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攜着濃重的血腥氣從漆黑的地下室深處刮過來,地下室里偶爾響起「啪、啪」的氣泡爆裂的聲音。我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內心狂吼順着樓梯往樓上跑去。
當我喘着粗氣即將爬到一樓的時候,那個之前遇到的男人居然還站在樓梯口緊張的向下觀望着。見我走上來,他說道:「你居然沒事?還活着?我都報警了。」
我現在一心只想着離開這個地方,哪兒還有閒工夫理他。我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沖向一層。
「你怎麼了?是不……」男人突然止住了自己的話,驚恐的「嗷」了一嗓子。我被嚇了一跳,不知出了什麼事,忙看向他。只見他渾身抖的跟篩糠似的,伸着亂顫的手,指着我結巴道:「你,你……」
我這才意識到他說的是我的一身血污,便不再理他,快步經過他身邊,跑出了單元。
我出了單元還沒跑多遠,就聽見身後那個男人大喊道:「就是他!他身上全是血!」我回頭看去,他不知何時也追着我出了單元門,站在門口指着我對身邊三個警察喊道:「不知道他去下面做什麼了,上來就一身是血!」
其中兩個警察沒等他說完就沖向了我,另一個則一邊掏出電話,一邊對身旁的男人說道:「你知道傳達室的電話嗎?打電話,關門,叫保安扣下他!」
看到警察的出現,我本來都停下腳步,想去跟他們交涉,心說只要他們能讓我見到徐琪琪,一切都好說了。可是轉念一想,我並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徐琪琪是不是還活着,再說了,剛才地下室死了一堆的馬良,而我也是馬良,這要事兒我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啊!沒有辦法,我還是只能先跑出這裏再做打算。
這麼想着,我一轉身,又開始甩開步子跑了起來。身後跟着響起兩個警察的喊聲:「別跑,站住!」
我玩兒了命的狂奔,但一天多沒吃飯了,再加上剛才從地下室一路猛跑上來,現在兩條腿說不出的酸軟難受。每一次邁步,都感覺腿好像打了一個彎兒,然後又硬生生的直了起來。
這麼一跑一追,小區里看熱鬧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有些人看見我一身是血,捂着嘴尖叫着遠離我;有些人則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抱着一副看熱鬧的心態,饒有興致的看着我;而還有一些人,看到警察在追我,居然也跟着開始圍追堵截起我來。
平靜寒冷的小區因為我變的熱鬧起來,我看到許多住家的窗戶都被打開了,一個個腦袋好像破土的嫩芽從窗口伸了出來,甚至還聽見有人喊道:「左邊那個快點呀!他要拐彎了,撲丫的呀!」「找石頭砍丫的呀!不信丫還能跑!」
他媽的!這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我心裏一邊咒罵着這些看熱鬧還出損招的人,一邊躲避着聽取意見的人砍過來的石頭。
「大家不要砍他!」一直追在我身後的警察大聲勸阻着,但卻完全沒有作用。現在,抓住我,用石頭砍我似乎變成了一種遊戲,一種狂歡,人們在用這種殘忍的方式發泄着心中的壓力,而我,則變成了獎品。
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這真的是我的世界嗎?為什麼這些人這麼瘋狂?
