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翻天覆地,無瑕還是呆在自己安靜的天地里,謝嘉禾什麼也沒告訴她,她還是從電視新聞里知道黃博偉被捕的消息。
了解事情的經過,她只唏噓世事弄人。
出身貧寒,渴望成功的黃博偉過於急功近利,處處表現自己,的確,他成功引起領導層的注意,被慢慢委以重任,可他畢竟是個才畢業不久的社會新人,還帶着校園人的單純,不如其他人油滑老練。
識人無數的徐逍恰恰利用了這一點,他用升職啊加薪啊一點小利益引誘黃博偉,黃博偉立馬上鈎,對他感恩戴德,還以為他真的看重自己的才能,更加對他言聽計從,那些見不得光的灰色收入,小至打點受賄,大至工程款的挪用,都是黃博偉做得賬。
而且黃博偉竟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自鳴得意,背靠大樹好乘涼。做夢也想不到樹也會有被人連根拔起的那一天。
「大部分賬都經過他的手,證據確鑿,幾乎沒有挽救的可能,」謝嘉禾看着對面臉色凝重的男人,繼續說,「據我所知,你們應該是不和的。」
「不,其實我們本來是朋友,如果我知道他也牽扯其中,也許不會答應你接這份工作,」薛征語氣里透着一絲後悔。因為他的審計結果,黃博偉人生最好的年華將在監獄裏度過。
他是因為孔瑕的死而厭惡黃博偉,但那是意外,黃博偉不是肇事兇手,充其量和他一樣是年少無知犯下的錯誤,他們都難辭其咎,他怎麼可能因此報復黃博偉?他們不是仇人啊。
薛征想起昔日裏的大學時光,想起他們和孔瑕一起在文學院的圖書館裏選書看書,安靜的午後,暖和的陽光,古舊的木方桌旁,孔瑕,他和黃博偉一人坐一側,手裏捧着書。
清晰的記憶仿佛就是昨天才發生的,可轉眼間,孔瑕去世了,黃博偉因他鋃鐺入獄。
「你不願,我也會找更好的會計師,」謝嘉禾不以為意,「犯了錯,最應該想的是如何去補救,而不是掩蓋真相,我認為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薛征是明白,但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
「如此薄弱的心理素質,我不知道你怎麼拿到美國註冊會計師的?在會計師考核之前,你至少得知道會計師最基本的職業道德吧,枉我先前選中了你,」
謝嘉禾起身不再與薛征多談。薛征今天約他在這家咖啡館,可笑,為的是給黃博偉求情。
薛征望着謝嘉禾走遠,走出去,上車離開,他雙目無神,痛苦的低下頭。他大學時代,真的把黃博偉和孔瑕當成自己的好朋友,還是最要好的朋友,而他親手間接的毀了兩個人,無盡的恐懼和悔恨再次席捲他的大腦,他什麼都做不了,挽回不了。
於是當天晚上,薛征去酒吧,酒連連下肚,他的神智也變得不太清楚,一會兒叫小瑕,一會兒叫老黃,在酩酊大醉昏迷不醒前,他打通王美嬌的電話,
「你過來,過來,」他吐字不清。
他和王美嬌並未複合,還處在若即若離的狀態,因此王美嬌接到這個電話很驚喜,「你在哪裏?」
薛征報出酒吧的名字,二十分鐘不到,王美嬌就搭出租車過來,一進酒吧,所有人都看向她,她周身高雅的藝術氣質和這種糜。爛的地方格格不入,有男人朝她吹起口哨。
王美嬌嫌噁心,捂鼻往裏走,看見薛征像泥巴,癱倒在吧枱上。
「Zane,Zane,」她推動薛征的肩,叫的是他的英文名。
薛征被她叫醒,晃悠悠的站起來,一個不穩要倒,王美嬌攙着他,他嘴巴里的酒氣撲了她滿身。
王美嬌沒有撇開他,而是越發扶好他,薛征側頭看她,恍惚間,王美嬌美麗的臉在他眼前與孔瑕的面容重合,其實在某些角度,她們很像,都彈琴,都愛靜,都那麼清高。
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小瑕。」
王美嬌沒聽清。
酒保笑他,「什么小蝦,大蝦,喝多了想吃蝦吧。」
王美嬌吃力的把他弄出酒吧,他嘴裏不停的嘟囔着,「小瑕,小瑕,,,」冷風一吹,他忽然抱緊身邊的女人,「原來我喜歡你,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
對王美嬌來說,這是薛征酒後表白,她喜形於色,「我也喜歡你,不,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酒吧對面就是一家酒店,王美嬌用自己的證件開了一間房,一進房間,薛征就重重的吻住她,雙手在她身上遊走。
很快兩人便一絲。不掛,倒在床上,薛征壓住王美嬌,他撫摸她的臉和眼睛,目光那麼複雜,愛慕,思念,眷戀,下一刻,他進入了她的身體。
彼時,謝嘉禾剛洗完澡,穿着米灰色的浴袍坐在客廳,無瑕赤腳站在沙發上,手拿吹風機幫他吹頭髮,謝嘉禾的頭髮不是純黑,介於黑與棕之間的顏色,很軟,有一點自然卷,天生酷炫的『紋理燙』,不用去理髮店浪費錢。
謝嘉禾淡靜坐着,左腿壓右腿,說不出的舒展灑脫,任由無瑕折騰他的頭髮,吹乾這邊,無瑕跨過謝嘉禾的雙腿要去另一邊,一不留神,她被吹風機的線絆了一下,已經踏出去的左腳來不及收回,眼看就要往男人兩腿之間最重要的地方踩上去,謝嘉禾速度更快,穿過她的腋窩,把她抱起來。
無瑕也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踩着什麼部位,眼神呆呆的,臉紅紅的,「對,對,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謝嘉禾輕笑,有點戲謔。
他倆的臉挨着很近,那清透的皮膚,卷長的睫毛,粉潤的唇,無瑕腦子裏竟冒出一個詞,禍水。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一本正經的說,「王爾德寫過,肉,欲是男人生活中的一部分,與靈魂密不可分,就像一日三餐一樣。你也是男人,少了它,豈不是要餓死了。」
屋子裏的氣氛驀的變得極靜,謝嘉禾用難以捉摸的眼神望着無瑕,而她呢,真糾結於這個問題當中,她一點也不傻,她是伶俐過頭了,卻愈發憐人,讓人恨不得疼愛到骨子裏去。
撲哧,謝嘉禾忽然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開懷大笑,那真是日月山河都黯然失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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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喝醉了,薛征和謝嘉禾的反應可大不同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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