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爺緊繃的臉就像拉滿的弦,他心中似乎在做艱難的決定。
他並不急着開口,而是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鐵觀音。
透過寥寥輕煙,他眼角的餘光掃過賀承思,劍眉倏地一展,終於沉聲開口:「小賀丫頭。老四對你不聞不問,你恨不恨他?」
賀承思不明白裴老太爺為什麼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
她驀地抬頭,吶吶的看着面色深沉的老人,不知因為害怕或是因為不安,心尖直顫。
沉吟片刻,她溫婉和善的回答:「爺爺。不管錚丞怎麼對我,我都不會恨他,我相信寶寶出生之後他一定會回心轉意,我們一家人就可以開開心心的在一起了。」
裴老太爺似乎被賀承思的回答感動了,幽幽的嘆了口氣:「唉……真是難為你了。」
「不難為,我相信錚丞,他只是一時受了迷惑,才會這樣對我。」
看到裴老太爺依然是站在自己這邊,賀承思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的臉上掛着淒楚又滿含希望的微笑。
那模樣還真有我見猶憐的效果。
連裴老太爺也在心裏同情她。憐惜她。
裴老太爺默了默,說:「你還年輕,不能一輩子這樣過。」
賀承思見裴老太爺杯里的茶只剩一半了,連忙又幫老人家斟滿。
她一邊斟茶一邊說:「錚丞那麼優秀,女人喜歡他,面對的誘惑太多,他把持不住自己也是人之常情,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到我和寶寶的身邊。
」
「小賀丫頭,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繞了一大圈話題終於要扯入正軌,連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裴老太爺也輕鬆不起來。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沒有底線的決定。
辱沒了家風,對不起列祖列宗。
「什麼事?」賀承思眨了眨水盈盈的大眼睛,無辜得就像初生的小鹿。
太難開口了!
裴老太爺端起茶杯,又喝一口。潤了潤嗓子,才滿心愧疚的說:「小賀丫頭。是我們裴家對不起你……」
「爺爺。您別這麼說,能嫁進裴家,是我三生有幸。」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賀承思的雙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她怯怯的望着裴老太爺,全身汗毛倒立。
「可是你還年輕,不能一輩子守活寡,我看老四是不會回頭了,我說要不就這樣,你生下孩子之後交給我撫養,我一定不會虧待孩子,你就趁年輕,再找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我們不能耽誤你!」
裴老太爺說完這些話,不自在的端起茶杯喝茶,不忍直視傷心欲絕的賀承思。
「爺爺,你是要趕我走嗎?」
語畢,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墜,賀承思做夢也沒想到,素來疼愛她的裴老太爺也會臨陣倒戈,她着實低估莫靜宜的手段了。
裴老太爺一臉尷尬,羞愧的解釋道:「我不是你趕你走,而是不想耽誤你,老四的兒子都那麼大了,他恐怕不會……」
「兒子?」賀承思瞪大眼睛,故作不知的問:「錚丞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就是呦呦。
」裴老太爺是真心喜歡呦呦。
小傢伙嘴甜,特別能討老人家歡心,裴老太爺能做這樣的決定,呦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賀承思心頭千迴百轉,她打定了主意,自己不順心,也決對不能讓莫靜宜和裴錚丞順心,添不了亂也得添堵。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又想哭,期期艾艾的問:「爺爺,是誰說呦呦是錚丞的孩子?」
裴老太爺聽出賀承思話裏有話,劍眉一擰:「難道不是?」
「呵……」她故作無語的搖搖頭,一張小臉皺成團:「當初莫靜宜要嫁給我哥,我媽不同意,但她挺着肚子,我哥非她不娶,我媽就說,做親子鑑定,如果親子鑑定結果證實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哥的,就同意他們結婚……」
裴老太爺的大腦一時轉不過彎,竟脫口而出:「結果怎麼樣?」
「爺爺,莫靜宜後來做了我的嫂子,您說結果怎麼樣?」賀承思皺着眉,似乎在為人心險惡感傷:「唉……真沒想到,莫靜宜為了進我們裴家,竟然會說孩子是錚丞的……」
「那份親子鑑定還在不在?」裴老太爺對莫靜宜的印象頓時大打折扣。
「在啊,過年的時候我還給錚丞看過呢!」賀承思站起來:「我現在去拿!」
裴老太爺平生最恨被人騙,臉色沉得發黑。
賀承思戰戰兢兢的上樓,翻箱倒櫃找出那份裴錚丞和呦呦的親子鑑定書。
當初為了保密,她送去檢測的兩份樣本都沒有署名,只是用樣本a,和樣本b表示。
她認真的翻看了一遍,把日期那一頁撕掉,然後拿下樓交給裴老太爺:「爺爺,您看看吧!」
「嗯。
」裴老太爺結果親子鑑定書,直接翻看結果---相似度99.8,親子關係成立。
他戴上眼鏡,又仔細看了一遍:「怎麼沒用名字?」
賀承思早已經想好了說辭,不慌不忙的回答:「我們賀家在濱城也算有頭有臉,這種事傳出去會被人笑話呢,所以檢測的時候沒有寫名字。」
「做親子鑑定除了抽血還可以用什麼代替?」裴老太爺嚴肅的問。
「頭髮,唾液好像都可以。」
賀承思心底咯噔了一下。
裴老太爺是打算替裴錚丞和呦呦做親子鑑定嗎?
