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謝謝您,可是……我不想看到您和錚丞為了我鬧翻,爺爺,還是我走吧,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恩,讓他快快樂樂的長大,我會告訴他,他有一個很愛很愛他的太爺爺,太爺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可惜我沒有福分伺奉在您老身邊……」
賀承思緊緊抱着孩子一邊說一邊淌淚,看上去情真意切。
她的舉動無異於火上澆油,讓裴老太爺對裴錚丞更加憎惡。
「你不能走!」裴老太爺一手抓住賀承思:「要走也是那個畜生走!」
「爺爺,您就讓我走吧,這個家裏只有我不姓裴。我是外人,我走了你們才能一家和和睦睦……嗚嗚……爺爺,很感謝您這幾個月的照顧,就算我和錚丞離了婚,我依然當您是我的爺爺……」
賀承思聲淚俱下,哭得快暈過去了,裴老太爺的惻隱之心受到極大的震動。
「小賀丫頭。爺爺知道你是好孩子,是那個畜生辜負了你,爺爺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我現在就趕那個畜生走!」
裴老太爺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到壁爐前面,取下掛在牆上當裝飾的馬鞭,拿手裏狠狠抽了一下。「啪啪」兩聲,依然得心應手。
那馬鞭還是抗戰時他使用過的東西,已經幾十年沒碰過了,現如今又拿在手中,當年上陣殺敵的氣勢又回來了。
「你這個畜生,你爹媽死得早缺乏管教,我今天就替你早去的爹媽管教你!」裴老太爺咬牙切齒,拿着馬鞭狠狠往裴錚丞的身上抽。
裴錚丞不躲不閃,眼睜睜看着鞭子落下。
「爺爺,您就不能和錚丞好好談嗎?」
雖然右手受了傷,但裴御軒的左手一樣矯健。
他伸手接住了皮鞭。虎口和掌心震得生痛。
裴御軒陰鷙的眼鋒掃過賀承思,每次都是她出來攪合,導致爺爺和孫子之間積怨越來越深。
看來她根本就不想爺孫倆談和。
這個女人,心計深沉,根本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柔軟,那麼無辜。
老太爺年紀年紀大了,鰥居多年。身邊沒人說說笑笑,難免會孤獨,這女人又特別會哄老太爺歡心,老太爺心向着她也無可厚非,只是……她似乎一直在破壞爺孫倆的關係,讓裴錚丞回不了裴家。
若真的是這樣,這個女人也太歹毒了!
醫院的工作忙再加上還得陪女朋友,裴御軒回裴家的時候少之又少,一周只回來一次,陪裴老太爺吃飯,對賀承思了解不深。
原本他一直保持中立的態度,對賀承思談不上支持也談不上反對,但現在,他覺得她就是個禍害,家務寧日的罪魁禍首,巴不得她趕快走,別只是嘴上說說。
「談?和畜生有什麼好談的,滾出去,以後再來,見一次抽一次。」裴老太爺氣得眼睛都紅了,猛喘粗氣,情緒已經失控。
裴御軒暗叫不好,連忙從裴老太爺的上衣兜里掏出藥送到他的口中。
含着藥,堵在裴老太爺胸口的氣總算順了下去。
裴錚丞陰冷的目光送裴老太爺的身上移開,落向賀承思,寒光熠熠,帶着強烈的肅殺之氣,嚇得賀承思連連後退。
她嘴唇顫動,臉色發白:「錚丞,我並不想打擾你和莫靜宜,你們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呢?求求你讓我平平靜靜的把孩子養大,好不好?」
裴錚丞冷冷一笑,轉身走出了裴家別墅,身後傳來賀承思哀慟的哭聲和裴老太爺憤怒的咆哮:「我們裴家沒你這種畜生,滾,滾,滾……以後再敢踏進裴家半步,我打斷你的狗腿!」
走到門口的裴錚丞腳步沒有絲毫的遲疑,反而越邁越快。
他對裴家從未有過留戀,現在更沒有。
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是逃離。
裴家就沒有一丁點吸引他的地方。
回到公寓,裴錚丞一打開門就看到莫靜宜,憂心忡忡的望着他:「你沒事吧?」
他和裴御軒離開之後,她就一直擔心他,想給他打電話,又擔心打擾他和裴老太爺談話,一直忍着,她一直徘徊在玄關附近,等他回家。
「沒事。」裴錚丞進門攬住莫靜宜的肩:「擔心我?」
「嗯。」莫靜宜老老實實的點頭,不報希望的問:「你和你爺爺沒吵架吧?」
「沒吵。」只是挨罵而已。
「他打你了嗎?」
莫靜宜連忙捧着裴錚丞的臉仔細端詳,再撩起他的衣服看了又看,沒發現傷痕淤青才鬆了口氣。
「上次你被你爺爺打得那麼慘,我都害怕你去見他了。」莫靜宜皺着秀麗的眉,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都是她的錯,還得裴錚丞和他爺爺鬧翻了,現在勢如水火,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摒棄前嫌,只怕……不容易!
