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嬌和王美珠同時換譜,會場屏幕上顯示出第二首曲子的名字,《天堂之淚》。
無瑕紋絲不動的坐在原處,雙眼直視前方,雙手一直保持與鋼琴鍵盤平行,背挺立得仿佛與座椅垂直。這是絕對內斂的教養,優雅的氣質。
不像孩子。
小提琴的前奏響起,熟悉的旋律迴蕩在耳畔,無瑕慢慢閉上眼睛,她根本不用看譜。小提琴最後一個音停,她的手始動。
一瞬間的銜接,就如同畫面的驟轉,前一刻還是爛漫的盛夏,而後一刻卻是極寒的嚴冬。
這首曲子,她彈了上百遍。
爺爺奶奶,
你們去了天堂,還記得我名字嗎?還會有跟我同樣的感受嗎?
我只知道,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沒有人再願意對我伸出溫暖的手;沒有人再願意撫摸我的頭;沒有人再願意背起這個殘疾的孩子,,,,
我只能獨自徘徊在這世上,不得不堅強、健康的活下去,
但願在天堂那一邊的門是平靜的,沒有紛爭,沒有險惡,沒有歧視,
我想天堂里應該沒有眼淚,
這樣,你們也看不到我的淚水。
無瑕的眼角溢出一顆淚珠,指間的旋律還在繼續,每個人的心口都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
這是怎樣刻骨的悲傷和思念啊,
他們眼前仿佛出現一位如遲暮老人般,蹣跚緩慢行走的年輕女孩,風吹亂了她的頭髮,雨淋濕了她的臉龐,傷心的哭泣,悲憤的傾訴,倔強的吶喊,都於事無補,於是她只能選擇朝前方蒼白的光亮走去,目光始終堅定坦然。
有音樂界的大佬激動的站起來,這個音質簡直純潔得像透明的水晶,低音踏板清晰如歌,娓娓道來悲傷的故事。後排的學生全都清一色的拿出手機錄音,
連王家姐妹都沉浸在這份悲戚中,顧不上其他,王美嬌跟不了節奏,指法完全亂了,她一點都不在意,她此刻只想哭,思及學琴以來所嘗遍的苦痛,思及關愛她,她卻來不及見最後一面的老師,思及拋棄她的薛征,委屈啊,愁苦啊,全爆發了。
無瑕的琴聲,可以勾起許多人悲痛的回憶。
電視前,楊少一家裏一片靜謐,薛征死死盯着屏幕上正在流淚的王美嬌,神情有些不太對。
為什麼這首曲子,她彈出來,和孔瑕一模一樣。
那是薛征將珍藏一輩子的記憶,那年夏天,在江陵大學音樂學院鋼琴教室,孔瑕經常在那裏練琴,他跟過去湊熱鬧,「你想聽什麼曲子?」她坐在鋼琴前,抬頭問他,他倚着琴架,不以為意的說,
「你最拿手的吧。」
彼時距離孔瑕的祖母去世正好整一年,孔瑕對他彈奏了這首曲子《天堂之淚》。他記得自己當時流淚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他不覺得丟人,他情不自禁,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悲傷。他甚至想抱住孔瑕,求她不要再哭了。
現在,薛征恨不得馬上奪門而出,衝到演奏會現場,於是他真的這樣做了,推開旁人,「你要去哪兒?」
其他人嚇了一跳,有人拉住他。
誰也沒想到下一刻,薛征如同魔怔了一般,沖他們大喊,「孔瑕在那兒,她在那兒,她就在那兒彈琴。」
一句孔瑕,驚飛了在場多少人的魂。
孔珏那張臉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你發什麼瘋,孔瑕早就死了,她的屍體焚化,我就在現場。」
「老兄,你今天真的很不正常,」付曉也說,「你是不是病了?」
結果他一句話,惹火燒身,
薛征看向他,眼神像吃人的可怕,「為什麼不是你去死。」
付曉真怒了,「你他。媽。的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得罪你了,居然咒我去死。」
「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因果終有報應,為什麼最善良的那個人死了,而本該得到報應的人,」薛征的實現緩緩掃過付曉,孔珏,還有其他曾聯合欺負過孔瑕的同伴,
「卻活得好好的。」
這下,誰還有心情欣賞演奏會?
「你他。媽的欠打,」付曉說一不二,直接一個拳頭上去,打在薛征的眼角,薛征腳步不穩,沒管臉上的傷,他重重的反擊,打中付曉的臉,「你知不知道,我想宰了你。」
付曉吐了一口血,「來呀,你儘管動手,看最後誰宰誰。」說罷,他向薛征撲上去。
大家完全被兩人的鬥毆弄得措手不及,一個個傻愣着。
還是楊少一鎮定,他和他自己的朋友,馬上拉開兩人,而此時,薛征和付曉都已掛彩,還互相惡狠狠的看着對方。
「去準備兩桶冷水,」楊少一一聲令下,不到一分鐘,水就來了。
『嘩嘩』,
兩個男人從頭淋到腳,濕透了,像兩隻落湯雞坐在地上
「怎麼樣,冷靜了嗎?」楊少一俯視他們,「如果想再來一場,可以去外面,空間更大,場地更好。」
楊少一的暗諷讓薛征終於清醒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站起來,盯着付曉,又去看害怕而躲在楊少一身後的孔珏,
然後一字一句的說,
「孔瑕回來了,她回來報復我們這群人。」
死了的人回來,豈不是厲鬼?薛征陰森森的語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口,加之他神經質的舉動,大家頭皮都有點發麻。
其中以孔珏反應最大,她尖聲沖薛征叫道,「我好心好意邀請你來參加我老公的生日宴,你就是來故意搞破壞的嗎?」
「老公?」薛征仿佛聽到什麼大笑話,笑個不停,「你確定他一定是你的老公?你們還沒登記吧,訂婚算個屁,興許他明天就把你踹了。」
說這話時,薛征有意瞥了付曉一眼,仿佛是心虛,付曉別過了頭。
孔珏的底線就是楊少一,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美滿的婚姻,「滾,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薛征嗤笑不屑,轉身就走,到了門口,他停下說,「對了,你以後不要把什麼青梅竹馬掛在嘴邊,跟你這種人一起長大,我感到噁心。」
不等孔珏的發怒,他快步離去。
電視上,這首《天堂之淚》到此也恰好演奏結束,全場所有觀眾起身,報以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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