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榮遠呢?」梁瑾氣勢洶洶地在基地里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目標,滿腔怒火無從發泄。
「去視察倉庫和高牆工地了,按照他的說法,這兩個地方是江海分局目前的頭等大事。」楚中天苦笑道。
梁瑾轉身往門口走去,楚中天急忙拉住了她。
「你要幹什麼?」他問道。
「去找他啊!」
「拜託你,這個信號已經夠明顯了,你還真要撞個頭破血流才死心啊?」楚中天苦口婆心地勸道。
「他這樣不聲不響把我手底下的人全部抽走,算什麼意思?我要當面問清楚!」梁瑾說道。
「你手底下的人?總共就只有我和你新招的那個周濤好不好?」楚中天無奈地說道。「那些人本來就是陳榮遠從江海分局各個部門抽掉出來的,現在人手不夠調回去也合情合理。如果你不能證明林川確實與王直有關聯,就算你把官司打到部里去,按照江海現在的情況,部長也只會支持他而不是你。」
「但是,林川的情況有可能……」
「你自己也說了,只是『有可能』。對於部里來說,他們手上已經有黃安德和龍岐,他們倆已經掌握了相當成熟的技術,剩下的不過是怎麼讓他們開口的問題。你認為部里會因為你的一個不能證實用途的微小發現支持你,干擾江海分局一把手的工作嗎?對於他們來說,現在把江海穩住才是最重要的。」
梁瑾沉默下來,楚中天所說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如果換成是另外一個時候,另外一個環境,她也就坦然面對了。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以往完全不同了,官僚主義、派系鬥爭的結果不是某一個人因為貪污腐敗下台,而是江海全部剩餘人口的生死!
「幫我把上午的資料再打幾份出來。」她終於冷靜下來說道。
「你又想幹什麼了?」即便是楚中天也覺得頭大了。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慢慢說服他們了,如果方建國不接受我的建議,陳榮遠來給我玩釜底抽薪,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其他實權人物支持我。」
「你要想清楚。」楚中天終於嚴肅了起來。「你這樣是在玩火!說到底,一號方案不可行只是你的個人看法,二號方案經過調整後就能堅持到怪物潮退去也只是你自己的推論,如果有什麼關鍵的地方你沒有考慮到,你想過自己的責任有多大嗎?這是涉及上千萬人的事情!再說了,你拿這些東西去給那幾個人,他們不接受,或者是只把它作為推翻方建國的手段,對於你推行自己的方案毫無作用,反倒有可能引發軍隊的內訌,這樣的結果你想過沒有!」
「因為你一力推行自己的想法,很可能造成本來能夠守住的內城因為內耗而崩潰,你想過這種後果嗎?」他說道後面,聲音不知不覺地拔高了。
「你做我的助手已經有三年了吧?」梁瑾忽然問道。
「三年還差兩個月。」
「你覺得我是那種堅持己見而不顧後果的人嗎?」梁靜追問道。
楚中天沉默不語。
「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我用自己的雙眼看到了前線的狀況,也看到了內城的現狀。」梁瑾繼續說道。「或許那些師長們看到了前線的情況,但他們不清楚內城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我們還有更好更安全的選擇。而方建國、陳榮遠他們,他們只是通過報告來了解前線發生的事情,對問題的嚴重性一無所知。」
「怪物的體型已經越來越大了,選定一號方案時,最常見的是剛剛變異的的嚙齒類,間雜着六米以內的貓科、犬科動物和那些豬牛羊之類的變異動物,偶爾看到一隻二十米以上的,都要作專題報告匯總到中央去。但現在呢?剛剛變異的小型動物幾乎已經看不到了,前線能夠碰到的最小的變異動物也有兩米長,越來越多的是十米到二十米這樣大小的怪物,看到三四十米的怪物都不是什麼新聞,甚至已經有超過六十米長的怪物了!」