裴錚丞笑了笑:「我沒事,去床上等我。」
「討厭。
」明明什麼都不能做,還要把話說得那麼曖昧,莫靜宜嬌嗔的瞥了他一眼,小跑回房間。
去陽台打了通電話,裴錚丞才回房間。
他豐城的公寓比莫靜宜的家寬敞很多很多,就主臥室的面積就超過了五十個平方,擺下一張的大床,仍然顯得空蕩蕩的。
裴錚丞只當這裏是睡覺的地方,並沒有費心打理,公寓從內到外,都是設計師的品味,雖然裝修低調奢華,但少了家的感覺,莫靜宜想買些植物回來,增添一些生趣。
若是平時,裴錚丞洗澡肯定會讓莫靜宜幫他洗頭按摩,但她現在還在坐月子,他只能自己完成。余狂呆弟。
一個人洗澡速度就特別快,十分鐘足矣。
裴錚丞穿着白色浴袍,拿毛巾擦着頭,走出了浴室,浴袍的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蜜色的皮膚和的緊實的肌肉,莫靜宜看得心癢難耐,臉紅心跳。
她側頭看向熟睡的寶寶,轉移注意力。
豐城這邊沒嬰兒床,的大床她和裴錚丞睡半張,寶寶睡半張,足夠了。
寶寶在睡夢中咧嘴笑了,莫靜宜對裴錚丞說:「這孩子可喜歡笑了,整天都在笑,長大以後性格肯定很開朗。」
……
「嗯。」裴錚丞躺在莫靜宜的身後,手輕輕的按住她的肩,往自己懷裏攏。
「你聞聞我頭髮臭不臭?」莫靜宜說着就把頭頂伸到裴錚丞的鼻子邊兒。
她二十多天沒洗頭了,那酸爽,裴錚丞知道!
就算被熏得睜不開眼睛,裴錚丞仍然說:「不臭。」
「怎麼可能不臭,你鼻子是不是有問題啊,再好好聞聞。」莫靜宜說着又把頭伸到裴錚丞的鼻子邊兒。
這一次,裴錚丞被臭笑了。
這丫頭,也太實誠了。
他說不臭只是想安慰她,實際已經臭得像鹹魚了。
「你笑什麼?」莫靜宜抬起頭,傻愣愣的問。
裴錚丞笑得眼角的魚尾紋都出來了:「我笑你笨。」
「你才笨!」莫靜宜不滿的撇嘴,她撓了撓頭:「我好想洗頭哦,是誰規定坐月子不能洗頭啊,簡直就是封建文化的糟粕。」
她生呦呦的時候也是一個月沒洗頭沒洗澡,她想洗,白惠蓉不准她洗,讓她該忌的忌,坐好月子,以後少得病。
那會兒她還是長頭髮,三十天下來直接就成雞窩了,抹了四次洗髮水才把頭皮上的污垢洗乾淨,洗乾淨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
「想洗就洗吧,但不能着涼。」
裴錚丞第一次聽說坐月子期間不能洗頭洗澡的時候大為震驚。
他完全想像不出一個月不洗頭不洗澡是什麼可怕的樣子。
現在看着莫靜宜,感覺也還好,並不是太可怕,只是臭了點兒而已。
「算了,已經二十四天了,再堅持六天。」因為是媽媽說的,要堅持一個月,她現在只想做一個聽話的乖女兒。
再過幾天就是陰曆的七月十五,莫靜宜想買香蠟紙燭去白惠蓉出事的地方祭拜。
但白惠蓉出事的地方是裴家,她恐怕連裴家的大門都進不去,到時候只能拜託姑奶奶點一炷香,燒點兒紙。
一到豐城,莫靜宜就特別想白惠蓉。
從小到達她和媽媽相依為命,雖然媽媽脾氣不好,對她也比較嚴厲,但媽媽很愛很愛她。
莫靜宜到冬天就手腳冰冷,晚上睡覺的餓時候,白惠蓉總是睡她腳那頭,幫她捂腳。
到現在莫靜宜仍然記得媽媽的懷抱有多溫暖。
看到莫靜宜眼底閃爍的淚花,裴錚丞微蹙了眉:「想媽媽了?」
「嗯!」莫靜宜艱難的牽了牽唇角。
裴錚丞總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事,她在他的面前,就像透明的。
「我媽媽這輩子過得太苦了,小時候我就說長大了要讓她過上好日子,可我長大了,每天照顧呦呦,忙店裏的事,很少關心她,給她錢,她也沒花,都存起來了,給她買的新衣服也捨不得穿……我想,媽媽需要的不是錢,不是新衣服,而是我的陪伴……」
莫靜宜越說越難過,眼淚唰唰往下墜,很快就將枕頭染濕了一片。
子欲養而親不在。
真正體會過才知道有多痛多無奈。
她明白得太晚,媽媽離開就不會再回來。
裴錚丞的眼眶紅紅的,他也和莫靜宜一樣難過。
兩個人都有坎坷的身世,才會在滾滾紅塵相遇相知相愛。
也許正是因為有相同點才更能體會對方的苦,更能感受對方的悲。
他溫柔的拭去莫靜宜臉上的淚,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連他都想哭了。
他的爸爸媽媽看到他現在生活這麼幸福美滿,應該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錚丞,你說我媽媽原諒我們了嗎?」莫靜宜澀澀的問,聲音帶着濃重的哭腔。
「原諒了!」
裴錚丞斬釘截鐵的回答。
哪個做母親的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呢?
