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別擺弄那個破通訊設備了,這破爛貨被炮彈炸成這個鳥樣,還能發出電子訊息?趁他們的下一次衝鋒還沒有開始,你趕緊走,回總部報告消息。 . 」
黃沙漫漫,在一個高約三十來米高的沙丘上,挖了亂七八糟的沙坑,暫時當了軍事障礙,一個滿臉熏黑的華夏軍人,腦袋纏着繃帶,肩膀死死抵住手中818步槍的槍托,低聲喝叫。
這是個體型魁梧的華夏軍人,一身軍裝,早已經破爛得不成樣子,左腿大腿拖拉着丁零丁零的小腿,鮮血滲透褲腳,連帶身下的黃沙被血液滲透,都成了深紫色。
他亂糟糟的頭髮鬍鬚,深陷的眼窩,疲倦的臉色,發白破皮的嘴唇,都能看得出來,他們遭遇了何等激烈的戰鬥,此刻正遭遇着險惡的處境。
「連長,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估摸着應該能調好,特媽的,剛才明明有了點動靜,現在又什麼訊息都沒有了。」
連長的身後,一個小個子軍人,正擺弄着手中一台簡易通訊器,這種通訊設備,已經陳舊落後,而且可以看出來,這個破破爛爛的設備,其實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乍眼一看,跟一堆廢鐵似的。
「廢話,你要是能修好,早特麼好了,趕緊摸回去,把那些俘虜的地標和情況告訴司令員,這特麼才是大事,明白嗎?」
連長斷了一條腿,頭也不回,手中緊緊扣着步槍扳機,聲音低沉得可怕。
「就是,大眼,碰上這一群沙匪,死了那麼多兄弟,老子就沒有想活着回去,不幹掉幾個給兄弟們報仇,以後怎麼有臉見人?」
「你年紀最小,又是通訊兵,技術兵種在部隊干有前途,以後要是提了干,給兄弟們墓前燒點黃紙就夠了,走吧........」
連長左側,是一個毛鬍子戰士,粗狂的面容,左眼包着繃帶,不斷有血跡滲出來,胸前也纏着繃帶,一說話,就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滾,大眼,老子早看你小子不順眼了,回去告訴我爹娘,順子沒有給他們丟人,老子為國家流過血。」
「就是,大眼,咱們115師4團5營三連不能被撤了番號,只要活着一個人,就得讓咱們司令重建番號,以後你小子就是連長,滾!」
「走吧,走吧,老子給你斷後,拿好槍,小心狼!」
.........
簡易沙坑之中,僅存的十來個軍人都嚷了起來,每個人都頭也不回地趕大眼走。
這些人人人身上帶傷,但是卻依然笑嘻嘻地跟着大眼開玩笑:「瞧你那慫樣,以後娶媳婦,是不是連洞房都得流貓尿啊,滾滾滾,別在這裏招老子煩。」
大眼一聲不吭,拼命轉着軍用通訊設備的金屬轉盤,但是眼眶之中的淚水,卻嘩嘩嘩往外流。
「次奧,上來了,全體戰鬥準備!」
觀察員罵了一句髒話,剛吼出聲來,就聽得砰地一聲響,他的腦袋,突然炸開,血肉紛飛,整個人直挺挺地往後倒,哼也不哼死去。
「王八蛋,是狙擊手,跟他們拼了。」
連長的眼睛紅了,手中的818步槍,向沙丘下噴出憤怒的火焰,噠噠噠的子彈,狂風暴雨一般射了出去,其餘戰士也一起開火。
攻上沙丘的沙匪,腦袋包在黑色斗篷之中,手中抱着各種輕重槍械,瘋狂地衝鋒上來,優勢火力加上人多勢眾,瞬間壓得這邊十來個人抬不起頭來。
很快的,黑壓壓的沙匪,便衝到了距離簡易工事不足十米多遠的距離,黑色面罩下,猙獰的神色隱約可見。
「手榴彈!」
連長大喝一聲,扎堆的手榴彈,冒着白煙丟了出去。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中,黑壓壓的沙匪,好像被激盪的沙子,亂七八糟地被炸飛出去,更多的,在原地留下了屍首,有人重傷未死,又被華夏軍人瘋狂掃射中,成了血篩子。
砰!
就在此時,一聲沉悶的槍響,連長腦袋後仰,眉心中間濺起血花,手中的步槍兀自突突突掃射,卻沒有任何目標,身子軟軟摔倒,滾落在沙坑之中,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連長!」
沙坑之中的軍人目齜眶裂,手中槍械瘋狂掃射,眼淚透過硝煙,滴了下來,灼熱的淚水,混合血水,慢慢滲透沙堆。
居高臨下的地勢,十來個人悍不畏死地瘋狂掃射,就算是狙擊手,也不敢太過靠近,衝鋒上來的沙匪,又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留下十來具橫七豎八的屍體。
「大眼,你再不走,等這一群王八蛋合圍了,是不是要讓老子們都白白死在這裏?」
大鬍子紅了眼睛,槍口對準了大眼:「你再不走,老子就執行戰場紀律,斃了你。」
大眼終於無望地放棄了手中的廢鐵堆,跺了跺腳:「好,我走,你們一定要挺住,挺到我回來,不然老子饒不了你們。」
他抄起一柄89式步槍,敏捷地翻出沙坑,然後接連又是兩三個滾翻,從反方向,向沙丘下衝去。
咻!
