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從古到今,最常用的問候語就是「吃了嗎」。本無不妥,但很多人卻認為,只是因為以前大家都吃不飽飯的情況下,這會有一種關心的含義在裏面,而現在用這個話來打招呼就顯得有些作。
所以越來越多的人傾向於其他的問候方式,比如「在哪裏高就」之類的。
孫昊不明白這是種什麼想法,因為在他看來,問候語其實有很多,但選這類的話用來打招呼才是真正的作。熟人倒是無所謂,如果關係一般,就會讓人感覺到俗不可耐。
特別是混得非常差的人,聽到這話都會覺得很尷尬,如果不加以規避,三言兩語就會討論到工資的話題上,更是透發着濃濃的勢利氣息,擋都擋不住,所以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問候語。
唐誠之前一直沒有問孫昊的工作情況,明顯是刻意為之,也是一種讓人覺得倍感親切的方式。而此時問出來,卻是因為重提江宇的話,就算讓人不快,也只會對江宇不滿,而不會針對他唐誠。
不過唐誠之前對孫昊所說的話可一點都不禮貌,由此可見,這只是一種雞賊的習慣,並不是在刻意照顧對方的情緒,那麼性質就變味了。
當然,往深一點想,也許是故意裝出這種善解人意的樣子給蕭綺看的,也是一種引起女生好感的方式。只不過卻是不太可能,因為蕭綺沒有那樣的深度,做得太過她根本意識不到,比如她就聽不懂剛才孫昊和唐誠的對話。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孫昊對他的印象大幅下降,這樣的人除非有充份的了解,不然絕對不敢深交。
可在這個飯桌上問工作情況是必然的,倒也不能因此而怪罪唐誠,大不了就是感覺不太好罷了,沒什麼打緊。而既然唐誠問了,當然要回答,人家可是「女朋友」的哥哥,這個話題是不能逃避的。
不過孫昊正想說,一直沉默寡言的唐夢卻突然開口了:「他是打直播的,可厲害了,我還做過他的視頻呢。對了,哥,你們戰隊還缺人麼,我向你推薦他好不好?」
孫昊直接翻了白眼,擦咧,不是和你說不要再提這個事嗎,怎麼不聽話呢。
而這話一說,氣氛就變了。為何?孫昊從一個男朋友的身份,突然轉變成了趨炎附勢的小人,這是拿妹妹當跳板,求哥哥謀前途的舉動啊。
雙方的階級瞬間就有了差別,儘管孫昊本來就沒什麼階級,但姿態還是得擺足的,不能讓人看不起,但現在讓他怎麼擺?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
果然,旁邊的江宇嗤笑了一聲,不屑的意味非常明顯。甚至就連蕭綺都嘆了口氣,可能在想孫昊果然還是那個孫昊,這麼多年越混越回去了,居然淪落到要靠女人。
只有唐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着孫昊道:「想來我們tg戰隊也不是不行,經過試訓之後如果合格我自然會給你機會。不過不巧啊,最近戰隊人員有點飽和的趨勢,我也挺為難的,等我回去疏通一下,到時候聯繫你。」
孫昊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唐夢一句話把他的面子丟得一乾二淨。雖然他臉皮厚,但仍然很不舒服啊,特別是在蕭綺的面前。畢竟他以前對蕭綺的承諾就是在電競圈獲得成功,可現在居然要通過找關係走後門的方式,豈不是間接說明他實力不濟?