白惠蓉超脫了生死,她一定已經明白他們有多相愛,有多在乎彼此,莫靜宜從來就不是第三者。
「嗯。」莫靜宜點了點頭,淚中帶笑:「我相信,她原諒我們了。」
「我明天要回濱城一趟,後天再過來,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他並不想離開莫靜宜,但濱城那邊的工作還需要處理,家庭工作兩不誤很多時候對他來說都是個奢望。
「好,如果你抽不開身不用急着過來,真有什麼事,我可以找裴大哥幫忙。」莫靜宜懂事的寬慰裴錚丞,他的一半屬於她,另一半屬於他們的「」,她不能太貪心。
「等app上線之後我就有一段時間休息,我們帶出去旅行。」
裴錚丞溫柔的將莫靜宜額上散亂的頭髮拂開,幽深的雙眸溫柔如水。
「等小猴子大一些吧,他太小了,出去玩也什麼都不知道。」莫靜宜咬了咬下唇,晦澀的說:「還有幾天就是陰曆的七月十五了,我想請姑奶奶幫我在裴家給媽媽上香,我能去裴家……門口看一眼嗎?」
一字一句,說得小心翼翼。
裴老太爺不准她進裴家的門,她就在門口看一眼就行了,不想讓裴錚丞為難。
「嗯。」裴錚丞揉了揉莫靜宜的頭,心裏酸酸澀澀,很不是滋味兒。
「謝謝。」莫靜宜咧嘴一笑,縮進裴錚丞的懷中,把眼淚擦在他的睡袍上:「晚安!」
裴錚丞關了燈,抱緊莫靜宜,兩人親密得就像一個人。
三個人第一次睡一起,莫靜宜只敢往裴錚丞那邊擠不敢往孩子那邊擠。
擠着擠着,裴錚丞就被她擠到床沿邊上了,孩子一個人睡了床的三分之二。
半夜裏,裴錚丞睡迷糊了,一翻身,從床單掉了下去,「咚」一聲,把莫靜宜驚醒。
她睜開眼,借着月光,看到裴錚丞坐在地板上,奇怪的問:「怎麼不睡床?」
活了三十二歲,裴錚丞第一次睡覺的時候掉地板上,這麼丟臉他怎麼可能告訴莫靜宜。
他趴在床沿邊撐着頭:「地板比較涼快。」
「哦,睡地板容易感冒,還是睡床吧!」莫靜宜說着伸手去拉他,把他拉回自己的身邊,縮進他的懷中,很快又睡着了。
裴錚丞卻了無睡意,看着懷裏熟睡的莫靜宜,心被幸福添滿,情不自禁的低頭,像過去一樣親吻她的髮絲……
呃,他連忙屏住呼吸,才得以吻下去!
