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禾真是好氣又好笑,為什麼他會和一個九歲小女孩在人來人往的商業廣場中間討論所謂的經驗問題?而且她還一臉鄙夷的樣子,活像他是始亂終棄的混蛋,
「誰教你這些的,男歡女愛,都是好聚好散,合不來就分開,很正常不是嗎?」
「你在迴避我的問題,看來是心虛了,」無瑕瞥了他。
謝嘉禾認輸,他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如何跟無瑕解釋,他並沒有交過正式公開的女朋友,卻的確同時和多個女孩有過曖昧,也僅僅止於曖昧。他母親是虔誠的天主教徒,非常排斥濫。交,嫁給他父親時還保持着處女之身,她從小告誡他要潔身自好,不准亂來。但他優秀的外在和高貴的身份,就足夠令人垂涎,招蜂引蝶。
問題是他對待身邊每個異性的態度沒有差別,紳士謙讓,若即若離,而這亦給了不少人錯覺,以為她們是有機會的。他的朋友說他簡直壞透了,是個花花公子,玩得一手好曖昧,傷了多少女人的心,
「以後不准對別人說這麼直白露骨的話,特別是異性,」謝嘉禾認真又嚴厲的看着無瑕,「絕對不準。」
無瑕反而被謝嘉禾的嚴肅弄傻了,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至於上綱上線麼,她想自己的話是不是戳中了謝嘉禾的『玻璃心』?
「放心吧,這些話我也就只會和你說說。」
一個『只』字讓謝嘉禾聽了很舒心,他沒發覺自己開始在乎他在無瑕心中的地位和形象。
看了場失敗的電影,並沒有影響他們玩樂的心情,兩人之後又去附近的家居店,買了兩個大抱枕,然後去飯店吃飯。
快下午兩點鐘了,飯店裏人不多,謝嘉禾挑了一個僻靜的四人位置,他和無瑕對坐,把抱枕放在剩下兩個位子。
照顧謝嘉禾的胃,無瑕只點了兩個素菜,他們都吃得不多,份量綽綽有餘。
「接下來想去哪兒?」謝嘉禾問無瑕。
「回家,去超市買菜,晚餐我來做吧,你還要加班工作,」無瑕的語態自然柔和,很像持家的女主人。
謝嘉禾低笑,「那我現在得少吃點,再好的廚師也比上我的無瑕。」
『我的無瑕』,他的嗓音仿佛帶上了某種魔力,鈎住她的心。
這時,對面樓上一扇包間的門被砰的打開,一個高挑美女穿着平底鞋,怒氣沖沖的往外走,把地板踩得咚咚響。
一個中年男人追出來,沖她怒斥,「王美珠,你給我站住。」
高挑美女充耳不聞,飛快下樓,路過無瑕身邊,都帶起了風。不過像是意識到什麼,她倏的停下,回頭吃驚,「是你。」
無瑕也還記得她,高冷的小提琴美女,對她點頭,「好巧。」
王美珠也是有個性,看到無瑕,立刻把自己的負面情緒藏起來,走近一些,用略帶緊張的語氣對無瑕說,「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你。」
無瑕沒有像那天冷臉對她,「你好像遇到了麻煩?」小手指了指王美珠身後,追上來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着嗓門,「你丟了人現了眼就想跑?給我們家長點臉吧,我居然會有你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兒。」
「不知廉恥?我怎麼不知廉恥了?我靠自己的雙手賺錢,憑什麼被你親愛的女兒嘲笑,」王美珠雙目發紅,充滿了失望和憤怒,「爸爸,我也是你的女兒,你的心偏得也太狠了,厚此薄彼都不是你這樣的,我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這個不孝女,」王美珠的話再次激怒了中年男,他揚手就要打她。一隻手卻輕而易舉的控制住他。
「先生,教育子女方法得適當注意分寸,不能使用暴力,尤其還是在公共場合,不僅有損你們的顏面,還影響到他人的用餐心情,我建議你適可而止,」
謝嘉禾的語氣還是彬彬有禮的,可是他眼神里的冷漠,周身的壓迫感,還有單手就讓人難以掙脫的力量,都是在警告對方,不要惹他生氣。
中年男和王美珠都愣住了,半天動都不敢動一下。
「哪來的乳臭未乾的小子,多管閒事,」中年男手腕疼得厲害,不由破口大罵。謝嘉禾忽然鬆開他的手,他一沒留神,慣性的向後摔倒在地。
「哈哈哈,」看見父親摔得狗啃泥,王美珠高興的大笑。
一個也從那個包間出來的婦女馬上扶起中年男,「勇軍,勇軍,傷到哪裏沒有?」
「哎喲,我的腰,」王勇軍疼得呻吟。
婦女惡狠狠的盯着還在笑的王美珠,「王美珠,你居然找外人來對付自己的親人。」
「你們確定把我當親人?特別是你,朱瑞萍,」王美珠一字一句的說,
「你們家想聚會就聚好了,想給自己的乘龍快婿接風洗塵,就辦好了,硬拉上我做什麼?為了襯托你們的美嬌美若天仙?才華橫溢?好,沒關係,這麼多年當綠葉,我也習慣了,我承認我是不如她,但並不代表我沒有脾氣,能一直容忍你們侮辱我的母親。」
王美珠一點點逼近自己的繼母,「朱瑞萍,你有得意的資格嗎?你充其量只是個續弦,是個填房,你永遠比我媽媽低等。」
朱瑞萍氣得渾身發抖。
『啪』的一巴掌,王美珠的臉被重重打向一邊。
無瑕看見又一個氣質美女,一張嬌美可人的臉,充滿讓人討厭的神態,扭曲得很難看,她的手還維持着打人的姿勢。
無瑕終於從椅子上站起來,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沾了點涼水,遞給王美珠,「先敷一下臉,我叫服務員拿冰塊過來。」
王美珠怔怔的看着眼前精緻的手帕,又看了看無瑕,再也維持不了堅強的偽裝,眼淚噴涌流下來。
「別哭,你哭只會讓他們更得意更高興,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無瑕青嫩的聲音很沉靜,音量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讓在場的幾人全部聽清楚,一個孩子不經意的諷刺,比直接動手更傷人。
離她最近的王美嬌何時受過這種氣,竟然衝動的伸手要去扯無瑕的衣領,謝嘉禾眼色深得可怕,不等他出手。
一個男人扣住王美嬌的肩膀,「美嬌,你現在真像潑婦。」
他的話不僅讓王美嬌臉色驟變,也讓無瑕渾身僵冷,無瑕慢慢轉過頭,看見一張記憶里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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