鑑定結果一出來,她的謊言不攻自破,沒給裴錚丞和莫靜宜添堵,倒打了她自己的嘴巴子。
不行,不行,她得想想辦法阻止。
「嗯。」
裴老太爺闔上親子鑑定書,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他想事情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喝茶。
一口接一口,直到想得差不多了,才會放下茶杯。
賀承思怯怯的看着裴老太爺。
很難從他表情不豐富的臉上看出什麼。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悲切的說:「爺爺,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拿錚丞和呦呦的頭髮去做親子鑑定……」
「但是我想,錚丞明知道呦呦不是他的兒子,還要告訴您,呦呦是他的兒子。」
「到時候就算您拿着親子鑑定問他,他也不會承認,他是鐵了心要和莫靜宜在一起。」
「爺爺,現在連您也趕我走,我在裴家還有什麼意思,好,我把孩子生下來就離開裴家,如果以後孩子問起,您一定告訴孩子,他媽媽死了……嗚嗚……」
賀承思一邊說一邊流淚,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
賀承思一哭,裴老太爺就更加難堪了。
他連忙安撫她:「我哪裏是趕你走,小賀丫頭,你這麼乖,這麼懂事,爺爺也想把你留在身邊,可是你還年輕,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爺爺也捨不得你啊!」
「爺爺,我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就讓我代替錚丞在您的身邊盡孝吧!」
賀承思抱着裴老太爺的手臂,哭哭啼啼的說。
「還是你有孝心啊!」裴老太爺又感動又心酸,拍了拍賀承思的後背:「好了,小賀丫頭,別哭了,你哭得爺爺心裏難受,爺爺雖然沒養到好孫子,卻有你這麼好的孫媳婦,爺爺知足了。」
「爺爺,您對我那麼好,只要您不趕我走,我就一輩子都在您身邊陪着您。」
賀承思一邊抹淚一邊誠懇的說。
並不是她有多喜歡裴老太爺,而是因為她知道,只有傍着裴老太爺這棵大樹,她在裴家的地位才穩固,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能得到更多的繼承權。
裴老太爺點點頭:「我們明天下午回豐城,你也一起走吧!」
一想到回豐城,賀承思心裏就犯杵,她想了想,提議道:「爺爺,我們回豐城之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度假吧,整天待在家裏好悶。」
「我也正有此意,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們接你。」
裴老太爺說着站起身,年過九旬依然挺拔如松,舉手投足,都有軍人嚴謹威武的風度。
「好,爺爺,您慢走。」
賀承思把裴老太爺送到門外,目送他上車遠去,才怏怏的回房間,躺床上大喘氣兒。
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她死了一次又活回來了。
不一會兒賀承思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看看來電,臉色比屎還難看。
電話一接通,薛莎莎就不客氣的質問:「錢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明天上午給你!」
賀承思咬牙切齒的回答。
如果不是有把柄在薛莎莎手裏,她一定會立刻打電話報警,把薛莎莎和郭正威關進監獄,把牢底坐穿才解恨。
「好,你可不許耍花樣,不然你知道後果!」
放走賀承思之後,郭正威就躲了起來,以免她報警。
如果薛莎莎被警察抓起來,郭正威會第一時間將賀承思的視頻和照片發佈到網上,讓她身敗名裂。
賀承思知道他們的留了一手,根本不敢報警。
不能為了區區一千萬,斷送她的金山銀海。
賀承思突然想起薄暮然交代的任務她還沒完成,頓時蔫了。
怎麼這麼倒霉?
一個薛莎莎,一個薄暮然,她都恨得咬牙切齒。
賤人配狗天長地久,兩人分了手還真是可惜。
賀承思在手機里翻出賀承允那個在xx銀行當經理的同學的電話,自報家門之後約他出來見面。
作為犯罪嫌疑人,薄暮然的所有銀行賬戶保險箱都屬於凍結狀態,必須經過有關部門審批才能打開。
周子楓雖然是經理,但也沒有權利開薄暮然的保險箱,他明確拒絕了賀承思。
賀承思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笑容甜美,看起來人畜無害,說出的話卻陰狠毒辣。
「周大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我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一下我,你是準備和薄家為敵與裴家為敵嗎,你怎麼不自個兒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薄家和裴家哪一個是你惹得起的?」
周子楓沒想那麼多。
原本只是他的職責所在,但現在,似乎和他的命運掛了勾。
他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就算被燙了嘴,也不能吐出來,必須艱難的咽下去。
就像今天和賀承思見面,苦不堪言啊!