那酸爽,誰聞誰知道。
……
第二天裴錚丞一大早就回了濱城,楚喬沒有跟他走,留在豐城照應。
裴御軒的手受了傷,近期不能拿手術刀,醫院領導便安排他這段時間坐門診,上下班時間比較規律。
醫院距離裴錚丞的公寓不遠,中午下班,他買了些東西過去,表示慰問。
根據豐城的風俗,女人坐月子期間男訪客不能進門,他把東西送了就回去,連孩子的面兒都沒見上。
楚喬每天的任務就是帶呦呦到處玩,二寶有保姆,莫靜宜在家閒得發慌,給冉靜舞打電話,讓他們空了過來看看她。
接到電話,冉靜舞一聽莫靜宜在豐城,又驚又喜:「姐,你不是在坐月子嗎,怎麼來豐城了?」
莫靜宜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說她不是自己來的,而是被押送來的。
她現在有人身自由和沒有人身自由是一樣的。
「豐城空氣好啊,我就來了。」莫靜宜找了一個不是藉口的藉口。
「哦,姐,我忙完就過去,好想呦呦和小猴子哦!」冉靜舞沒再追問莫靜宜來豐城的真實原因。
下午四點,冉靜舞和賀承允來了。
賀承允現在主要做天使投資,有大把的時間幫冉靜舞管理公司,他也是她公司的大股東,兩人的關係既是戀人也是生意夥伴。
按照冉靜舞的話來說,他們倆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掉。
來看兩個外甥,冉靜舞買了一大堆玩具和衣服,呦呦高興得又跳又叫雀躍不已。
冉靜舞和賀承允都想抱抱二寶,冉靜舞眼睛一瞪,賀承允就縮回了手,站在她的身旁,看她把二寶抱起來。
「哎喲喲,才多久不見啊,都長成肉糰子了。」冉靜舞喜歡得緊,在二寶的臉上親了又親,心都快被小傢伙萌化了。
「是啊,真胖,比呦呦小時候胖很多。」賀承允看着小傢伙,眉眼中滿是笑意:「你給他吃的豬飼料嗎?長這麼胖。」
「你到底會不會聊天啊,明明是人飼料好嗎?」
賀承允挨了冉靜舞一擊白眼,憨憨的笑了:「哈哈,一時口誤,呦呦就是三四個月也沒這麼胖。」
「是啊,小猴子出生的時候就比他哥哥重兩斤,現在已經十斤了,見風長啊!」
給寶寶稱重的時候,莫靜宜都被嚇到了,長得好快,真像吃了豬飼料似的。
「你看這身上的肉肉,軟綿綿的,太可愛了,米其林寶寶。」冉靜舞眉開眼笑的看着孩子,她突然發現孩子的眼睛和賀承允有些相似,都是丹鳳眼,眼角微微上翹。
她把這個發現告訴賀承允。
賀承允臉一下就紅了:「別亂開玩笑,我和靜宜清清白白,怎麼可能像我。」
「哎呀,你別緊張,我又沒說你和我姐有什麼,你自己看吧,你和小猴子的眼睛是真的像。」
冉靜舞把二寶往賀承允的面前送了送,讓他看得更仔細些。
莫靜宜看看二寶,又看看賀承允。
別說,還真有些像。
她以前以為孩子的眼睛像裴錚丞,但現在長一長,和賀承允更像了,不光眼睛,就是小嘴也有相似。
賀承允的嘴不像裴錚丞的嘴薄得那麼徹底,他的唇角自然上翹,唇珠有一個尖尖的角,看起來更加俊秀。
「孩子小時候看不出來像誰,長大了會變。」賀承允揉了揉眉毛,尷尬的說。
還好裴錚丞不在家,不然他和莫靜宜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冉靜舞自然相信他們,笑得合不攏嘴:「看把你嚇的。」
「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賀承允板起臉,嚴肅的告誡冉靜舞。
「好了好了,不說了。」冉靜舞轉頭看向莫靜宜,發現她也是一臉的尷尬,連忙安撫:「姐,孩子還小,看不出像誰,小猴子臉上這麼多肉,把五官都擠一起了,說不定長大以後瘦了,眼睛像他哥哥一樣大。」
莫靜宜點點頭,半開玩笑的說:「如果小猴子長大以後還像賀承允,錚丞恐怕得帶孩子去做親子鑑定了。」
「哈哈,姐夫才不會那麼多疑呢!」
冉靜舞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的稱呼裴錚丞姐夫了。
裴錚丞在她的心目中,也只是姐夫而已。
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過往的恩恩怨怨,愛恨糾葛已經煙消雲散,
「那可不一定,錚丞小心眼兒的時候也很小心眼兒!」莫靜宜捂嘴輕笑。
這事當玩笑說說就算了,誰也沒放心上。
冉靜舞把孩子交給賀承允,她挽起袖子去做飯。
在莫靜宜的薰陶下,她也在努力做一個賢惠的女人。
做飯比想像中有樂趣多了,特別是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自己做的東西讚不絕口時,那種感覺非常非常滿足。
賀承允抱孩子坐沙發上,轉頭看到玩遙控小汽車的呦呦,由衷的感嘆:「我抱着呦呦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一轉眼他就這麼大了,五歲已經是大孩子,明年這個時候,就上小學了。」
莫靜宜看着呦呦也是一臉的慈愛:「是啊,孩子長得特別快,長大之後就會離開我們,都有點兒捨不得孩子長大了。」
