一步跨出,似乎縮地成寸一般,越過一丈有餘,便要追出。
「想逃麼?」
嚴剛橫身攔住,一刀迎面劈出。
「嚴兄不可。」
金鐵交鳴聲中,三人兔起鶻落,一觸即分。
嚴剛倒退五步,一跤跌倒,握着半截九環大刀發楞。
白樸與蕭冷對峙而立,身上衣衫無風而動。
「好毒的刀法。」
白樸緩緩道。蕭冷望了梁文靖一眼,也不言語,大步走出客棧,追蕭玉翎去了。
「白先生,豈能這樣放他過去。」
端木長歌道:「如不聯手取他性命,豈非後患無窮?」
白樸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只聽噹啷一聲,他手中摺扇落下兩截扇骨。
「要殺此人,談何輕易。」他嘆道:「他若一心要走,聯手也攔他不住。」
「若要殺他,確實不易,不過,如有好的機會,未必不可能。」
意味深長的看了端木長歌一眼,李無情神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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