「我們還有炮兵,高牆的作用正是擋住那些體型較小但卻數量巨大的怪物。」楚中天反駁道。「在高牆上的火炮陣地將會摧毀所有射程範圍內的巨型怪物!」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高牆的作用,我懷疑的是我們能不能堅持到高牆發揮作用的那一天。」梁瑾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步兵在面對十米級的怪物時作用已經非常小了,大部分時候都必須使用火箭筒、反坦克導彈、大口徑狙擊槍和火炮。如果怪物大規模衝擊時沒有炮火持續覆蓋,陣地陷落只是幾分鐘的事情。西面防線失守,我們已經損失了幾乎佔到總量五分之二的大口徑迫擊炮,榴彈炮和加農炮也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甚至還包括剛剛運到前線的將近十萬發炮彈,最糟糕的是作為主力的三十四師和二十二師的炮兵和迫擊炮組幾乎都已經陣亡,而我們沒有時間來訓練新的炮兵。」
「所以方建國制定了反擊計劃,並且抽調了能夠抽出來的所有機動部隊,這正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
梁瑾搖了搖頭。「這就是我必須馬上說服他們的原因,我不能看着江海最後的機動力量就這麼白白消耗掉。現在有種錯誤的認識,很多人以為怪物在白天根本就不會動彈,但事實是,在前線白天打死的怪物仍然能夠達到夜晚的四分之一。我認為那些怪物在白天並不是無法行動,只是因為它們沒有皮膚,不喜歡暴曬在陽光底下。即便是它們已經躲藏起來,當我們的人進入它們的獵食範圍,它們仍然會發動反擊。」
「我沒有看到關於這個結論的報告,這仍然只是你的個人推斷,不能拿來作為依據。」
「如果我是對的呢?」梁瑾問道。「我並不是無的放矢,水生變異生物就是白天行動,這很可能是因為它們在水底躲開了陽光。」
「更何況還有蝙蝠,如果今晚它們飛到內城獵食,有多少人能夠在死亡的威脅下堅持繼續在高牆上勞作,他們會整整一個晚上不敢出來。然後呢?明晚,後晚,以後每天晚上都會有上萬隻怪物在天空中飛舞,高牆的工期將會一直延誤下去。」她看着楚中天的眼睛說道:「二十四小時施工,二十天建成高牆。但我們現在只有白天了,你覺得要多久?我們能堅持到那一天嗎?」
楚中天臉色變了,梁瑾在這時又說了一句話。
「雨季就要到了,如果我的推論正確,也許我們連白天也將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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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堅持要現在回去?」周濤對蔣明問道。「已經四點半了,能來得及嗎?」
「我在這裏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蔣明冷冰冰地說道,如果不是知道周濤的確是林川的死黨,他的拳頭說不定已經砸在周濤的鼻子上。
「我說什麼都沒有用,但我還是要請你相信我,我會看好林川,不會讓他們對他怎麼樣的。」周濤苦笑着說。「倒是你們,多保重,我聽說怪物已經快要到你們那附近了。」
「不用你操心。」
「明天早上開始,混一師將要展開反攻,你們注意別被誤傷了。如果物資足夠的話,最好是躲在掩體裏別出來。」
他們的車子開到門洞那兒,發現到處亂鬨鬨的,許多武警正沿着圍牆工地跑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周濤停了車,把自己的證件遞給守在路障那兒的軍官。「我們有臨時任務,這輛車要出去。」
「對不起,這裏發生了狀況,暫時不能進出。」軍官行了個軍禮,簡單地回答道。
「怎麼了?」蔣明也從車上下來,透過長長的隧洞,他們聽到有人在大聲叫着。
「放我們進去!放我們進去!」
一輛軍車飛馳而來,從車上跳下來一名少校軍官。
「情況怎麼樣?」
「大隊長,前面要彈壓不住了!」剛剛那名軍官回答道。
「跟我來!」少校帶着剛剛增援過來的那隊武警匆匆跑進隧洞。
「狗娘養的,為什麼不讓我們進!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隱隱約約地有聲音傳過來,剛才那名少校的聲音說着什麼,但外面的聲音太過嘈雜,什麼都聽不清。
「回去吧。」周濤對蔣明說道。「天色馬上就要黑了,明天一早我再送你出去。」
「他們會怎麼樣?」蔣明問道。某種程度來說,他和高牆外面的人一樣,都是內城的棄兒。
「不會怎麼樣的,華夏的老百姓,你知道的。」周濤不在意的說道。
就在這時,隧道那頭傳來了一聲槍響,隨後便是連續不斷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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