「嗯,過幾年呦呦就不會纏着你了,也慢慢會和你產生距離。」
這次見面,賀承允有很深的感觸。
呦呦已不再像過去那般賴着他,有了新玩具就自己玩自己的,徹底把他給忽略了。
說不難受,那絕對是騙人的。
「你和靜舞準備什麼時候找人代孕?」莫靜宜收回目光,看着賀承允,關切的問。
賀承允搖搖頭:「靜舞想自己生。」
「還打算移植子宮?」莫靜宜的秀眉蹙到了一起,且不說子宮移植手術風險太大,就是合適的子宮也不容易找到。
「嗯。」賀承允頗有些無奈的點點頭。
他並不贊成冉靜舞移植子宮。
哪怕沒有孩子,他也不想拿她的身體去冒險。
「唉,你好好勸勸靜舞,別做傻事,子宮移植手術太危險了,萬一……」
莫靜宜不敢再說下去,光想想就頭皮發麻,背心發涼。
「我勸了也沒用,她很固執。」賀承允把希望寄託到了莫靜宜的身上:「你勸勸她吧!」
「好!」
莫靜宜點點頭,她會勸,只是不知道冉靜舞會不會聽。
她那個妹妹是出了名的固執,比她還犟。
……
冉靜舞在廚房做飯,莫靜宜去陪她說話。
和裴錚丞談戀愛的時候,冉靜舞也用這個廚房做過東西,但都是現成的菜,熱一熱就行了,並未像今天這般,挽起袖子做大廚。
莫靜宜看到冉靜舞熟練的打開碗櫃取出盤子,不由得問了一句:「以前你經常過來?」
被莫靜宜問得一愣,冉靜舞轉過頭,笑容有幾分尷尬:「也不是經常,一周過來兩三次。」
「哦。」莫靜宜點點頭,上前幫冉靜舞切菜。
「姐,你坐月子呢,不能做這些。」冉靜舞連忙制止她。
「閒着也是閒着。」
這一個月,恐怕是她這輩子最閒的時光了,她果真是勞碌命,一點兒也閒不住。
「那就閒着。」冉靜舞拉凳子讓莫靜宜坐下,一邊切菜一邊解釋:「姐,我雖然姐夫的公寓住過一段時間,但我都是睡的客房,和姐夫沒什麼的。」
聽完冉靜舞的解釋,莫靜宜笑了:「我相信你們,就像你們相信我和承允是一樣的。」
冉靜舞手一頓,抬起頭,笑得有幾分惆悵:「有時候真的不能不相信緣分,我做夢都沒想到,我還有一個姐姐,更沒想到我會愛上錚丞以外的男人。」
當情竇初開時那種要死要活的感情褪去之後,她才知道,平平談談相濡以沫才是最真實的感情。
賀承允的呵護和關愛讓她體會到了愛情的美好,更讓她明白,兩情相悅比單戀更開心。
他們四個人現在的關係算是撥亂反正了,所有的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進發。
莫靜宜心底酸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問:「你還沒有原諒你的父母嗎?」
提起那兩個壞人,冉靜舞的臉就變了顏色:「沒有,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
「唉,靜舞,你原諒他們吧,他們對不起我和我媽,但是他們沒有對不起你,子欲養而親不在,我不希望你體會我現在的心情,這輩子能成為親人,下輩子就不一定會再見,有今生沒來世,你不要因為我去傷害最愛你的人。」
這是莫靜宜的肺腑之言,不摻雜任何的私人感情。
她很感激冉靜舞站在她這邊,正因為感激,她不能看着冉靜舞和親情失之交臂。
人生已經有太多的遺憾,不能再人為的製造遺憾。
活下當下珍惜身邊人,比什麼都重要。
「姐……」冉靜舞放下菜刀,轉身靠着灶台,眼眶已經泛紅。
她仰起小臉,將淚水逼了回去,然後吸了吸鼻子,憂傷的說:「我也想過原諒他們,可是一想到他們做過的那些事我就會覺得噁心,我沒辦法將我的道德和正義感揣兜里不拿出來。」
莫靜宜失笑:「你這丫頭,道德和正義感和親情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多想想他們對你的好,你從小到大,他們是怎麼疼你愛你的,難道這些還不足以埋沒你的道德和正義感?」
「我爸爸媽媽確實很疼我,可是……」她就是轉不過彎,總覺得很難接受。
「別可是了,回去好好想想,不說別的,就這養育之恩你得報吧,等把他們這麼多年為你付出的精力和心血都還回去,你再和他們一刀兩斷也不遲。」
莫靜宜雖然討厭冉伯承和薛寧燕,但她真心喜歡冉靜舞。
第一次見面,就被她爽朗活潑的性格吸引了。
那個時候,她甚至認為冉靜舞比她更配裴錚丞。
就算做為情敵,她也沒辦法討厭冉靜舞那麼好的姑娘,不知道甩賀承思幾條街。
現在她是冉靜舞的姐姐,更該設身處地的為冉靜舞着想,該勸的要勸,該說的也要說。
冉靜舞低頭不語,腳尖的地板上點來點去。
莫靜宜看得出,她已經動搖了。只是還需要些時間說服自己。
沉默了片刻,莫靜宜又說:「還有移植子宮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想了,風險太大,我和承允都不希望你去冒險,找人代孕,生下來的孩子一樣是你們的,沒關係。」
冉靜舞淒楚的望着莫靜宜:「姐,當你感受到孩子胎動的時候,那種感覺是不是很神奇,讓你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給多少錢都不願意換?」
「懷孩子是一個痛並快樂的過程,養育的樂趣其實更多。」