賀承思看出他心裏已經鬆動了,笑着繼續道:「周大哥,你今天幫了我,說不定明天我可以幫你,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是不是?」
「是,是!」周子楓現在是騎虎難下,對賀承思敬畏有加。
「那就謝謝你了哦,周大哥。」
賀承思巧笑嫣然,仍是一派天真。
「不客氣,我應該做的。」
銀行系統的缺陷漏洞也不少,周子楓作為內部人員自然知曉怎麼操作。
他讓賀承思明天早上九點去xx銀行總部門口等他,他會安排。事情比想像中順利,賀承思輕鬆了不少。
明天上午,把薛莎莎和薄暮然的事一併解決,她回到豐城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回到家,賀承思已經精疲力竭,她洗了澡躺床上,本以為很快就能入睡,可大腦卻越來越清醒。
風吹動窗簾,啪啪作響,賀承思卻不敢下床去關窗戶。
縮在被子,蒙着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除了腳步聲,還有女人的嘆息聲。
賀承思嚇得渾身顫抖,就算蒙在被子裏滿身大汗也不敢探出頭。
她一邊抖一邊默念,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
突然,腳步聲越來越近,賀承思抖得更厲害了。
她蒙在頭上的被子驀地被掀開,賀承思驚恐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承思,你做惡夢了,快醒醒,醒醒!」
聽到程美鳳的聲音,賀承思終於安靜了下來。
她怯怯的睜開眼,果然是媽媽的臉!
「媽……」賀承思撲入程美鳳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媽,我好害怕,好害怕……」
「別怕別怕,你把我推下去的時候你怎麼不害怕,現在哭也沒用了,我今天就是來找你索命的!」
程美鳳的聲音突然變了,身體也越來越冰冷,賀承思驚愕的抬頭,看到的不再是程美鳳的臉,而是滿臉血,凸眼吊舌的白惠蓉,那樣子恐怖至極。
「啊……」賀承思嚇得一把推開她,手腳掙扎着後退:「你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賀承思,拿命來,你死了我女兒才能嫁進裴家,你該死,該死……」
白惠蓉的臉變得更加猙獰扭曲,血就像噴泉一般往賀承思的臉上噴。
「啊……」她慘叫一聲,捂住眼睛,滿手是血。
程美鳳聽到賀承思的慘叫,奔進她的房間,看到她在床上亂踢亂打,被子都掉地上了,連忙過去推了推她的肩:「承思承思……醒醒……」
賀承思倏地睜開眼,看到一臉焦灼的程美鳳,猛喘粗氣,額上滿是大汗。
原來是夢……
嚇死她了!
拍着胸口許久回不過神。
……
第二天,賀承思一早就去xx銀行總部門口等周子楓。
晚上睡得不好,她臉上的黑眼圈就是粉底也遮不住得用遮瑕膏才行。
她無精打采的站在那裏,很快周子楓就來了。
假裝是她要開一個保險箱,兩人辦理了手續之後進了金庫。
周子楓支開陪同的員工,然後帶賀承思去薄暮然的保險箱前面。
為了擋住監控探頭,周子楓特意不按規定辦事,站在賀承思的身側,幫她遮擋。
賀承思拿出密碼和鑰匙,打開保險箱,將裏面的東西都取了出來。
是兩個沉甸甸的牛皮紙文件袋,封口處有蠟印。圍央莊號。
她急忙把文件袋塞進提包,然後又在周子楓的指示下開了另外一個保險箱。
拿到東西之後周子楓送賀承思離開。
全程,賀承思的心都在狂跳,比做賊還要心虛。
薄暮然不准她開文件袋裏的東西,賀承思不敢不聽話。
她把文件袋拿到中央大街交給季楠湘,薄暮然保證以後不會再找她幫忙。
解決了薄暮然這邊的問題,賀承思又去找薛莎莎,按照薛莎莎的指示,把一千萬分別轉入多個賬戶。
一千萬就這麼沒有了!
