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默示錄 第六章第十四節

    看着成群的雪人憤怒地向我們衝過來，我們撒開腿轉身就跑。那些雪人每個身高都至少兩米以上，寬度抵得上兩個成年男人並肩站着，厚實的白色毛皮覆蓋全身，虎背熊腰的。

    我邊跑邊抱怨道：「徐琪琪，你說你沒事對着它們開一槍做什麼！這沒地兒躲沒地兒藏的！」

    「x！它們丫發瘋是因為被拆穿了，跟人家開槍有毛線關係！」趙鑫忙替徐琪琪開罪。

    徐琪琪則在前面說到：「你們倆想死了？還有力氣說話！」我們便住了嘴，跟在她們身後沒命的跑着。

    玩兒了命的瘋跑出一大段路，徐琪琪突然在前面急停下來，吳雙緊跟着也停住了腳步，趙鑫在他們身後大聲喊道：「祖宗們別停啊！要死啦！」

    趙鑫的話還殘留在空氣中，他人就已經衝過了吳雙，徐琪琪伸出胳膊一發力，就把趙鑫彈了回來，正撞到還沒收住腳步的我。

    我們倆暈頭暈腦的從地上爬起來，我一邊抱怨道：「怎麼了？後邊快追上來了。」一邊抬頭望向前面，筆直的懸崖切斷了延伸的雪地攔在我們面前。

    「我x！妹妹！多虧了你，不然我不摔成肉餅！」趙鑫心有餘悸的說道。我從兜里掏出手槍，準備跟即將追上我們的雪人大軍戰鬥，同時問道：「沒別的路了嗎？你還有那降落裝置嗎？」

    「就兩個，」徐琪琪說着也把槍舉起來，「馬良，我們三個掩護你，你一定要逃出去！老大和沈雁雪就靠你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徐琪琪，她堅定的深情不容我有一絲反抗。我嘆氣道：「就算你想讓我逃出去，它們這麼多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你太高看我了，咱們還是一起拼了吧！能殺幾個是幾個！」

    「不行！」徐琪琪還要再說什麼，雪人們已經衝到了我們面前。短暫的僵持過後，其中一隻雪人終於耐不住性子沖了上來。「嘭，嘭，嘭」我和趙鑫瞄準了它，把子彈全部打入到它的身體裏。

    暗紅色的血霧隨着那雪人的前沖連城了一條線。我不斷後退着開槍，當射出最後一發子彈的時候，那個雪人終於放緩了腳步，最後它發出一種野獸臨死前低沉的吼聲，在我身前五、六米的位置倒了下來。

    這東西居然能打死？我心中一下燃起了希望，對身後的徐琪琪伸着手說：「再多給我點子彈！這些東西沒想的那麼厲害呀！」

    兩個彈夾交到了我的手上，我馬上退到徐琪琪身後，笨手笨腳的換好子彈，舉槍對準了那些雪人們。

    「妹妹，也給我兩梭子吧！」趙鑫在一旁伸出了手，「老馬，看我下次三槍打死一個啊！」徐琪琪遞給趙鑫一梭子子彈。趙鑫接到手裏一愣，問道：「怎麼就給我一梭子？多給點吧。」

    「你以為我包里都是子彈嗎？」徐琪琪嚴肅的說道：「馬良，你就靠那些子彈能跑多遠跑多遠吧，不用管我們。」

    徐琪琪的話一說完，我之前的興奮勁一下子煙消雲散了。直到這時，我才猛然醒悟過來眼前的雪人們究竟是有多勁打。兩梭子整整16發子彈，才打死一個，照這麼看來，除非只有一個雪人去追我，同時我還能麻利的換號子彈，而子彈又能全部命中，這樣我才能逃出生天，否則……這也太難了吧！

    正想着，又陸續有三隻雪人受不了僵持分別沖向了徐琪琪，我和吳雙。只見徐琪琪側身閃過雪人，身子一轉順勢拔腿橫掃向那雪人的腰部，把那雪人一下就踹趴到了地上。把一旁的趙鑫看的瞠目結舌，佩服地喊道：「我x！妹妹你夠猛的！」

    我舉起槍剛要射擊迎面而來的雪人，心裏想到了為數不多的子彈，沒捨得開槍，忙向左邊飛撲了出去，躲開它的第一次攻擊。

    那雪人一擊不中，二擊又至，接連不斷的向我發起一輪輪的連續攻擊。我在地上滾的狼狽不堪，但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滾向的正是趙鑫所站的位置。再又一次翻滾的過程中，趙鑫的身影從我眼前晃過，我大喊道：「三斤，踹丫的！」

    「定那兒別動！」趙鑫的喊聲傳進耳朵，我馬上停住了自己的動作，接着就看見趙鑫像肉體炮彈一樣躍過躺在地上的我，沖向了我身後的雪人。

    沉悶的響聲過後，那追擊我的雪人仍好端端的站在原地，而飛踹向它的趙鑫則一屁股坐倒在了我面前。

    「媽的！你孫子這麼結實！徐琪琪怎麼能一腳就踹翻它？」趙鑫邊說邊迅速的躲開了雪人的攻擊。我也緊跟着站起來，飛腿向正在攻擊趙鑫的雪人後腰踹去。瞬間，就感覺自己踹到了塊兒硬橡膠上，懸殊的身體差距以及反作用力讓我摔在地上。

