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關前往榕城的一條小路上,任奕一行人正不緊不慢的前行着,阿山騎馬走在任奕乘坐的馬車旁,神情十分不忿,仍舊在為剛才皇上對自家主子態度如此惡劣的事情而感到生氣。
「也就是主子你這般好心性!由得他那樣亂吼亂叫的!這要換做我!直接一刀砍了他的腦袋了事!」
車中的任奕似在閉目養神,不言不語,唇邊卻漸漸掛起幾分笑意。
任一惱怒才好,他越是惱怒澄兒就越是會為自己覺得不平,越會對他感到不滿。
雖然蘇澄並沒有告訴他她之前為什麼會忽然帶着秦軒離開,但他這段時日也早已經想明白。他雖為她終是懷疑了自己而感到有些失落,可畢竟自己騙她在先,也不能說什麼。不過……他是一定要把這一點兒懷疑彌補回來的,他不能讓澄兒對他的懷疑愈發加深,不能讓這件事影響了他們的感情,所以,才有了昨晚那一出……
阿山跟澄兒一向親厚,又是個沒心眼兒的,他的話澄兒一定會信。但阿山又不會演戲,簡單的說上一兩句還行,真讓他聲情並茂的表演一番的話,他就只會面無表情的把事先交代好的那些說辭照本宣科的念出來,反而壞事。所以他借了小川的嘴,讓小川慫恿阿山前去將澄兒帶過來。阿山護主,本就見他天天因為思念澄兒而茶不思飯不想感到擔心,再聽小川有意透露了皇上今晚出城回不來的消息。他們那宅院防備也鬆懈的時候,必然會自作主張想要把澄兒帶過來讓他們見一面。
他計劃好了每一步,有意在澄兒面前露出那傷痕。澄兒單純,又一向信任他,自然會打消之前對他的懷疑。而之後……任一若真去了榕城,他便和澄兒一夜纏.綿,若沒有……也不過是從一個局掉入了另一個局。
任鑫確實已經離開被貶黜之地,自己此次行事前就已和這個二哥達成了協議,讓他以他的名義幫忙引開皇上一段時間。他事先給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退路,那個二哥本就和任一多有仇怨。只要能讓任一不痛快,莫說是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即便讓他冒些風險,他也是願意的!
任一半路警覺事情有詐。果然折返。但他卻不知道,任鑫確實是在榕城,只不過是今日才到而已。他為了不讓他和澄兒親近,一心想轟他離開,把他打發回墨梁關去,而榕城就在從南城關到墨梁關的路上,他途經此處,剛好可以和那位恨他恨的牙痒痒的二哥共謀大事。
任一……不要以為你一時將澄兒困在身邊就能得到她。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南城關中,任一出宮原本就是為了尋找蘇澄而來。現在既然找到了她,自然沒有再往前去,索性就在這裏停留了下來,統籌全局,處理着各處匯集而來的軍情。
他忙碌起來倒也顧不上蘇澄,蘇澄也樂得自己一個人清靜,整日裏自顧自的看,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又過上了一直嚮往的米蟲的生活。
任一這日來時她又在午睡,他坐在床邊看了她半晌,見她始終沒醒,便起身離開了。
他這幾日雖忙,其實也不是完全沒空來看她,只是自那日說了那樣一番話後希望她能有所動容,主動去找一找他看他一眼,可誰知,他不來,她竟也不去看他,一次都沒有。終究還是他忍不住,又來到了這裏……而剛剛,她明明沒有睡着,他等了半晌,她卻始終不願睜眼………
她仍是覺得尷尬吧?心中仍是向着任奕吧?所以不願去找他,不願面對他……
他到底該怎麼辦?到底還要怎麼做才能換得她一絲半點兒的動容……
躺在床上的蘇澄在他離開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然後又閉上,轉過身去縮成一團,不知是覺得冷還是什麼……
「大人,唐大人。」兩個時辰後,劉錚忽然慌慌張張的在外面喊她。
「怎麼了?」她開門問道。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軍中將士捕獲了一匹神駒,那神駒桀驁難馴,皇上卻不知怎麼較上了勁,非要把它馴服不可。這都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停,再這麼下去微臣怕皇上體力不支,若是被那畜生傷了個好歹,那……那……」
「你們就不知道勸勸嗎!」
「這……皇上那脾氣您是知道的,臣等若是勸得住,又何必來勞煩大人呢?」
蘇澄皺眉:「在哪兒?帶我去。」
「是。」劉錚趕忙帶她前去,心中深深的鬆了口氣,她肯去就好說了,皇上肯定會聽的。
兩人一路來到了一處馬場前,只見諸多將士正將這裏團團圍住,各個面上神情緊張,見他們來了趕忙讓開一條道路。
蘇澄沿着這條路走進去,只見任一正和一匹俊朗不凡的神駒僵持在一起,時而猛地竄上前去緊緊抓住它的鬃毛試圖將它制服,那神駒卻不耐的嘶鳴着掙脫。
他身上衣物已經濕透,頭上鬢髮也顯得十分凌亂,有的已經被汗水打濕,濕噠噠的貼在額上。
「皇上。」周圍人數眾多,她便沒有直呼他的名字。
任一聞聲回頭一看,不禁皺眉,喘着粗氣說道:「你怎麼來了?」