他剛離開沙坑,就看見淺淺的低空之中,划過一道弧形的白色曲線,一個火箭筒重重落在沙坑之中,轟然爆炸,氣浪四溢,從大眼這個角度看去,黃沙成窩狀向上飛騰而起,好像一個不規則的漏斗。
「連副,鬍子........」
大眼失聲大喊,無力地跪倒在地上,淚如泉湧,火箭筒的威力,大眼比誰都知道,這一枚火箭筒爆炸下,為自己斷後的兄弟們,眼見都不活了。
他只喊了一聲,立即死死捂住嘴巴,然後連滾帶爬,衝下了沙丘,沒命地向東南方向奔去。
沙丘上,簡易沙坑已經被完全炸毀,殘缺不全的屍骸,遍地都是,十來個華夏軍人,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甚至連人的樣子都已經辨認不清。
又厚又重的軍用高筒靴,在沙丘上一踩,便是一個深坑,一個腦袋上蒙着黑色斗篷的傢伙爬上了沙丘,看着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首,鼻子之中哼了一聲:「華夏軍人,哼!」
就在此時,一雙血糊糊的手,沾滿黃沙從土堆之中伸了出來,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一個缺了耳朵的腦袋,從黃沙之中鑽了出來,僅剩下的一雙眼睛,充滿了獰惡和兇狠:「你爺爺在此,一起上西天吧。」
軍用高筒靴大驚失色,想往後邊退,那人的手臂卻猶如鐵鑄一般的,紋絲不動,再看看他的腰間,一紮手榴彈已經拉開了引線,白煙瀰漫,嗤嗤有聲,不由得魂飛天外:「萬能的主宰,快撤。」
隨着他驚慌失措的叫聲,一個大鬍子從沙堆之中,鑽了出來,笑嘻嘻的臉上,充滿譏諷之色:「哈哈,知道厲害了吧,我來做個陪!」
他滿不在乎地摸出一支劣質香煙紅河,塞在嘴中,然後在嗤嗤快燒到根的導火線上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臉上全都是愜意之色,似乎自己正陪着至交好友,在街頭小攤上吃燒烤一般。
轟!
一聲巨響,來不及臥倒閃避的沙匪,立即又被炸死七八個,一隻冒着硝煙的斷腳,上面套着黑色的軍用高筒皮靴,在沙丘上翻滾着,滾到沙丘以下。
沙丘上,血肉橫飛,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蠢貨!」
另外一個首領模樣的傢伙,看着那支套着高筒皮靴的斷腳,啐了一口,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讓其他人上沙丘查看。
一會兒功夫,有人便來報告:「首領,副首領陣亡,其中一名華夏軍人失蹤,我們在後山沙丘上,發現腳印,是否立即追擊。」
首領哼了一聲,揮了揮手:「給我追,沙漠之中他跑不遠,一定要將他滅了口,否則我們都要死。」
一幫沙匪轟然答應,迅速向東南方向追去,首領取出一個通訊器,居然是個衛星電話:「沙暴匯報,目標逃脫,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他說完,率領着一群沙匪,沿着華夏兵的腳印向前追去。
大眼已經把身上的最後一絲氣力都榨了出來,拼命向前跑,嗓子眼之中,好像着了火,隨時都能冒出煙來。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無比懷念自己的戰馬,那是一匹俊偉高大的蒙古馬,要是自己沒有中了埋伏,戰馬沒有被機槍打死的話,想甩脫這群畜生,不過是兜幾個圈的時間而已。
可是,自己現在只能靠兩條腿奔跑,騎兵連遭遇了沙匪之後,除了自己之外,恐怕已經全部戰死。
大眼不怕死,尤其當戰友們都壯烈犧牲之後,他再沒有想着再活下去,可是自己的身上,藏着重要的情報,不把情報送到軍區,自己死不瞑目。
但是,這一望無垠的沙漠之中,完全沒有藏身之處,大眼知道,無論自己跑得多麼快,只要敵人稍加留心,都能趕上來,他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怎麼能跑得過擁有機動能力的沙匪?
快!快!快!
他拼命在心中催促着自己,可是兩條腿卻好像灌鉛一般,越來越重,只剩下本能,驅使着自己向前奔跑,終於,後面響起了槍聲,原來沙匪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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