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728林君含一臉無畏道:「不要緊,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麼花樣。」
自己的妹妹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着實令人心寒,甚至沒辦法跟家裏人交代,如若真是如此,莫不如就說她失蹤了。那樣家裏人雖然會掛心,卻不至寒徹心扉。
轉首又道:「你覺得君夢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王思敬想了下:「四小姐不是說在綏軍與清軍開戰的時候,內部出現了奸細。」所以理當以為是那個時候。
林君含搖了搖頭:「事情哪裏會這樣簡單。」
她那個妹妹她不能說不了解,看似無憂無慮的長大,行事卻十分有主見,認準的事情極少有人可以動搖。年紀尚小的時候只覺得是執拗,現在想來,竟讓她不寒而慄。
付東傾的手下一直找到綏軍的大營里來了。上次付東傾從家裏跑出來,就是奔着這裏來的,這次一樣不會有例外。
林君含聽手下人說起這事的時候,方想起還有一個付東傾。
到了此刻,頭腦中的想法發生了變化。就對王思敬道:「去請付二少過來。」
付東傾在大營里住了一晚,將林君含的諸事煩忙都看在眼裏。狀似時局真的起了什麼變化,他只是擔心她是否有應對的法子。
進來後,一雙眼眸看她看得很認真。
「四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
他不過就是想幫幫她,見她一人孤軍奮戰,疼惜不已。
林君含淡淡的抬起眼皮:「多謝付二少一番好意,只是君含仔細想過了,綏軍此刻何德何能能與清軍結盟。現在綏州的狀況二少也看到了,孤注一擲,總不好再拖其他人。」
這樣的結果付東傾還真是沒想到,他以為這個時候林君含該急切的想要找個盟友將難關渡過去。卻不想,她輕輕的一句話便拂了他的意。
「四小姐……」
林君含抬手制止他的話,只是微微笑道:「二少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
仿佛是從骨子裏生出的勇氣,此時此刻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看着又是那樣的無堅不摧,即便是碎,也會擲地有聲的模樣。
付東傾望着她一臉淺散的笑意微微的晃了神,心中情意翻滾,百轉千回,心想,許是報應來了。曾經他不把感情當一回事,如今遇到一個女人,不把他當一回事。他能望進林君含的眼睛裏去,那裏沒有他的半點兒影廓。這樣殘忍。
「四小姐何不再考慮一下,即便不是做為兩軍聯盟,東傾做為一個朋友幫一幫四小姐,有什麼不應該?」
林君含仿佛是鐵了心,只道:「不必了。」
這樣只會更加於理不合,到時候清軍不知道會怎麼想,付譯首當其衝就會不允。她深知其中的忌憚,即便為了綏州的天下仍舊想要避及。
付東傾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樣一個女人同任何人都不親近,倒是輕輕的一抬手,便將人推遠了。他望着她,大有望塵莫及之感。
只聽林君含又道:「聽聞二少訂婚了,恭喜。只是諸事煩忙,未能前去賀喜,還望二少見諒。」
付東傾整個身體微微一震,哪裏是同什麼人都不親近,想來只是刻意疏遠他。到了這個時候,不能說她的心裏是沒有付江沅的,即便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她仍舊這樣忌憚,說明在她的心裏,付江沅已然十分重要。
他的四肢百駭泛起淒涼冷意,竟連一個已逝之人都抵不過。
手下人已經在外面等候一些時間了,且是背着付譯趕過來的。這個敏感的時候,付譯不會希望清軍攪和進來,此番付東傾一意孤行,這些做下屬的很知道後果是什麼。自古以來為了女人搞得前途盡毀的大有人在。他們只是不希望付東傾亦變得如此。
付東傾覺得林君含就像一把鋒利的劍,起初是被她的劍光蠱惑到,那樣的鋒芒畢露,不由多看了兩眼,最後免不了被刺傷刺痛。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來。
秘書迎了上來:「二少,總司令大發雷霆,我們即刻回去吧。否則等司令找過來,事情便不好說了。」
付東傾微微眯着眼,只道:「回去。」
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幸和自己喜歡的人兩情相悅,卻不能因為對方無動於衷,自己的心說收就收。
縱然心灰意冷,仍舊一心想為她做些什麼。
林君含抵達約定的地點時,林君夢已經到了。扶桑人的茶館,每一處都是異族風情,就連林君夢亦是一身和服,身段婀娜,遠遠望去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而她看到林君含後,遠遠喚她:「四姐……」
聲情並茂,仿佛還是曾經的樣子。她原本是她小心呵護的五妹,撒嬌時就喜歡軟軟的喚她一聲四姐,那聲音嫵媚動聽,一輩子都聽不夠。這聲音沒有變,林君含聽着只覺異常刺耳,心裏某處針扎似的疼。