莫靜宜能理解冉靜舞想自己孕育孩子的心情。
孩子在肚子裏翻滾踢打,那種奇妙的感覺光憑嘴說根本不能完全體會,得自己親身感受,才知道究竟有多美好。
「我只是想做一個完整的女人,擁有一個完整的人生,我覺得自己的要求並不高,可是為什麼那麼難實現……」
冉靜舞一邊說一邊淌淚,轉瞬間已泣不成聲。
堅強只是她的偽裝,很多時候,她把自己真實的情緒藏了起來。
她想當媽媽,迫切的想當,她甚至願意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東西來換。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金錢卻顯得那麼無力。
「靜舞別哭了,對不起,對不起!」
莫靜宜自責不已,抱住冉靜舞,跟着她一起淌淚。
她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身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她又怎麼能理解冉靜舞的苦,就不應該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惹冉靜舞難過。
冉靜舞捂着臉,拼命搖頭,哽咽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姐,你別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子宮移植手術風險太大,還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子宮,明年我和承允就找人代孕。」
「嗯,身體比什麼都重要,你自己想清楚,我和承允都不希望你去冒險。」
「謝謝姐。」冉靜舞反手擦乾眼淚,又沒心沒肺的笑了:「哭一哭就當排毒了,嘿嘿。」
莫靜宜也笑了,她就喜歡冉靜舞這個性格,直爽,不藏心事,有什麼說什麼,相處起來不累。
「做飯了做飯了,承允說我的做飯越來越好吃了,他現在都不想去外面吃。」冉靜舞不無驕傲的向莫靜宜炫耀她的廚藝。
「哇,那我今天有口福了。」莫靜宜期待的說。
她看到冉靜舞切土豆絲不但速度快,而且又細又均勻,一看就知道經常做飯,練出來了。
冉靜舞和賀承允那麼恩愛,現在的生活很幸福,如果再多個孩子,那就圓滿了。
可是,他們要孩子,不容易啊!
……
冉靜舞和賀承允在莫靜宜家吃完晚飯又待了一會兒才走。
回家的路上,冉靜舞還在開賀承允的玩笑:「萬一小猴子長大了還是像你怎麼辦啊,姐夫和姐得為這事打架吧!」
「放心,一定不會像我。」
賀承允信心滿滿的說,他和莫靜宜那麼清白,小時候像他只是碰巧罷了。
「呵呵呵,你就這麼肯定?」冉靜舞曖昧的擠了擠眼睛,她就喜歡看賀承允百口莫辯的窘迫樣兒,紅着臉,很可愛。
「當然!」賀承允空出一隻手,揉亂了冉靜舞的頭髮:「惟恐天下不亂是不是,你這是什麼居心?」
「哎呀,開個玩笑嘛,你不會連玩笑都開不起吧?」
冉靜舞笑嘻嘻的推開他的手,理順自己的頭髮。
「開玩笑也要有個度,這話若是讓錚丞聽到,他恐怕得懷疑小猴子不是他親生的了,你願意看你姐受委屈?」
賀承允板起臉訓斥冉靜舞不懂事,開玩笑這麼沒分寸,哪裏像個成年人,跟孩子似的胡說八道。
「就因為姐夫不在我才開玩笑,他在我就不這麼說了。」
被賀承允訓,冉靜舞低着頭,噘着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以後說話注意分寸。」賀承允沒再訓她,又把她的頭髮揉亂,轉頭看了她一眼:「生氣了?」
賀承允駕車即將駛入車庫,突然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個人,險些撞車頭上。
還好賀承允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猛踩了剎車,才沒有釀成慘劇,但他和冉靜舞都被嚇得不清。
在慣性的作用下,冉靜舞一頭撞在了中控台上,兩眼冒金花。
賀承允和冉靜舞驚魂未定的看向擋在他們車前的人,連呼吸都停滯了。
「媽?」最先認出攔車人,冉靜舞驚叫了出來。
「你媽媽?」賀承允定睛一看,薛寧燕瘦成鬼了,他差點兒沒認出來,這幅尊容大晚上的在外面溜達,很容易被當成鬼啊!
「嗯!」
冉靜舞本想讓賀承允繞過去,但想起莫靜宜說的那些話,她緊抿着唇,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兒湧上心頭。
賀承允打開車門下去,禮貌的問:「伯母,你找靜舞嗎?」
「嗯,我來看我女兒最後一眼。」薛寧燕聲音嘶啞,一雙眼睛深深的凹陷進去,看起來很可怕,她單薄的身軀,仿佛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跑。
「伯母?」賀承允微蹙了眉,這最後一眼也太言過其實了吧!