賀承思別提多心疼。
她警告薛莎莎,如果視頻和照片流出去,她一定會讓薛莎莎和郭正威進監獄。
拿到錢薛莎莎眉開眼笑,兩眼放光:「你好我好,大家好,我怎麼會那麼傻害你呢,你在裴家站穩腳跟,我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也特別有面子。」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一千萬算買個教訓,教會我以後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賀承思說完轉身離開,薛莎莎突然笑不出來了,難過的喊她:「思思……」
她腳步一滯,沒有回頭。
「對不起!」薛莎莎臉上的笑容被愧疚取代。
「哼!」
賀承思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賀承思遠去,最終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薛莎莎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咖啡廳的沙發。
這時郭正威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摟着薛莎莎的肩,激動的說:「莎莎,我們有錢了,真的有錢了!」
「是啊,有錢了。」
薛莎莎艱難的勾勾唇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開心點兒,以後賀承思再也不敢嘲笑你了。」郭正威抱着薛莎莎的脖子,狠狠在她的臉上親了幾口。
「是啊,她再也不敢嘲笑我了……」
可是她為什麼高興不起來呢?
「快走,該去機場了,我們環遊世界的第一站,泰國!」
郭正威把薛莎莎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摟着她往外走。
薛莎莎仰起小臉,泫然欲泣:「阿威,為了你,我連我最好的朋友都出賣了,你可一定不能辜負我啊!」
「她算什麼最好的朋友,這些年你被她欺負得還少嗎?」
「可是……」
「別可是了。」郭正威埋頭在薛莎莎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是在替你報仇,懂嗎,你是我的女人,誰也不准欺負你,誰欺負你我就讓誰好看。」
「嗯,謝謝你阿威。」
薛莎莎依偎在郭正威的懷中,甜蜜的笑了。
只要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
她終於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
莫靜宜和裴錚丞帶着呦呦去高鐵站送裴老太爺和姑奶奶。
她買了不少的濱城特產,讓他們帶回去。
姑奶奶做了一大盒桂花栗子糕給呦呦。
看到賀承思站在裴老太爺的身旁,莫靜宜笑容有幾分晦澀,已經面對面了,又不能裝看不見,只能硬着頭皮打招呼:「承思,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
「謝謝你,嫂子。」
賀承思在裴老太爺的面前,從來都是一副乖巧溫婉的樣子。
就算是笑裏藏刀,也藏得不留痕跡。
除了莫靜宜,別人都看不出來。
聽到賀承思叫自己「嫂子」,莫靜宜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笑了笑,退到裴錚丞的身側。
肩上突然多了一隻大手,莫靜宜抬頭與裴錚丞對視,眼底隱隱約約透着苦澀。
裴錚丞伸出手,溫柔的把她的頭髮攏到耳後:「別只顧着關心別人,你的身體更重要。」
別人?
她是別人嗎?
賀承思氣得瞪過去,女干夫婬婦!
該死的裴錚丞,他難道忘了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她的面前秀恩愛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裴老太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拍拍賀承思的肩,示意她不要生氣,身體是自己的,氣壞了不划算。
賀承思立刻收起怒氣,無辜又可憐的望着裴老太爺,然後艱難的擠出笑容。
再見到呦呦,裴老太爺明顯沒那麼親熱了。
他對呦呦的身世已經有了懷疑。
賀承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裴老太爺不認呦呦最好,以後她的孩子也少一個競爭者。
可是當她看到裴老太爺摸呦呦的頭,把幾根頭髮藏進衣兜之後,她就笑不出來了,警鈴大作。
莫靜宜和姑奶奶一邊說話一邊抹淚。
該進站了,姑奶奶還拉着莫靜宜的手,捨不得鬆開。
「姑奶奶你快進去吧,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莫靜宜戀戀不捨的揮手,眼淚簌簌往下墜。
姑奶奶抱着呦呦親了一口,才在裴老太爺的攙扶下進站。
目送兩位相依相攜的老人遠去,莫靜宜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撲入裴錚丞的懷中嚎啕大哭。
裴錚丞輕拍她的肩,沒有勸她不哭,而是讓她哭個夠。
想怎麼哭,就怎麼哭,把心裏的委屈苦楚以及哀傷,統統發泄出來。
呦呦也乖巧,抱着莫靜宜的肚子,輕輕的說:「妹妹,一定是你調皮把媽媽惹哭了,你不要調皮了,不然你生出來哥哥要打你屁股哦!」
聽到兒子可愛的言語,莫靜宜破涕為笑,揉了揉他的頭:「妹妹的屁股可不能打。」
「如果妹妹聽話我就不打。」
隔着衣服,呦呦在莫靜宜的肚子上親了一口:「妹妹,哥哥剛才是騙你的,哥哥不會打你,哥哥喜歡你,麼嘛……」
裴錚丞捧着莫靜宜的臉,用指腹幫她擦乾眼淚。
「你怎麼不問我哭什麼?」她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
「如果你想說,不用我問,你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你不想說,我問了也是白問。」裴錚丞溫柔的一笑,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
莫靜宜也回他一笑,只是苦澀依舊。
「剛才姑奶奶說,她昨晚夢到我媽了,我媽還是很傷心很難過,她說,她願意用她的命換回我媽媽的命,讓我媽媽回來,好好看看我們一家三口……」
莫靜宜越說越難過,眼淚就沒停過。
她一頭撞入裴錚丞的懷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抹在裴錚丞的藍色格子襯衫上。
連呦呦都嫌棄她:「媽媽,你真髒。」
裴錚丞冷睨呦呦一眼,他嘟着嘴,委屈的蹲在地上,捧着腮幫子,像個沒人要的小孩。
他的爸爸媽媽抱在一起都不理他了。
既然嫌他多餘當初就不該把他生下來啊!
