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如火一般的激情
這是杜楨那個冷麵人會說出來的話麼?他的恩師兼岳父大人什麼時候改性子了?
看着杜綰那張漲得猶如紅蘋果一般的臉,張越很明白他的嬌妻哪怕是喝了山西老陳醋,也絕對不會胡亂借着杜楨的勢泰山壓頂。於是,即便他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繞着地球轉,也不得不相信這就是老岳父的原話。呆呆站了一會,他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了一股奇特的聲音,仔仔細細一聽,這才發現是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直叫。
他倒是很想拉着妻子去房中努力完成岳父造人的願望,可這會兒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拉着杜綰的手快步回到了屋子裏。瞧見正房的小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好幾個碗碟,比平日豐盛了許多,而靈犀她們三個站在那裏預備伺候,他眼珠子一轉便擺了擺手道:「出門在外沒那麼多規矩,你們三個把這三個盤子撤下去,再去讓李嫂下三碗面,到西屋裏頭慢慢吃,我有這碗哨子面、雞蛋餅和粥就夠了。吃完了趕緊補覺,有精神了到時候才好過節!」
杜綰原還想吩咐兩句,可張越緊攥着自己的手根本不肯放,她頓時有幾分着惱。等到張越一手端着那木頭條盤,一手拉着她往東屋走,她實在沒法,只得在前頭幫忙打起了帘子,眼看張越把滿滿當當一大盤東西往炕桌上一擱,她方才沒好氣地說:「她們要補覺,我也一樣困了。我剛剛在廚房已經吃過了早飯,這會兒吃不下,你偏拉着我做什麼!」
「困了待會我陪你睡覺就完了。」張越語帶雙關地說了一句,見杜綰再也維持不住那淡淡的面孔,頓時笑出了聲,自然而然放開了手,「好了好了,誰讓你拿岳父的話來嚇我一跳!不過既然是岳父趕了你來的,你就勉為其難提提精神陪我吃頓飯吧。我出來這幾個月裏頭,能坐下好好吃頓飯的機會都少之又少,最艱難的那會兒,麵粉下鍋炒得半生不熟,或者是硬得咬不動的餅子,扔在嘴裏也就吃了。」
坐在溫暖的炕上,杜綰不由得打量着這間小小的屋子。雖說四壁別無裝飾,但幾樣簡單的家具都擦拭得乾乾淨淨,暖炕旁邊放置衣物的幾個藤箱子亦是碼放得整整齊齊。角落的高几上擺着一隻簡單的白瓷花瓶,裏頭插一支黃艷艷的臘梅,還能嗅到一絲清香。猛地聽到張越開口說話,她那心思立刻回歸了原處。即便知道最後一句話他是在扮可憐,她仍是立刻就心軟了。
她在京師擔驚受怕的時候,他卻貨真價實地在面對真正的驚險!
「你在興和圍城那大半個月裏,大哥他們幾個一直都死死瞞着那消息,是郡主悄悄告訴我的。」見張越狼吞虎咽地吃着碗中的麵條,那樣子和從前大相徑庭,她忍不住往炕桌靠了靠,「你回信的時候都是輕描淡寫,軍報上頭也沒說你有沒有受傷,小五回來的時候說是她不會看外傷,你也不給他瞧。我問你,你的病和身上的傷真的都好了?」
在興和的時候講究的是用最快的速度填飽了肚子,眼下即便是到了宣府,那生死之間養成的習慣張越仍是沒能改過來。不過是一會兒工夫,他就三下五除二吃下了一碗麵和一個雞蛋餅,這會兒又一口氣灌下了大半碗粥,直到發現面前那張臉湊了過來,眼神中滿是嗔怒,他連忙放下碗抬起了頭。
「在那種冰天雪地的地方被困了十幾天,好容易一放鬆,這寒氣入侵病了一場,早就不礙事了。倒是那些皮肉傷好得慢,都已經這麼久了,我身上還留着好些疤和瘀青呢!」
夫妻好幾年,杜綰哪裏不知道張越就喜歡凡事自己扛,因此前頭那不礙事三個字她壓根就不相信,可聽到張越說什麼疤,什麼瘀青,她頓時心中一緊。幾乎不曾細想,她一把抓過張越的右手,隨即輕輕往上擼起了袖管,結果一眼就看到了胳膊肘那兒有一道淡紅色的傷疤,還有下臂上幾條不太顯眼的紅印子。
面對這樣的舉動,原本是想開玩笑的張越慌忙解釋道:「咳,畢竟是韃子攻城那麼多天,一點皮肉之傷正常得很,向龍和劉豹為着我還中過箭,我這丁點傷勢比起別人來真不算什麼。都是在城頭上躲避的時候擦着碰着的,那時候刀牌手多,免不了有碰撞的時候。再加上我還親自用過神槍和手銃,這後坐力太大,肩膀那裏磕着一些也正常。」
說到這裏,見杜綰惱怒地瞪着自己,張越便輕輕鬆開了杜綰的手,使勁把炕桌挪到了最邊上,隨即方才緊貼着妻子坐了下來,笑嘻嘻地說:「我知道賢妻心疼。上次爹爹讓秋痕帶來的傷藥我還沒機會用,不知道是哪裏弄到的好貨色。你既然來了,就幫我敷一敷好麼?」
