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之前王副官說三少去軍中找我有要事商談,只是那晚趕回來,三少已經回了薔薇苑。」
付江沅抬起眸子淡淡的看着她:「那日着實怕打擾了四小姐。」
他們之前才因這個話題險些鬧了不快,林君含此刻聽着,只覺得他話裏有話。他們是哪裏不對頭了,以前見面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自打上次山里逃生之後,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林君含一時又鬧不明白。
只搖碎一切不合事宜的念想,也裝作聽不懂似的,客氣道:「此刻正有要事同三少講,不如去辦公室里聊。」轉首吩咐下人上茶。
林君夢不由掃興道:「今天還談公事,你們就是一群工作狂。」
林君含請他到樓上去。
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木質的地板,女人的高跟鞋踩上去發出清脆的響聲。而他就無聲的跟在後面也不說話,一時間整個空間都迴蕩着鞋跟敲打地面的聲音。
林君含走着走着,漸漸感覺頭皮發麻。早該將這身行頭換掉的,穿久了戎裝就越來越穿不慣女人的衣服。那樣束身的衣服,曲線暴露無疑,再被一個男人盯着看,便感覺自己是光着的。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對上他的目光,廊燈下凝視着她。林君含心頭一跳,連忙轉過頭去加快步伐。而付江沅的目光就凝在她的脖頸上,也不是刻意為了瞧她,又感覺是移不開目光,於是就那樣痴痴的望着。他的眼神好,即便樓道里的燈光不似花廳明亮,還是將她脖頸上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平時那段肌膚都是藏於軍裝的領口下的,他每日也是穿那個,再清楚不過。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肌膚雪白,如果不是長年征戰沙場,這也該是個粉雕玉琢的人兒……心裏一點恐慌的念頭,不敢去想,自言自語一樣,低低的問了出來:「四年前你是長發還是短髮?可曾去過慶月樓?」
「譁然」一聲,樓梯口傳來尖銳的響動。
林君含和付江沅一同轉身望過去,林君夢正代下人端着茶水上來。就那樣慌裏慌張的打翻在地。
付江沅轉過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抓起她的手:「有沒有傷到?」就見指腹劃傷了,殷紅的血液冒了出來,一顆一顆圓潤的血珠子摔到地上。
林君夢驚魂未定的看着他,咬緊了唇齒,又看向走來的林君含,聲音不可抑制的顫抖,勉強扯出笑:「看我笨手笨腳的,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
林君含皺了下眉頭:「這事怎麼不讓丫頭們來做?」
林君夢說:「左右無事可做,就順手就端了上來。」
林君含說:「三少快陪君夢去處理傷口吧,我們的事明日再談。」
付江沅看了她一眼,帶着林君夢下樓了。
人一離開,林君含才隱約想起付江沅之前的問話。就伴着那一聲響被切割開來,到了現在才頓悟過來他問的是什麼。不由瞳孔張大,身體緊跟着猛然一顫,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般的晃起來。四年前她去過慶月樓的事他怎麼會知道?那時的她長發如瀑,自是和現在不同。
林君含瞬間呼吸困難。所有迷離不清的意念通通被喚了起來,連身體裏那隻獸也開始不安咆哮。
他真的是他麼?
又怎麼可能。
林君含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房間,她的心裏很混亂也很害怕,她不相信付江沅會是那個男人。可如若不是他,他眼中似曾相識的流光算什麼?又為什麼會問出那樣的話?
但他怎麼能是那個男人呢?他是君夢的未婚夫啊。
林君含只覺得渾身發冷,四年的時間過去了,她以為事情已然淡化,再想起依舊這樣錐心刺骨。她直接縮到床上去,蓋緊了被子還是冷得厲害。攥緊被沿的手指在微微的打着顫。
而她就任自己縮在床角,不停的逼問自己該怎麼辦?大腦卻是一片空白。
直到門板被人敲響,她才怔愣地回過神來。喚了一聲:「進來。」丫頭推門走了進來。笑着說:「四小姐,夫人見您一直沒再下去,問你可是休息了。」
林君含只道:「你同夫人講,就說我準備睡下了。」
丫頭心細地發現她臉色不好,走近一步問:「四小姐,你臉色發白,是哪裏不舒服麼?」
林君含搖了搖頭:「無礙,只是今天有些累。」
丫頭連忙說:「那您快休息吧。」說着,輕輕的帶上門走出去了。
林君含保持一個姿態僵坐在那裏,也不知坐了多久。窗欞上有月光,清寒的像雪一樣。枕在膝蓋上看了一會兒,下床走到窗前,一手將窗子推得大開,頓有晚風拂面,之前的慌然慢慢被風化。她本就是個頭腦冷靜的女人,即便有天大的迷茫也不會很久。就像四年前她從那個陌生的男人懷中逃開,也只是狠狠的怕了一會兒。其實她有些後悔,當年為什麼要頭也不回的跑出來?而不是親手殺了他,這樣就再沒了今天的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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