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728幾個屬下也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令付譯震怒的事來。不由得開勸道:「二少,現在戰事吃緊,你是一軍統帥,凡事都要三思後行。總司令已經明確傳下話來,若真是出了什麼差子,怕是不會輕饒。」
另一個也道:「況且大少先前才被處置過,到如今仍舊萎靡不振,總司令自是對你寄於厚望的……無論如何不能自斷前程……」
……
幾個親信三言兩語,將後患條條列出,說得再明朗不過。
付東傾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裏,狀似是將幾人的話聽進耳朵里去了。
親信見他沒點兒反駁的意思,才漸漸安下心來。
兒女私情跟國家大事如何能比?何況綏軍眼見到了這個垂死掙扎的時候,何必白費力氣的去挽救。
入夜,素夜凝霜。
付東傾如常處理完軍中事務之後,回起居室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人卻已經不見了。何時離開的,竟然不得而知。
貼身副官只是看時間到了,仍不見付東傾出來用早餐,便來敲他的房門,直敲了幾下沒有回應之後,心裏「咯噔」一聲,直呼不妙。推門而入,只見整個起居室內空無一人。不用想,也知道付東傾是為着什麼事情離開。
轉首吩咐人手馬上出城攔截,到了這個時候城門早就開了,所以付東傾一定已經出了城。
他是沒辦法放任她的不好,而不管不問。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回綏軍大廈崩塌等待林君含的將是什麼……這個時候如若不伸出手來拉她一把,付東傾想,這一輩子他都將沒辦法原諒自己。
風塵僕僕,一路急騁趕到洛陽城不過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段芳華對於付東傾的到來並不感覺意外,他的心上人朝不保夕,有一半的機遇就掌握在她的手裏。而她又是鐵了心的指掌緊攥,不打算給林君含留有活路,到底惹來他的憐惜,沒辦法坐視不理了。
在聽到下人說付二少意欲見她的時候,段芳華怔忡的立在那裏,百味陳雜。幾日來的憤慨,積鬱,到了這一刻如一灘死水般,沉悶得叫人透不過氣來。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站着,不知道下一秒該做什麼。
下人見她發傻,便又催了一句:「小姐,二少過來了,他說想要見你。」
段芳華只覺得煩,他這個時候過來,一定不是為了關心她。即便她是他的未婚妻,家裏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他也沒說格外憐惜她一下。現在為了另外一個女人,他不惜違抗軍令,不遠千里也要跑來這裏。是否愛一個人要看他將你放在哪裏,心尖上,還是掌心裏,如果連他的眼裏都不曾有你,那麼他一定是不愛你的。
奈何段芳華什麼都懂,就是不知該怎麼心如止水。
站立的時間太久,全身都麻痹了,讓人將付東傾帶進來。想喝一口茶水平撫心緒,茶盞剛一端起,忽然滑落在地,竟一點兒力氣用不上。
付東傾前腳剛一踏進,就聽到茶盞碎裂的聲音。步伐微微一滯,眼風掃過去。
段芳華也正抬起頭來看他,前些日子生了風寒,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轉好,本來就消瘦了很多。想來此刻是憂心,愁容滿面,連焦灼都寫在眼睛裏。難得四平八穩的付二少也有這樣如坐針氈的時候。
她竟抑制不住的想要發笑,心裏卻說不出的淒寒。到底不是嘲笑別人,而是諷笑自己。此時此刻段芳華望着他,覺出的卻是自己的不堪。
下人看到碎裂的杯子,唏噓一聲,便拿了家什過來收。
段芳華面無表情道:「先不要管,你出去吧。」
她請付東傾坐下來,明知故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付東傾道:「段叔叔的事我聽說了,實是惋惜,也請節哀。」
段芳華終於「哼」的一下冷笑出聲,側首盯緊他:「你該不會只是為了說這句話才千里迢迢跑過來的吧?」
付東傾看她的樣子便知她是恨起他了,畢竟軍營里那番話字字傷人,他自己是知道的。如果可以,他想永遠不要站到她的面前來。可是,到了現在他卻不得不來。
平靜道:「你知道我是為何而來……我的確是來求你,求你高抬貴手,放綏軍一馬。」
段芳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神色漠然,不想他竟是這樣殘忍。
戚戚的問他:「你求我什麼?求我放過我的殺父仇人麼?綏軍的死活關我什麼事,倒是綏軍覆滅了,我父親在天之靈也可以得到安息。你憑什麼求我放過他們?付東傾,現在即便是做夢,我都希望林君含不得好死……」