也難怪蕭綺嘆氣了。
「哥,他真的很厲害,你相信我。」
唐夢還在求他哥,並沒有意識到她的話讓孫昊會很尷尬,這丫頭果然還是個孩子。
江宇在一旁笑了一聲,道:「夢夢,雖然你現在挺出名,但還到不了專業的程度,要不然你哥也不會讓你來上海歷練了。實話對你說,咱們tg戰隊天才多的是,哪有他立足的地方?別說他了,就連我現在才只能掛個助教的空職呢,我都沒着落,他算老幾?」
「你也想當選手?」唐夢詫異的道。
「那是。」江宇拍了拍胸脯,道:「我的技術你知道吧,虐王者跟虐菜一樣。」
唐夢鼓起腮幫子,猶豫了半天才道:「你打不過他。」
「我打不過他?」
江宇大怒,如果不是說這話的人是唐夢,他早拍桌子了。不過即使如此,也掩蓋不了他心中的怒火:「說你不專業你還不承認,他算什麼東西,一個打直播的,有幾個屁粉絲還喘上了?和我比,他還沒資格!」
「行了行了,你這暴脾氣能不能收斂點?」
唐誠瞪了江宇一眼,然後又向孫昊賠不是,讓他有火都沒有藉口發。對這樣一唱一和的兩個傢伙,就連他都感到無奈了,不過想讓他咽下這口氣,被別人當孫子一樣的數落,卻是萬萬不可能。
對面的唐誠就是個唱白臉的,找不到突破口,但旁邊這位可是個炸藥包,一點就着。既然你不停的在給他滅火,那老子就點火,看你還滅不滅得掉。
「這位朋友,你打了幾年lol?」孫昊問江宇道。
江宇得意的道:「五年!」
「哦,難怪是個助教。」
「你什麼意思?」江宇覺得不對勁了。
孫昊聲情並茂的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想着五年還打不上職業,一般戰隊恐怕早就放棄了。而唐經理還讓你當助教也算是一片苦心,努力,加油,不要辜負了他。」
「我靠!」
就算再蠢的人也聽得出是什麼意思了,江宇立馬拍了桌子,力度之大直接震掉了兩盆菜,把兩個女生都嚇了一大跳。
孫昊一臉詫異,道:「我說錯什麼了嗎?唐經理都是為你好啊,你怎麼能不領情呢?」
「你……」
江宇氣得發抖,孫昊明顯是在損他,但卻拉上了唐誠對他的關照,換了個角度裹上一層華麗麗的外衣,讓他發作不得。於是只是捏着拳頭,嘴巴張了又張,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偏偏此時唐夢也點頭道:「對呀,你要記得我哥的好哦,以後不能做恩將仇報的事。」
如果別人說這話只算火上燒油,但唐夢說出來就不一樣了,那就相當於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拿刀子捅江宇的心。於是江宇當場噴血,憋暈了過去。
「咦,我說錯話了嗎?」唐夢滿是不解。
孫昊大樂,唐夢不管站在誰的立場上說話,那都改變不了是豬隊友的事實。當然,對於另一方來說,那就是神一樣的第六人,這效果真是槓槓的。
不過他同時也挺失望的,沒想到江宇這麼不經抗,居然都來不及牽扯出唐誠,讓他無法再繼續發揮。
想拿江宇當工具都嫌脆了。
唐誠和蕭綺皆無語,蕭綺倒還好一些,知道孫昊是個什麼貨色,而唐誠卻不由得刮目相看。他之前似乎小瞧了這個「妹夫」,只不過這手段讓他很不喜,甚至沒心情和孫昊談話了。
這正合孫昊的意,他現在的身段已經被唐夢親自踩低,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省得自討沒趣。反正他只是臨時幫唐夢擋箭而已,現在任務已經完成。
離開的時候,孫昊本想送佛送到西,唐夢也有這個意思,但唐誠卻是找了個藉口讓蕭綺帶唐夢先走,然後支開江宇,想要單獨和孫昊聊。
停車場一角,唐誠掏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支點上,並沒有遞給孫昊。
孫昊並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來了,唐誠和之前在餐桌上的態度完全不像一個人,果然是裝給蕭綺看的。現在沒有蕭綺在身邊,自然沒有裝的必要。
當然,不止他不用裝,孫昊也不用裝了,完全沒壓力。自己在口袋裏掏了煙出來,自己點着,還很誇張的吸了一口,貌似很享受的樣子。
不就是一支煙麼,搞得像是老子沒有似的。
「離她遠一點。」唐誠冷冷的盯着孫昊道。
「為什麼?」
「因為你不配。」
不裝君子的唐誠說話完全不留餘地,看孫昊的眼神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味道:「別以為打個直播就可以騙到我妹妹,這種不穩定的職業根本沒有前途,有什麼資格成為我家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想借着我妹妹靠上tg戰隊嘛,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打排位和打比賽是兩個概念,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連個屁都不是。」
孫昊聞言笑了起來,道:「tg戰隊就很了不起麼?」
「你說呢?」唐誠滿臉自豪,道:「全國總冠軍,世界排名第四,你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這是你做夢都想像不到的世界。」
「呵呵,區區第四名就讓你滿足了?如果真是這種態度,明年就會跌出八強。」
「酸,繼續酸。」
唐誠以為孫昊只是在嘴硬,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知道差距,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你和她是不可能的,死了這條心吧。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說着,唐誠拿出支票本,隨便寫了個數字遞了過去,道:「去,買台新電腦,好好打直播,別盡想些不切實際的事了。」
面對這種侮辱,孫昊看都懶得看,眯起眼睛道:「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從全國冠軍的位置上踩下來,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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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2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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