等妹妹出生之後,他就更多餘了。
呦呦小嘴一撇,也想哭。
可是,媽媽哭有爸爸安慰,他哭,沒人安慰啊,說不定爸爸媽媽還會一起教育他,男孩子不應該哭,要勇敢。
想想還是算了,把眼淚憋出去,蹲在那裏繼續裝沒人要的小孩兒吧!
說不定有人見他可愛,會把他帶回家呢……
走出去很遠,賀承思才回頭,看到裴錚丞和莫靜宜難分難捨得抱在一起,親昵得就像一個人,氣得直咬牙。
裴錚丞太過份了,完全當她不存在。
當小三當得這麼理直氣壯,真是不要臉!
賀承思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必須忍!
上了高鐵,整個商務座車廂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車廂里有暖氣,裴老太爺把外套脫了下來,放在一旁。
賀承思坐在後排,眼睛一直盯着裴老太爺的外套衣兜轉。
衣兜里有呦呦的頭髮,裴老太爺肯定是想拿回去做親子鑑定。
她不敢掉以輕心,裴老太爺已經萌發了一次讓她和裴錚丞離婚的念頭,那就有可能再萌發第二次,如果呦呦不是裴錚丞的兒子,那她的地位也能穩固得多。
換掉頭髮勢在必行。
可是用誰的頭髮代替呢?
賀承思轉頭看看另一邊的警衛員和軍醫,只有警衛員是短髮,勉強可以用。
可她不能去拔人家的頭髮吧!
裴老太爺不懷疑她就怪了。
如果再不行動,回到豐城就不容易下手了。
賀承思急得滿頭大汗,在座位上挪來挪去,就是找不到一個舒適的姿勢。
前排的裴老太爺聽到後面的響動,回過頭關切的說:「小賀丫頭,如果坐着不舒服就讓小王陪你走一走。」
「不用小王陪,我自己去走走。」
賀承思說着就站了起來,準備去其他的車廂轉轉。
高鐵比動車更平穩,她走在車廂里如履平地,一點兒也不晃。
從商務車廂走到二等座車廂,賀承思在洗手間門口看到一個孩子正在排隊,年齡和呦呦差不多。
賀承思頓時喜上眉梢,用小孩子的頭髮比用大人的頭髮更保險。
她高興的走過去,和那個小孩兒攀談,還一臉慈愛的撫摸小孩兒的頭。
因為她是孕婦,快當媽媽了,母愛泛濫,喜歡孩子很正常,沒人注意到她是在孩子的身上找頭髮。
找來找去,也沒找到掉落的頭髮。
賀承思索性就在孩子的頭上拔了幾根。
「哎喲……」孩子痛叫着捂住頭,快哭了:「阿姨,你為什麼要拔我的頭髮?」
「對不起啊小朋友,阿姨沒有拔你的頭髮,阿姨的戒指勾到你的頭髮了,疼了吧?」賀承思伸出另一隻手,很自然的幫他揉了揉,順便又拔了幾根備用。
這一次,孩子痛得跑回自己爸爸媽媽身邊,委屈的哭了起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賀承思在孩子父母責難的注視下道了歉,然後落荒而逃。
走出去很遠,她才攤開攥緊的拳頭,把兩隻手裏的頭髮攢在一起。
一共八根,應該夠了!
賀承思拿紙巾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頭髮包起來,然後回座位。
「走一下舒服點兒了嗎?」裴老太爺關切的問。
「舒服多了,謝謝爺爺關心。」
賀承思伸手去拿裴老太爺的衣服,這才發現剛剛還搭在扶手上的外套不見了。
她焦急的四處尋找,看到衣服已經整整齊齊的掛在了牆上,她如果去拿那件衣服,肯定會被懷疑。
怎麼辦?