逃跑終於演變成了逃命,我咬着牙,忍受着來不及躲開的石頭砸在身體上的疼痛,朝着大門口飛奔。
在轉過一個彎兒的時候,突然一道炫目的光柱把我的雙眼刺痛。我剛閉上眼,就覺得大腿傳來一股劇痛,接着,耳中傳來「咚」的一聲,我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空無一人的病房裏。一條透明的纖細的管子連接着我的手和身邊的吊瓶。我慢慢坐起身,疑惑的看着身上的病號服,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一切。
門「咔」的一聲被打開,粗砂紙般沙啞的嗓音把字磨的好像砂礫般從身體裏吐了出來:「我記得你姓馬對吧?你去地下室幹什麼?你們昨天惹得事兒還不夠大?」
我抬頭看去,魏芳身上裹滿了煙味兒,氣沖沖的走進來站在我身邊,瞪着我問道:「下去幹嘛了?那下邊又發生了什麼事兒?為什麼一地的血肉?」
「沈雁雪呢?」我猛的抓住魏芳的胳膊,不斷搖晃着大聲喊道:「徐琪琪呢?趙鑫呢?他們怎麼樣了?昨天出什麼事兒了?」
兩道瘮人的精光從魏芳眯着的眼中射入我的眼中。隔了許久,魏芳說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我真想不通你們這樣的人怎麼上去的!你們這是破案呢,還是犯案呢?」
我疑惑的看着他,也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您什麼意思?我們怎麼了?徐琪琪她們人呢?」
「哼!」魏芳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是真服了你這裝傻的本事了!你等着吧,有人治得了你們!」
魏芳說完,轉身就要離開,一個手裏拿着一頁紙的警察在同時急匆匆的走進來。他把那頁紙舉在魏芳面前,貼着魏芳的耳朵悄悄說着什麼。魏芳表情凝重的聽着,不時點點頭,然後,他結果那也紙仔細看了一遍,驚疑地看了我一會兒,又盯着紙看。
我被他的舉動搞得糊裏糊塗,不由得好奇又發生了什麼事兒。正要開口問問,魏芳卻搶先一步說道:「馬良?」
「在。」我疑惑的盯着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叫我的名字。
見我回應了他,魏芳又仔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指着我對身邊的人說道:「趕快給他做個dna檢測。」
檢測我dna做什麼?我不解的問道:「魏隊,怎麼了?我是馬良啊,檢測我dna做什麼?」
魏芳瞪着我,冷冷地說道:「就因為你是馬良!我告訴你,地下室的血肉檢測出來的dna都是馬良的!」說完,他把紙交到那警察手中轉身就要離開。
在魏芳就要出門之前,那警察急忙問道:「魏隊,那上面的人來了怎麼辦?」
「怎麼辦?你能管得了?」魏芳冷笑了一聲,「他們要是想帶走他就讓他們帶走,咱們繼續查咱們的!」說完,魏芳甩門離開了。
我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什麼上面的人?指的是康星的人嗎?誰要帶走我?徐琪琪?
疑惑中,那警察從外面招呼了兩個人進來。其中一人示意我張開嘴,用一根透明塑料棒在我口腔里一通亂刮。在提取完我的dna後,三個人變轉身離開了。看着那警察即將消失的身影,我忙問道:「同志,你等一下,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那警察聞言停住了腳步,看着我說道:「地下室跟屠宰場似的,從那些殘骸裏面提取的全都是馬良的dna。我就不懂了,你既然是馬良,那些屍塊兒和血怎麼也是馬良的?而且,那分量居然是七個人的!」
說完,他又看着驚呆了的我一會兒,嘆了口氣,離開了。
七個我?哪來的七個我?難道他們都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我自己?為什麼他們都能同時被傳送到那間地下室?為什麼他們全都爆炸了,卻只有我倖存了下來?我記得「老爺」的那盤磁帶里不是說過不能讓另一個自己看到嗎?再加上我之前的經歷,我一直認為如果我被這個時空的馬良看到,我就會爆炸。可我完全沒想到這個時空怎麼突然多出來這麼多的馬良?而且我為什麼還活着?
我的大腦亂成了一團漿糊。我特別希望有一個知曉一切的人可以出現告訴我答案。不,不用知曉一切,現在只要能有一個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人出來告訴我昨天的情況我就燒了高香了!
魏芳不是說有人要來接走我嗎?誰要來接走我?徐琪琪嗎?還是其他康星的人?
困惑間,屋外的走廊里就響起了齊刷刷的皮鞋落地的聲音。那聲音快速的向我的房間移動過來,最後在門外整齊的停住了。
「馬先生,好久不見了!」門在被打開的同時,嬌滴滴的娘娘腔聲跟着響起。葉夢錦瀟灑的邁步走進來,得意的看着我說道:「你又憔悴了。」
「你還更像娘們兒了呢!」我沒好氣的對他嚷了一嗓子,同時心裏隱隱覺得不安:為什麼魏芳指的上面的人是葉夢錦他們?不應該是康星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裏真的不是我所生活過的時空?
葉夢錦並不因為我說他像娘們兒而生氣,反而有些洋洋自得,開心的笑了笑,轉身走出房門,同時對外面說道:「帶走。」
兩個穿着黑西裝,人高馬大的壯漢跟着走了進來。他們來到我身邊試圖架起我,我拼命的甩動胳膊抵抗着,無奈此時的我虛弱至極,沒掙巴幾下,就被他們從床上拎了下去。
我被他們架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裏。坐在車上,我謹慎的問葉夢錦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葉夢錦看着我笑道:「去哪兒?當然去見田中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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