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點了點頭,又向林伯深深弓腰:「有勞林伯帶路。 :ff」
林伯在前面帶路,可兒款款跟着,到了書房,林伯向裏面指了一指:「我們家夫人就在裏面,小姐請進。」
可兒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高高拎起裙子,進了書房。
書房之中,一個穿着家居裙子的女人,正在寫字,貌相高貴,眉毛向上豎了起來,顯得氣勢不凡。
可兒一見這五十來歲的婦女,臉上神情一愣,下意識地張開了口:「你不是」
說到這裏,她似乎醒悟到了什麼,一把捂住嘴巴,臉上神色大變。
那女人緩緩轉過身來,眼神凌厲:「我不是什麼」
可兒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忽然變戲法一般,變出一柄小巧的手槍,瞄準了女人:「你絕對不是蘇母」
她說着,砰地扣動了扳機,可是誰知道,手槍之中,並沒有射出子彈,可兒知道不好,猛地一轉身,頓時呆住了。
她的身後,蘇幕石面沉似水,伸長了手臂,手中黑洞洞的槍口,頂在她的腦袋上,眼神猶如一柄刺刀,瞪着她:「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家母下手」
可兒看着蘇幕石沉痛的樣子,忽然笑了,揚了揚手中空膛的手槍:「原來你早已經知道了,蘇大公子的演技,可也是一流的,知道我是殺手,居然還這麼深情款款,佩服啊佩服。」
她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我手槍中的子彈,也是你卸掉的吧」
「你是我第一個帶進家門,想廝守一生一世的女人,可是,你竟然包藏禍心,我饒你不得」
蘇幕石紅了眼睛,手指因為過度用力,骨節已經發了白,聲音低沉,低低地咆哮着。
「哎,別衝動,衝動是魔鬼。」
就在此時,「蘇母」打扮的女人,忽然發出一個男子的聲音,吊兒郎當,帶着壞壞的聲調,可兒猛地轉過身,看着正在往自己臉上亂抹的「蘇母」,不由自主地驚呼一聲:「你你是王小石」
王小石把臉上的易容泥抹掉,同時脫掉身上的裙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眼睛一眨一眨:「可不就是我嗎別動你的書,否則不客氣了啊」
就在此時,可兒懷中的詩集,突然冒出大量黑煙,腥臭撲鼻,蘇幕石咬牙開槍,砰地一聲,可兒及時一扭腰,子彈擦着她的肩膀飛了出去,肩膀上飛起大蓬的血花,她身子滾倒在地上,連滾數滾,忽然從窗子口跳了出去。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來自蘇家的家族狙擊手,可兒猶如一隻狸貓,身子捲曲起來,勾住窗沿,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饒是如此,她還是悶哼一聲,子彈從她肋下了穿了出去,兩根肋骨直接斷裂。
但殺手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這一槍並不致命,可兒忍着疼痛,身子猶如一隻翻飛的枯葉蝶,翻滾着從院牆上翻了出去,只留下一路的血跡。
在她的身後,無數子彈,掃射在圍牆的青磚上,矮檐上,磚石木屑亂飛,兵乓作響。
毒煙冒起的時候,王小石和蘇幕石同時捂住口鼻,從書房之中竄了出來,只聽簌簌數聲響,書房之中一株青碧可愛的文竹,立即成了死灰色,枝葉迅速變枯。
王小石和蘇幕石兩人臉上同時變色,這個女殺手的毒煙如此厲害,真要是蘇母在這裏的話,一定難以倖免,兩人都嚇出一身冷汗。
蘇幕石又是自責,又是氣惱,就在此時,一個刀疤臉大漢沖了過來,向蘇幕石弓腰行禮:「少爺,按照你的意思,狙擊手傷了她,沒有殺了她,現在咱們怎麼辦」
「現在當然由我來出馬了,你們該吃吃,該睡睡,一邊玩去。」
王小石深深地吸了口氣,身子猶如一個大馬猴,從圍牆口竄了出去,消失不見。
可兒身受重傷,剛剛衝出巷子口,一輛出租車就停在巷子口,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踩着油門,使勁揮手:「快上車」
可兒拼盡最後一口氣,直接從車窗之中,竄了進去,她剛一上車,出租車就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呼地一聲,沖了出去。
出租車後面,王小石的身形,幾乎化作一道虛影,死死綴着出租車,幸虧沒跑一公里,就有一個紅綠燈,出租車停下,可兒隨即下車,上了一輛並排等候紅燈的快遞車。
出租車揚長而去,王小石卻早已經鑽進快遞車的貨箱中,快遞車向左拐彎,三分鐘之後,可兒再次轉車,上了一輛寶馬,只有現在,她一直緊張的心情,方才放鬆下來。