她板着臉:「你還認得我是誰麼?」
林君夢微微笑着:「四姐,你這樣是在怪我麼?」
她雲淡風輕的問她,仿佛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林君含無聲的看着她,如何會不怪她?家裏人找她就要找瘋了,任誰能想到她在綏軍的死對頭這裏過得風聲水起?她冷冷的眯起眸子,打量那一身翠綠和服,穿在她的身上真是服帖,仿佛這是真的扶桑人。
而她只是淡淡道:「我恨你有什麼用?有些事情不是要別人感覺怎樣,是自己能否心安理得。就算心裏一時過得去,又能否一輩子都過得去。」
林君夢微微一怔,笑意淺散道:「四姐是在對我說教麼?」
「那還要看你現在是否值得我這樣做。」
或許在她眼裏她連這個價值都不俱備了。林君夢苦笑,她的四姐就是這樣凌厲,說話行事都是帶着鋒茫的。可正是因為如此,才顯得她與眾不同。
林君夢不再站在這裏跟她唇槍舌戰,神色自若的請她進入。
林君含坐下後問她:「你約我過來,是有什麼話要講?」
林君夢端給她一杯茶水之後,抬起眸子看她。
「四姐不是見過那個叫做華錚的人了,便沒有什麼想問的?」
林君含心裏「咯噔」一聲,如同一隻手重重的拔捻一根深弦,驚心動魄,心中只道了句,果然……
「你想說什麼?」
她見過華錚,林君夢沒道理不知道,現在她既然如此問她,是她安排好的也不一定。不得不嘆她的好本事,原來她的五妹竟是這樣處心積慮的一個人。林君含冷笑一聲:「這些年都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可怕的女人,君夢,你這個樣子讓我想到毒蛇。」
林君夢聽了她的話,並不見半絲惱怒的模樣。
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水道:「你怎樣說都好,我知道你心裏定是恨着我的。而且一定十分想知道,我為什麼會跟扶桑人有瓜葛。到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好顧及,是時候同你說明白了。」她熟稔的泡着手裏的工夫茶,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其實當年我去留學根本沒去英國,而是去了日本……不,應該說最開始是去了英國,但是你知道,我酷愛研究花卉,對香味也有格外突出的辨別能力。去英國不久便認識了一個扶桑人的大師,在這一方面的造詣相當深厚,而且他在扶桑有一個香會,就是專門研究這些東西的。我當時好奇,就跟着我的老師去了扶桑……」
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個的重要組成機構,而那時她已經成了老師手下的得意門生,一直得深得老師垂涎賞識,鮮少有人能及。而她自己也是真的熱愛制香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深着此道,在老師的誠摯邀請下,她便留了下來。並漸漸成會香會的一員。所以,當年她聲稱留學歸來,其實就是打扶桑來。那時候她已經深受扶桑人文的影響,骨子裏就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扶桑人。
林君夢說起當年的事,表情一時間變得十分投入,若有似無的虔誠自眼睛裏流露出,讓林君含想起那些每天椅靠在軟榻上的老煙槍,神色痴迷,卻明顯中毒頗深。
就聽她一如既往道:「實則當時我便是帶着任務回來的,就是有朝一日助我的老師進到我們中國來。所以,這些年我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尋找契機,為的就是不辜負我的老師對我的期望。」
「所以這些年的你都只是在唱大戲,實則我那個五妹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林君含拿厭惡的眼神盯緊她,冷得生了冰。
林君夢看她一眼,微微瑟縮。不能說她是完全不怕林君含的,她的眼神總令她感覺絕望。所以林君含進來說那一番話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有感觸的。有的時候人努力再努力,或許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後悔,行事再心安理得一些。
她抬起手覆上自己的眼睛,同她兩不相望,只有這樣才能心平氣和的講下去。她要講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
「四姐,你先聽我說下去。」她的聲音自指縫中傳出來,聽不出是喜是悲,只是聲音平靜。「你不是想知道華錚和付江沅有什麼關係,我現在便告訴你。其實付江沅原本就不是得了什麼緊要的病,他只是中了一種毒,沒有我的藥,那病自然也就好不了。而其他的醫生是查不出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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