她一早便恨起她了,在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林君含開始。就是這個女人,無形中讓她情路坎坷。她沒有見過她,一個宛如鬼魅的對手,卻因此受了不知多少冷眼與苛責。
段芳華胸膛起伏,呼呼的喘着氣,抑制不住的情緒激動。不停的責問他:「因着這個女人我受到的煎熬還少麼,我知道你的心上人就是林君含,因為她,不論我做什麼事情在你看來都是別有用心。你不想收受別人的真心,便反過頭來踐踏。我不過就是愛你,我有什麼錯?」她抹了一把眼淚,那淚像開閘的水,止也止不住。她只是不甘心,委屈千重萬重壓下來,終是將她給壓垮了。便不想再默默的承受分毫。「你憑什麼動輒就污衊我?即便你愛而不得,可那又關我什麼事?你平日裏是怎樣待我的?往我的心口上扎刀子,就真的讓你那麼好過麼?到了今天,我有什麼理由不恨她?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不恨她?」
付東傾被微微的震撼,段芳華簌簌掉着眼淚,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質問他。
他心知肚名愛一個人是種什麼滋味,愛而不得本來就是件無限苦楚的事。而他為了驅逐她,許多事情刻意為之。如同尖刀利仞,一下下劃割着別人的心。
付東傾的唇角微微抿緊:「既然你通通知曉,又是何必?就該離得我遠遠的,又何必平白忍受我的刁難與苛責……」他目色平靜的看着她,就仿佛一個將人引出迷途的聖者。她不再執意於他,對兩人或許都是一種解脫。繼而又道:「至於段叔的事,我保證替你查清楚。綏軍既然想同段家合作,一定小心保護段叔安危,謹防中間出現任何的差子。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不能全怪到綏軍的頭上……」
「你不要再說了。」段芳華驀然打斷他的話,抬手緊緊的覆上自己的耳朵,仿佛許多事情只要不聽不看,就可孤注一擲的走下去。「憑什麼無論到了何時都要由你付東傾說得算?就因為我喜歡你麼?」
段芳華搖了搖頭,眼角的淚水跌跌撞撞。以前他從不曉得算計他,陰差陽錯,他又總是痛心疾首的指責她,卻從不肯聽她解釋。現在好了,主動權真的落入她的手中。這一回她便是真的想同他『詭計多端』一回。
一字一句道:「憑藉你三言兩語就想讓我對綏軍施以援手,你想都不要想……」而且她篤定林君含再撐不了幾天了,運城的戰況她已經派人了解過,整個綏軍危在旦夕,相信那一把火直燒到了付東傾的眉頭上。
她想起身離開。
付東傾果然一把抓緊她的胳膊:「你要怎麼樣才能對綏軍施以援手?」
段芳華淡然抬眸,從來都是愛得卑微的那一個,這一次不論是以什麼相要挾,總算佔了上風。哪怕這一次在他看來真的只是不擇手段,她反倒不去在乎。只想發泄自己的一腔怒火,其他的便什麼都不去想。
硬是掙脫付東傾的手臂向廳外走出去,只道:「你讓我想一想。」
付東傾抬頭看日頭由東向西一點點的墜落下去,焦灼得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現在的段芳華好像變了一個人,被怨恨沖昏了頭腦,任何的解釋都不肯聽,將所有的過錯都一股腦的算到了林君含的身上。
王思敬短時間內聯繫了幾個大的軍火商,結果和林君含料想的一樣,沒有人願意與綏軍合作,哪怕高價購置,仍舊只是無動於衷。
到了現在綏軍就像一個虛幻的海市蜃樓,一切浮華皆在,江山萬里,可是沒誰說得准哪一時就會憑空消散,莫名且不設防。
林君含是真的沒什麼胃口,晚飯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就站起身道:「素心,修文,你們兩個慢慢吃,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王修文瞄了一眼她的碗,東西還都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揚起小臉道:「可是,四小姐,你根本什麼都沒有吃。」
大人的憂患他怎麼懂。國破家亡,便什麼都沒有了,又怎麼可能有心情吃飯。
素心拍了拍他的小肩膀道:「修文,你先把自己的東西吃飯。四小姐現在不想吃,就讓她先去休息,晚一會兒我再煮些東西給她吃。」
林君含動了下唇角上樓去。
反手關上門板,將自己摔到床上去。到了現在她是真的有些筋疲力盡了,可是一根弦卻在緊緊的繃着,無論如何不到繃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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