冥思苦想,賀承思終於想到了辦法。
她裝模作樣的嘆氣:「好冷啊,怎麼這麼冷!」
聽到她喊冷,裴老太爺就讓警衛員拿毯子給她蓋上,她現在身驕肉貴,一定不能着涼。
賀承思鬱悶至極,準備認命的時候聽到警衛員說:「報告首長,毯子放行李箱託運了,現在拿不到。」
工作失職,警衛員免不了要挨裴老太爺訓。「」
賀承思連忙打圓場:「爺爺,您就別訓小王了,他肯定也沒想到這麼好的天氣我會覺得冷,爺爺,還是您老身體強健啊,連外套都不用穿,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沒您這麼好的身體。」
溜須拍馬是賀承思的強項,裴老太爺眉開眼笑,連忙把自己的外套拿給她披上。
「謝謝爺爺。」
蓋上裴老太爺的外套,賀承思笑眯了眼,她側過身,手偷偷伸進了裴老太爺的衣兜。
可是摸來摸去,也沒摸到頭髮。
頭髮呢?頭髮呢?
賀承思心急如焚,兩個衣兜都被她翻了個底兒朝天,依然沒找到。
難道老頭子已經把頭髮拿出來了?
她頓時泄了氣。
不知道該去哪裏找那些頭髮。
躺在椅子上,賀承思氣鼓鼓的盯着前排裴老太爺的後腦勺,在心裏使勁兒罵。
該死的老頭子,整天沒事找事,還活得了多久,也不知道消停,安安靜靜的過剩下不多的日子。
煩死了,真討厭。
裴老太爺絕對是她見過最討厭的老頭子。
賀承思越想越生氣,牙齒咬得咯咯響。
不一會兒,姑奶奶要去洗手間,裴老太爺和她一起去。
警衛員和軍醫也亦步亦趨的跟着,確保兩位老人的安全。
車廂內就只剩下賀承思一個人,她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突然看到裴老太爺的座位上有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巾。
賀承思連忙拿起來,打開一看,頓時就樂了。
是頭髮,哈哈哈,是頭髮!
她回頭朝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那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她,連忙把紙巾里的頭髮倒地上,把她找來的頭髮放了進去。
賀承思小心謹慎,數了兩遍,確保她放進去的頭髮和她倒掉的頭髮數目一樣。
把紙巾又疊整齊放回座位,賀承思躺下去閉目養神。
不一會兒,裴老太爺回來了,他拿起椅子上的紙巾小心翼翼的放進褲兜,然後又去了洗手間。
賀承思微眯着眼睛,偷看幾眼,暗暗鬆了口氣,好險啊!
真是老天爺都在幫她。
……
莫靜宜不關心經濟,也不關心政治,偶爾看看八卦娛樂新聞,畏罪潛逃的薄暮然竟然回到了公眾的視野。
他重掌江南集團,又開始了聲色犬馬的生活。
每天都和嫩模網紅小明星傳緋聞,八卦新聞滿天飛。
莫靜宜很奇怪,問正抱着電腦辦公的裴錚丞:「薄暮然不是因為行賄要坐牢嗎,怎麼現在好像沒事了。」
「他父親坐牢了,他沒事。」
裴錚丞不咸不淡的回答,修長乾淨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
「你的意思是他爸爸幫他頂罪了嗎?」
「嗯。」
「他爸爸真偉大。」
莫靜宜不由得在心中感嘆,這個世界恐怕也只有父母才能為孩子傾盡所有,像薄暮然那樣的爛人,有個能為他頂罪的爸爸,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裴錚丞意味深長的笑了:「不是薄暮然的父親偉大,而是薄暮然有手段。」
「啊?」難道她理解錯了?
「原本江南集團的董事會決定由薄暮然背黑鍋,收拾這個爛攤子,薄暮然的父親是董事會主席,如果他不點頭,董事會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議,薄暮然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他掌握了一些證據,而那些證據直接把他父親送進了監獄。」
莫靜宜還是不懂:「薄暮然的爸爸為什麼要薄暮然背黑鍋呢,畢竟是他的兒子……」
「棄車保帥,薄暮然父親放棄他,準備栽培他的弟弟。」
「哦!」
莫靜宜這下明白了,豪門的水可真深。
薄暮然不是什麼好鳥,他父親似乎也不咋地。
「這麼關心薄暮然?」裴錚丞一開口,就有醋罈子打翻了的味道。
「哎呀,剛剛看八卦新聞,看到他又出來污染大氣層,覺得很奇怪,就隨便問問。」莫靜宜把裴錚丞腿上的電腦抱走,然後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時候沒注意,壓到了他的重要部位。
裴錚丞眸色一暗,身體僵了僵。
莫靜宜察覺出他的異樣,奇怪的問:「我是不是長胖了,很重?」
「不重,只是你坐得很到位。」
裴錚丞低頭,下巴在莫靜宜的臉上蹭了蹭。
每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但就算是煎熬,也是甜蜜的,滿含期望的煎熬。
「怎麼個到位法?」莫靜宜眨了眨眼睛不解的問。
裴錚丞挑了挑劍眉:「命中要害。」
「噗嗤……哈哈哈……」莫靜宜笑得前俯後仰,裴錚丞也笑了。
她在他的眉心彈了一下:「同學,我覺得你應該出去上班,別整天待在家,你太墮落了!」
兩個人整天黏在一起時間長了也會膩。
莫靜宜想去「」上班,和裴錚丞說了好幾次,他都沒同意。
如果他出去上班了,她就自由了,不然整天大眼對小眼想那種事情,實在很墮落!