    我再次從地上爬起來，身後一個巨大的力又給我撞到在地。我趕緊手忙腳亂的往前爬開，生怕又衝上來只雪人在背後偷襲我。等我爬出一定距離，回頭看去，只見吳雙口中吐着血，躺在地上看着我虛弱的說道：「我的能力消失了。」

    什麼？我一直認為吳雙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就算是在這被雪人圍攻的境地，他都鎮定自若，一副遊刃有餘的神情。我一直相信就算他的能力範圍縮減了，他也可以控制幾個雪人幫助我們對抗其它的雪人。可我完全沒想到他的能力居然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消失了，而且他還第一個被打倒了！

    看着撲向吳雙的雪人，我終於扣動了扳機，同時在我身後，趙鑫和徐琪琪也分別開了槍。

    我開槍把雪人逼退之後，迅速的扶起吳雙。而那隻被我逼退的雪人回過身，對着它身後的雪人大軍發出「嗷嗷嗷」的叫聲，接着，成群的雪人成半圓型向我們圍了上來。

    我身後傳來了兩聲沉悶的「咚」，就聽趙鑫在我身後開心的喊道：「老馬，五槍！我五槍打死一隻！我x……」我不用看就能想到，此時趙鑫已經看到逐漸圍上來的雪人，興奮的心情迅速的被絕望擊碎。

    我們舉着槍，一步步的後退，直到趙鑫哆嗦着說道：「別退了，再退就掉下去了。」才停住了腳步。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即將到來的死亡，雖然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也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可那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憤怒，我只希望在必然將至的死亡來臨之前，儘可能多的殺掉一兩隻雪人。

    我側目看向其他人，他們也跟我一樣，臉上帶着一種釋然，咬着牙盯着面前的雪人們。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那些雪人一直沒有撲上來。趙鑫實在等不下去了，說道：「它們丫等什麼呢？一幫孫子，逮着便宜還賣乖！x，老子等不了了！」說完，他就向前跨出了一步。

    接着，令我難以相信的畫面出現了，只見那些雪人仿佛懼怕着趙鑫一樣，齊刷刷的向後跟着退了一步。

    「我x！它們丫怕爺爺！」趙鑫一愣，詫異道。接着他又往前邁了一步，那些雪人再次後退。趙鑫指着那些雪人，看向我們笑道：「兄弟們，別怕，它們丫慫了！」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馬上在心裏琢磨着這些雪人為什麼要後退。什麼情況下會在局勢佔優的情況下撤退？要不就是出於自身，要不就是發現了危險。否則誰會撤退！

    看雪人的情況，似乎它們內部並沒有發生什麼問題，而且我們打死了它們三個同類，於情於理這時候它們都應該給我們分屍了才解氣。那就只剩下一個情況了，就是有什麼東西讓它們感到危險了！會是趙鑫嗎？明顯不可能！

    到底是什麼？我相信，這短短的幾十秒鐘，一定有一種我們還沒發現的危險嚴重的威脅到了圍困住我們的雪人。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的眼睛開始四處觀察起來，想要找到那個危險的存在，更想要知道那危險會不會同樣適用於我們。在與死亡短暫的擦身而過之後，我突然改變了想法，不願再一次接受死亡的邀請。

    在我觀察的同時，徐琪琪突然恐懼的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地在震？」

    經她一說，我馬上反應過來，確實，此時的地面傳來了輕微的震動。由於我們站在厚厚的積雪上，所以如果沒經人提醒，再加上我仔細的感受，我很難察覺地面的震動。

    可震動很快變的劇烈起來，頻率也明顯變快。圍困我們的雪人開始躁動，它們互相間不斷的發出「嗷嗷」聲，在彼此交流着。

    我感覺整個雪山都晃動起來，腳下一滑，我坐倒在了地上。我看到雪人們開始轉身四散逃開，而與此同時，我腦中傳來了有着詭異節奏的「嗡嗡」聲。四周的場景跟着開始改變，積雪滑落，露出的山體也開始脫落，取而代之的是扭曲交錯的暗紅色血管。

    我驚恐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詭變，對吳雙大聲急道：「你的能力不是消失了嗎？」

    吳雙驚恐的說道：「這不是我做的！」徐琪琪也驚慌的喊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趙鑫殺豬般的喊着：「媽呀！天塌了！」

    在這慌亂中，仿佛是上億隻惡鬼從地獄爬回地面而發出的雜亂嘶吼聲在我腦中響起。讓人渾身發麻極其不舒服的聲音使我的意識慢慢減弱。在我暈倒前的最後一秒，我似乎看到遠處還沒有改變的雪地里，吳雙正站在那兒對我詭異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