蘇澄眉頭皺的比他還緊,臉上滿是怒意:「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這個世界可沒有媽這個字,眾人都不知道你媽的媽為何物,任一也不知道,但偶爾曾聽她怒急的時候說過你.他.媽什麼什麼的,既然是生氣時候說的話,那肯定不是字面上說的讓他回家吃飯的意思。
他一時不解,只知道她是生氣了。剛想開口再說什麼就見身旁那道漆黑的身影忽然揚蹄就向她所在的方向奔去。
「橙子!」
任一大驚,拔腿就追,奈何人腿哪裏比得過馬蹄。這短短一段距離,那烈馬不過轉瞬間便已來到了蘇澄跟前。
眾人都沒想到會突生變故,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蘇澄更是嚇得連尖叫都忘了,只是驚恐地張着嘴看那烈馬狂奔而至。
回過神的劉錚眼看那烈馬已行到近前,拔劍便要將其脖頸斬斷,劍鋒抵達馬頸的瞬間卻停了下來。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
只見那桀驁難馴的烈馬正嬌憨的用自己的腦袋拱着站在它身前的人,竟似在撒嬌的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剛剛那般桀驁不馴的樣子。
「哈哈……哈……好癢啊。別鬧……」蘇澄被那駿馬不斷地蹭着自己的腦袋,脖子,馬匹溫熱的呼吸噴在脖子上奇癢無比,不禁笑出了聲。
在場眾人全部傻了眼。任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匹性烈的神駒竟然這般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女人收服了?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可是用了兩個時辰連馬背都沒摸着啊……
任一追上來是也是愣了。許久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着看着卻覺得不對勁,這馬竟然不斷地在蹭她的臉她的胸!…
該死的!
他順手從圍觀眾人身上抽出一把劍揮劍變向那馬砍去。
「你幹什麼!」
蘇澄側身擋在了馬前,一邊撫摸着那駿馬的鬃毛一邊扭頭怒斥他一句。
「讓開!我要殺了它!」
「不行!」蘇澄緊緊抱住駿馬的脖頸,胸脯貼在馬身上:「你剛剛不是還要馴服它呢嗎?它現在老實了幹嗎又要殺它?」
「你……我不想要了行不行!你放開!讓我殺了它!」
「就是不行!我馴服的馬就是我的!你不能殺它!」她緊緊地抱着那馬說什麼也不肯撒手。
任一氣的七竅生煙:「你馴服它?你馴服它什麼了?你是給它安上馬韁了還是騎上馬背了?它……」
只聽噠噠幾聲,那馬竟忽然跪下了身去,兩隻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蘇澄,似在示意她騎上去的樣子。
蘇澄沒想到這馬竟然這麼通人性。不禁掩嘴笑出了聲,下一刻翻身便騎了上去。
「小心」。眾人都是一聲低呼,連任一也是忍不住心頭一緊,那馬匹卻穩穩地站了起來,帶着背上的人噠噠噠的小走了幾步,甚是穩當。
周圍鴉雀無聲,任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在馬背上笑得開心,而那烈馬似乎還不屑的瞟了自己一眼!
它……它竟然……該死的!他本來是中午從她那裏出來後心情不好,又恰聞軍中得了一匹寶馬無人能馴,便將憋了幾天的火氣都發在了這匹馬的身上,結果……結果……所謂的神駒竟然是匹只認女人的色馬?
蘇澄畢竟不會騎馬,眾人也怕這馬剛剛收服了還存有野性,不小心會摔了她,便讓她先下來,等上好了馬韁和馬鞍再騎。
她聞言要下來,任一上前扶她,那馬卻不耐的走遠了兩步,自己跪下身來,將她穩穩地放了下來。
任一的手僵在半空,還維持着剛剛去扶她的動作,卻見她已經自行翻身而下,之後還在那馬的臉頰上親了親!
轟隆一聲驚雷劈在他的腦子裏:她從來沒有主動親過自己,現在竟然去親一匹馬?他還不如一匹馬?他還不如一匹馬!
蘇澄身為女子不宜在軍中久留,便將那馬先交給別人,自己回到宅院去了。
任一在她回去後也憤憤的回到了自己房中,卻是越想越覺得生氣,沉聲招來了劉錚:「找個時機把那馬……」
房門忽然被推開,一張女子容顏出現在門口:「照顧好我的馬,它要是有什麼問題我跟你沒完!」說完房門又被闔上了,就似那人沒來過一樣。
任一氣的額頭青筋驟起,她這麼些天頭一次主動來自己這裏,竟然是為了一匹馬?自己竟當真不如一匹馬?
他咚的一拳捶在了桌上:「誰把那馬弄來的?統統打上十大板!還有你!誰讓你把她叫來的?自己去領十板子!」
劉錚只覺得屁股一緊,硬着頭皮回了一句「是……」便轉身領板子去了……這真是他這輩子挨的……最冤枉的板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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