「不想上班,只想上……你!」
裴錚丞居然可以一本正經的說不正經的話,輕而易舉刷新莫靜宜的三觀。
「你要不要這麼無恥啊?」
莫靜宜無語至極,狠狠捏了他的臉頰一下。
「你應該把臉抹下來揣兜里,太不要臉了。」
「要你就夠了,要臉幹什麼?」
聽聽,多麼理直氣壯,多麼一本正經。
莫靜宜只能說,裴錚丞這個人就是悶騷中的戰鬥機,所向披靡。
不了解他的人以為他多深沉,多有內涵,了解他的人才知道,內涵對於他來說就是個屁,欺負她才是他人生的真諦。
而真正了解他的人,這個世界似乎只有她一個。
不要面子不要里子的裴錚丞只為她存在。
莫靜宜正在嘲笑裴錚丞,突然她身體一僵,定定的坐在他身上不動了,神色有幾分緊張。
「怎麼了?」她的一舉一動都倍受裴錚丞的關注,他看她緊張,他的心情也不輕鬆。
「剛才寶寶踢我了,好使勁兒,像踢足球。」
莫靜宜咧開嘴笑了,滿臉興奮。
她怎麼能不興奮,第一次感受到孩子的胎動,那種感覺很幸福很激動。
「哦?」
裴錚丞的興趣也被莫靜宜勾了起來,他的手捂在她微凸的肚子上,靜靜的感受。
可是他等了很久很久,寶寶也沒有再踢第二下。
莫靜宜眼睜睜的看着裴錚丞臉上的表情由期待變成失望,她連忙安慰他:「也許寶寶睡着了,下次它踢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嗯!」裴錚丞好奇的問:「它經常踢你?」
「寶寶越大胎動越活躍,到六七個月的時候它的小胳膊小腿就會頂在我的肚子上,我推它一下,它就立刻換個地方頂,和我玩兒捉迷藏呢!」
莫靜宜說得眉飛色舞,裴錚丞興趣十足。
「以前我懷呦呦的時候,賀承允最喜歡和呦呦玩兒了,只要他一拿手電筒照我的肚子,呦呦就會在我肚子裏翻身,小腿也會使勁兒踢,特別好玩兒。」
說起懷呦呦時的趣事,莫靜宜笑得合不攏嘴,裴錚丞的神色卻黯淡了下去。
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莫靜宜連忙捂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裴錚丞:「生氣了?」
「沒生氣。」
只是很遺憾,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呦呦的出生也沒能親眼見證。
一輩子的遺憾。
莫靜宜圈住他的脖子,軟言細語的說:「如果是用分開的那五年作為相伴一生的交換,我覺得很值得,你說呢?」
「嗯,值得。」
裴錚丞唇角上翹,似笑非笑。
樂觀是莫靜宜最可愛的地方。
不管多痛苦,她也能往好的方面想。
與其想方設法讓自己痛苦,還不如想方設法讓自己快樂。
「嘻嘻,我現在真的很滿足。」
莫靜宜情不自禁的在裴錚丞上翹的唇角上親了一口。
他的嘴唇長得實在太好看了,讓她總是忍不住想親他。
一口還不夠,再來一口,裴錚丞一把握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那一吻。
許久兩人才氣喘吁吁的分開。
莫靜宜的大眼睛帶着嫵媚嬌羞的迷濛,倒映出裴錚丞英俊的臉,他的眸色更深更暗了,有火焰在燃燒。
粗重的呼吸噴在莫靜宜的臉上,像在給她撓癢,這一癢,就癢到心底去了。
……
莫靜宜讓裴錚丞出去上班,他當真去上班了。
不是因為她嫌他整天在家,而是他確實有事要忙,很忙很忙,吃了早飯就出門,一直要到深夜才能回家,中午晚上都不能陪莫靜宜吃飯。
一個人在家,冷清得簡直要發瘋。
莫靜宜便約了宋盼盼去逛街。
原本宋盼盼還要上班,但因為是莫靜宜約她,裴錚丞直接准了假。
出去逛街還照樣拿工資,這樣的工作哪裏找啊?