冉靜舞的脾氣他清楚,過段時間她肯定會原諒他們,到時候一家人又可以其樂融融。
「這是……我的診斷報告。」薛寧燕伸出乾枯的手,把一張紙遞給賀承允,短短几個月,她仿佛老了二十歲,形容枯槁,哪裏還有過去風姿綽約的貴氣。
賀承允接過薛寧燕手中的診斷報告,看過之後臉唰的一下白了,他連忙拿回去遞給冉靜舞。
「什麼東西?」冉靜舞皺着眉,不情願的接過賀承允遞過來的紙片,看過之後她的臉色也變了。
她打開車門撲向薛寧燕,緊緊相擁,痛哭流涕:「媽,媽……對不起媽……」
「子欲養而親不在」這句話在冉靜舞的腦海中反反覆覆的響起。
難道她也要體會那種悲痛了嗎?
薛寧燕哭着說:「靜舞,媽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只是想來看看你,我現在就只有你一個親人,求媽給我送終……」
「媽,別說喪氣話,我一定要救你,一定要救你!」冉靜舞哭得渾身發抖,上氣不接下氣。
「醫生說媽這身體活不了多久,媽剩下的這些日子,可以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薛寧燕瘦得只剩下一張皮。
因為過渡減肥,她得了厭食症,身體長期缺乏營養多個臟器已經出現衰竭。
連她自己都感受得到身體的衰竭,她很害怕哪天睡着了就再也醒不來。
就算死,她也想死在自己女兒的身邊,她的女兒就是她的天使啊!
抱着已經長大成人的冉靜舞,薛寧燕不禁想起她剛出生的時候,白白嫩嫩,那麼可愛,睡在她的懷中,輕得好像沒有重量。
但現在她已經抱不動她的女兒了。
薛寧燕哭一下就頭昏目眩,全身無力。
若不是冉靜舞抱着她,她恐怕已經癱倒在地。
「媽,媽……」冉靜舞感覺到薛寧燕不斷的往地上滑,她有些扶不住了,連忙叫來賀承允幫忙,把薛寧燕抬上後座。
冉靜舞坐回副駕駛位,一直看着後座的薛寧燕。
「媽,你怎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看過診斷報告之後冉靜舞的眼淚就沒有幹過。
她好害怕,好害怕……
不想失去媽媽,不想!
賀承允把車開進車庫,然後抱薛寧燕上樓,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冉靜舞給薛寧燕倒了杯水:「媽,我明天就帶你去找最好的醫生,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渾渾噩噩的薛寧燕淚眼迷濛,有氣無力的說:「靜舞,只要你陪在媽媽的身邊,媽媽不去看病也沒關係……靜舞……看到你,媽媽就想活下去……」
不管她曾經做了多少錯事,傷害了多少人,她對自己女兒的情意是最真誠最無私的。
「媽……」冉靜舞情緒失控,她捂着臉奔進了房間,關上門才鬆開手,嚎啕大哭起來。
聲音都哭啞了,她才拿出手機,把診斷報告拍照,然後發給裴御軒,問問他有沒有朋友是可以治療她母親病情的專家。
裴御軒很快給她回復了短訊,她母親的病恐怕治不了,只能慢慢調理,也許可以多撐一段時間。
多撐一段時間?
她要的不是多撐一段時間啊!
冉靜舞撥通了裴御軒的電話,還未開口,就已經泣不成聲。
電話那頭的裴御軒遺憾的告訴她,現在她能做的便是讓她媽媽吃好喝好保持舒暢的心情,走完人生最後的時光。
「裴大哥……你幫我找專家看看……好不好,不管花多少錢……我都願意,只要能讓我媽媽好起來……」
冉靜舞腿一軟,跪倒在地,她一手撐着地,一手拿着手機,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墜。
「如果有辦法我一定幫忙,但確實……」雖然見多了生離死別,但裴錚丞心裏依然不好受,他吞下已經到嘴邊的話,改口道:「明天到醫院,我安排專家給你媽媽會診。」
「謝謝,謝謝,謝謝你裴大哥。」
冉靜舞就像看到了希望,被淚水迷濛的雙眼都亮了。
……
薛寧燕身體虛弱,冉靜舞就幫她洗臉洗腳。
雖然心裏難過得要死,但她依然強顏歡笑,和薛寧燕有說有笑。
她為薛寧燕勾畫了美好的未來:「媽,你不是一直想去不丹旅行嗎,我陪你去,過幾天咱們就訂機票,玩到你不想玩了再回來,回來的時候順便去香港玩幾天,給你買幾個包,俗話說包治百病,咱們多買幾個,你的病一定會好起來。」
薛寧燕蒼白的臉漸漸有了笑意:「靜舞,你能原諒媽,媽已經很高興了,媽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看到你結婚生子,媽還想抱外孫呢……」
薛寧燕笑着笑着又哭了。
「都是我造的孽,報應就報應到我的身上,為什麼要連累你……嗚嗚嗚……靜舞,靜舞……是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以前薛寧燕不相信命,但現在,她信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過去她加諸在白惠蓉身上的痛現在統統都讓她感受一遍。
報應到她身上她也忍了,為什麼要報應到她的寶貝女兒身上,是不是這樣才能讓她更痛,更絕望?