此時此刻,王小石卻窩在寶馬車的後備箱,只聽得前面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九妹,你怎麼樣」
「受了一點皮肉傷,五哥,這一次,咱們栽了,一個名叫王小石的傢伙剛好到蘇家,咱們沒有辦法完成任務了。」
可兒柔弱的聲音,因為受了傷,聽起來加倍虛弱。
「哼,這個局,咱們提前三個月就佈下了,沒有想到,居然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壞了咱們的大事。」
低沉聲音的男人聽着很是惱火,卻沒法對這個柔弱的九妹發火:「大姐已經撤退了,讓我們到怡心閣和她匯合,嘿嘿,這一次,咱們楊柳青,只怕只能逃出國境了。」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
車中密封性能極好,但王小石窩在後備箱,卻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看來天行者的入侵,吸引了蘭花會和北盟的注意力,對地下世界的掌控減弱,不然的話,這些殺手組織,焉有存身之地」
中途,女殺手可兒又換了一次車,卻是一輛給超市送貨的貨車,可兒到了超市的倉庫之後,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超市天藍色的工作服,儼然一個服務員的樣子。
從刺殺失敗,到可兒撤退,她至少更換了十次以上的衣服,易容次,到了最後,居然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大腹便便,滿臉酒色財氣的暴發戶。
她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接應改裝,就算以王小石妖孽一般的追蹤技巧,都幾次三番跟丟了人,只是憑着冥冥之中,一點微妙的感應,方才一直死死咬住可兒。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一直東搖西逛的可兒,終於從商場一個衛生間之中出來,把自己變成一個瘦削矮小,兩撇字胡的男人,然後打車到了京城西郊,漫無目的地逛着,最後忽然身形一閃,從一個雜草叢生的農莊院子後門溜了進去。
這一帶,是典型的未開發地帶,一條條胡同縱橫交錯,狹窄潮濕,高昂的房價,把無數北漂擠過來這邊居住,所以人員很雜,居住條件當然不算好,不過價格便宜很多。
在這裏居住的,多半都是京城附近的打工仔,失意潦倒的藝術青年,天橋下唱歌討生活的流浪歌手,乃至最便宜的野雞,多聚居在這裏。
所以,這裏也是京城治安最差的地方,酒醉打架死人,乃是尋常之事,而楊柳青藏身在這樣的地方,無疑具有良好的隱蔽性。
可兒推開破破爛爛的院門,進入後院,只見後院一個孤零零的茅草涼亭,破敗不堪,雨水把亭子上的野草,洗刷得發白,這樣的地方,就連最窮的流浪歌手,都不會租住。
奇怪的是,涼亭下面,此刻已經有一個又矮又胖的男人,此刻正盤膝而坐,他面前擺着鹵豬頭,牛肉冷片,烤鴨之類的肉食,正在大吃大喝。
這個男人圓滾滾的,胖得似乎連脖子都沒有,衣襟敞開,胸膛上全都是油漬,黑色的胸毛倒很旺盛,一雙眼睛,卻神氣十足,猶如冷電一般。
可兒一出現,這個男人就嘆了口氣,搖擺着大頭:「你的任務失敗了嗯,你身上有血腥氣,走路步子有凝滯之意,居然還受了傷,什麼人傷得了你是蘇慕石還是蘇家狙擊手」
他幾乎腦袋都沒有抬起來,眼睛也沒有看可兒一眼,便推斷出這麼多的信息,雖然可兒已經習慣了矮胖男人的神機妙算,還是心中一顫,隨即嘆了口氣:「是的,我身份敗露了,任務失敗,還受了傷。」
男人依然頭也不抬,戀戀不捨地啃着嘴中一塊骨頭,似乎那一塊骨頭,比可兒更有吸引力:「蘇母沒有那種本事,絕對發現不了你的身份,蘇慕石更是傻乎乎的,也斷無可能發現你的身份,難道蘇慕石有了新的同夥加入」
可兒點了點頭:「二哥說得沒錯,蘇慕石今天帶着我,去接了一個名叫王小石的男人,這人吊兒郎當,一臉壞笑,但奇怪的是,我在他的面前,居然不敢妄動,本能地覺得這人很危險,結果也證明了,是這人識破了我的身份。」
「王小石你說的是王家的那個大少爺這下糟了」
泰然自若的二哥打了一個寒顫,猛地站了起來,腦袋砰地一下,撞在涼亭的柱子上,整個涼亭都在震動,額角高高腫了起來,他卻好像一點痛楚都感覺不到,只是團團亂轉:「怎麼辦,怎麼辦,不知道大姐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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