宋盼盼喜滋滋的對莫靜宜說:「靜宜姐,現在你是一人得道,我們這些雞犬也跟着升天了。」
「呵呵,我下次不約你了,免得你白拿工資不幹事。」莫靜宜笑着調侃她。
「我哪裏不幹事了,陪老闆娘逛街不算幹事啊,這活兒一般人還幹不了,必須我親自上才行。」
「哈哈,那可真是麻煩你了!」
宋盼盼一本正經的說:「有一位成功的企業家曾經說過,你工作的價值不在於你付出多大的努力,而在於你工作的不可取代性,陪老闆娘逛街這個工作,只有我可以勝任!」
「對對對,只有你可以勝任。」
這倒是事實,莫靜宜素來不善交際,和同學的關係都很一般除了宋盼盼,她幾乎沒有朋友。
宋盼盼低頭哈腰,雙手捧起莫靜宜的柔荑,諂媚的問:「老闆娘想去哪裏逛?」
「去步行街吧,給呦呦買雙鞋,天氣熱了,他的腳臭得要命,能熏死蒼蠅。」
「嗻!」宋盼盼邁開小碎步,依然保持低頭哈腰的姿勢。
莫靜宜笑得合不攏嘴:「我怎麼越看你越像太監啊!」
「老闆娘,您是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啊,連性別也可以搞錯,我再怎麼也是宮女啊,怎麼可能是太監?」
宋盼盼幽怨的瞥向莫靜宜,委屈得好像快哭了。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隨口說說,你就是宮女,是宮女!」
莫靜宜改了口,宋盼盼還是不舒坦:「老闆娘,就咱倆的關係,您怎麼也得給我封個女官噹噹啊,當宮女多沒志氣啊!」
「兩位美女,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也說給本少爺聽聽。」
還沒等莫靜宜說話,一個不正經的聲音如晴天霹靂響起,驚得她驀地轉頭。
薄暮然?!
真是冤家路窄!
不知道又勾搭了哪路的嫩模網紅,穿着緊身衣掛在他的身上,正用輕蔑的眼神打量她們。
莫靜宜永遠也不會忘記薄暮然有多可恨,她和裴錚丞沒少在他身上吃虧。
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惹不起她還躲得起。
「我們走。」莫靜宜拉着看薄暮然看得發花痴的宋盼盼,扭頭就走。
宋盼盼並不知道莫靜宜和薄暮然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把他當一般的帥哥看。
真帥啊!
特別是那雙桃花眼,簡直會放電,還有那噙着壞笑的薄唇,透着一股子邪氣,真是勾魂!
被莫靜宜拉着走,宋盼盼還不停的回頭看薄暮然。
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和自家老闆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剛才他和她說什麼來着,哎呀,她怎麼想不起來了,趕緊回一句,加深一下印象也好啊!
「別看了!」莫靜宜氣惱的伸出手,擋住宋盼盼的雙眼:「那種人看了要長針眼的,再看眼睛就爛了。」
「就算眼睛爛了也要看。」宋盼盼撥開莫靜宜的手,發現花樣美男竟然在沖自己揮手,她也花痴的揮揮手:「high……」
莫靜宜無語至極,宋盼盼到底什麼眼光啊,連薄暮然這種爛人也看得上?
「這麼着急去哪兒啊?」薄暮然摟着他的嫩模女朋友,大步流星的走到莫靜宜的面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去問問你怎麼沒被關進監獄,怎麼經過這次的事沒得到教訓,還瞎得瑟呢?」莫靜宜怒不可褻的瞪他:「你再得瑟下去,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薄暮然的桃花眼突然迸出狠戾的光:「我倒想看看,到底天王老子救不了誰。」
「你什麼意思?」莫靜宜的心中頓時響起了警鐘,不好的預感迅速在心底擴散開來。
「哈哈哈,你還問我什麼意思,難道裴錚丞沒有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聯想到裴錚丞這些日子的忙碌,莫靜宜的心揪得發痛。
薄暮然的唇角勾了勾,壞笑變成冷笑:「如果裴錚丞以為我就那麼容易被打倒,他也太天真了,和我斗,他還太嫩了點兒!」
「你有病,錚丞根本不想和誰斗,別自己出了問題怪別人頭上。」
莫靜宜心急如焚,低頭摸手機想給裴錚丞打電話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不管好事壞事,她都想知道。
突然,莫靜宜的腰被一隻大手圈住,她驚詫的抬頭,薄暮然低頭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咬完之後,薄暮然挨了莫靜宜一耳光。
他擒住她的手腕兒,力道之大,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
薄暮然的桃花眼寒光熠熠,他咬牙切齒的說:「我會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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