「媽,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
冉靜舞抱緊薛寧燕,就算她的媽媽對不起全世界的人,也沒有對不起她。
她媽媽給了她生命給了她愛,她卻從未回報過什麼,作為女兒,她太不孝了!
冉靜舞幫薛寧燕擦了腳,然後讓賀承允幫忙抱她進房間,放主臥的床上,今晚她要和媽媽一起睡。
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和媽媽一起睡了。
很久很久很久……最後一次和媽媽睡還是她讀小學的時候,具體幾年級幾歲,記憶已經完全模糊。
不過,她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和媽媽睡,總是賴着媽媽講故事,縮在媽媽的懷裏,就像擁有了全世界那樣的滿足。
冉靜舞又像小時候,縮進薛寧燕的懷中。
她清楚的感受到,媽媽已經瘦得全是皮包骨,淚水染濕了枕頭,她啞着嗓子問:「媽,你明天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我現在廚藝可好了。」
「媽什麼也不想吃……」薛寧燕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撫摸冉靜舞的頭,她的心情各外的平和,終於不用再擔心閉上眼就醒不來了。
「媽,不吃東西不行,你的身體必須好好調理,說不定能恢復。」
冉靜舞給薛寧燕和自己虛假的希望,她相信奇蹟,更願意心存希望。
不管媽媽剩下的日子是多還是少,都不能活在絕望當中。
把剩下的每一天都當作人生的最後一天,用力的活,用力的笑,讓每一分鐘都精彩,不留下遺憾。
薛寧燕淒楚的笑了:「靜舞,你就別安慰媽,媽的身體媽自己知道,媽現在很知足。」
她現在的幸福就是抱着女兒和女兒說話。
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自己還活着,並未死去。
「媽,我記得你最喜歡吃苦瓜丸子,我明天給你做吧,還有乳鴿湯,也是你最喜歡的菜,我都做給你吃。」冉靜舞感受到薛寧燕深深的絕望,她努力把話題引開,不希望媽媽活在絕望當中。
「沒想到你還記得媽媽喜歡吃什麼菜,連媽媽都快忘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
每天吃得最多的就是保健品,她現在的胃,比嬰兒還要小,連五十毫升的水都喝不下去。
「媽,我們明天先去醫院做檢查,然後回來我做飯,過幾天我們就去不丹,去香港,還可以去峇里島去馬爾代夫,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冉靜舞熱切的說:「我們也可以去日本,雖然不算太冷,但泡泡溫泉還是很舒服,你以前不是每年都要去日本泡溫泉嗎,今年也要去,以後每年我都陪你去。」
薛寧燕乾枯的手摸了摸冉靜舞的頭:「謝謝寶貝兒,媽媽哪裏也不想去,就想在家裏待着,你陪我逛逛街就行了,媽這身體,出不了遠門。」
「媽,你一定會好起來。」冉靜舞把頭埋到薛寧燕的胸口。
冉靜舞聞着媽媽身上熟悉的香味,眼淚一滾而出,浸透了薛寧燕的衣服。
「寶貝兒,你能答應媽一件事嗎?」薛寧燕怯怯的問。
「媽,你說,只要你開口,就是十件事我也答應。」冉靜舞哭着說。
「真乖,媽不要你答應十件事,一件事就行了,媽想看到你結婚,嫁給你深愛的男人,可以答應媽嗎?」
除此之外,薛寧燕別無所求。
「好,我和承允馬上就結婚!」
冉靜舞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雖然她的原計劃是明年再結婚,但計劃不如變化快,為了媽媽,她甚至可以明天就結婚。
「你和他在一起……幸福嗎?」薛寧燕澀澀的問。
「幸福,很幸福,承允對我很好,很疼我,和他結婚,我會更幸福。」
冉靜舞不斷強調她的幸福,終於讓薛寧燕笑了。
「好,你幸福就好,媽就安心了。」薛寧燕閉上眼睛,她現在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只要女兒得到了幸福,她亦無牽無掛。
至於那個毀掉她一生的男人,她已經不想見了,愛恨情仇,也將隨着她的死去煙消雲散,再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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