要不是親眼看到張越身上確實有傷,這時候杜綰早就一口啐了回去,此時卻只好悶悶地點了點頭,回身去了那幾個藤箱中翻找。當初這些東西都是她親自幫着整理的,金創藥更是她放進去的,因此三兩下就找到了那兩個小瓶子。猛一回頭,她卻看到張越已經脫了外頭的衣裳,此時正在解內衣的扣子。面對他這麼快的動作,她本能地覺着這傢伙在耍詐,可當瞥見張越那精赤的上身時,她不由得沉默了。
婚後兩年,肌膚相親也不知道多少回,張越身上每一塊地方她都清楚得很。可現如今那右肩上卻多了一大塊淡紫色的瘀斑,其餘地方也都有些不少橫七豎八的痕跡。
拿着兩個小藥瓶子上前,她先是狠狠剜了張越一眼,隨即便倒了些藥酒在手心裏,低頭在瘀斑上一點點揉了開來。幾個月的分別,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手下碰觸到的肌肉更結實了,一揉一按的時候,那種硬梆梆的感覺不得不讓她咬牙使勁。而越是如此,她就忍不住用上了越大的力氣,直到聽到張越忍不住哎喲了一聲,她才丟下了左手的瓶子,一下子抱住了那堅實的頸項。
「都是你害人!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害怕嗎?爹爹在大牢裏頭吉凶未卜,老太太的病一陣好一陣壞,家裏頭又是一陣陣地出事,可你偏偏被困在興和生死不知!我每天晚上都是數着數睡覺,就怕一覺醒來會傳來壞消息。那天趙虎滿臉黯然地告訴我說廷議的結果是沒法立刻派援兵,我差點兒就撐不住了!我不想沒有爹爹,可我也不想沒有你!那時候我甚至在想,要是那時候我自私一些,讓你乾脆裝病或是裝成受傷,是不是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張越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情緒外露的杜綰。聽着那一聲聲一句句,他忍不住伸出雙手去緊緊抱住了她,任憑她宣洩着心裏頭那些鬱積已久的情緒。良久,覺察到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他便輕輕取下了她那幾根束髮的簪子,旋即摩挲着那順滑的長髮。
「人這一生總會碰到那些艱險的時候,可付出之後總有回報,就比如我這次一樣。我是第一次看到千軍萬馬的戰場,第一次在戰場上看到那些韃子。他們和使臣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那時候我甚至想過,要是時光往後二三十年,在戰場上面對他們的是不是我們的子孫,那時候是輸還是贏……但能夠想這些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候,我都想得很簡單,只是回去見你和小靜官,回去見爹娘祖母,還有其他家人。可等到這場仗真正打完,我首先想到的,卻是先生應該能放出來了。所以,拼死拼活至少是值得的。」
感到懷中的人兒輕輕顫抖了一下,張越便放開了手輕輕挪開了身子。正對着杜綰那張不復往日平靜的臉,他自然而然地湊了上去,重重吻住了那雙紅唇。儘管吻過無數次,但只有這一次,他方才真正感受到了那香舌間傳來的如火熱情。他不自覺地伸手去解那衣裳,須臾,一件件衣服就散亂地丟在了地上,很快,他的手中便只剩下了一具滾燙的嬌軀。
彼此結合的一瞬間,他只覺得一雙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後背,那動人的嬌吟聲陡然之間高亢了幾分。親吻着那紅唇那雙頰那額頭那頸項,他只是不想放開她,幾個月積攢下來的情慾在此時此刻完全爆發了出來,須臾就讓人攀上了最高峰。和從前的淺嘗輒止不同,這會兒的杜綰一直在極力索取着,到最後沒法動彈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剛剛究竟交戰了多少回合。
「張越……」
稱過相公娘子,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直接用你我相稱,在記憶中,張越幾乎沒怎麼聽杜綰叫過自己的名字。仿佛從最初的張公子到後來的師兄,緊跟着就變成了要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夫妻。因此,聽到杜綰無意識的輕喚,他忍不住怔忡了片刻,隨即一下子擁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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