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姥爺,終於來了。」姚爺爺滿臉笑容地朝劉姥爺點頭道。
「是啊!打擾了。」劉姥爺下了騾車道。
「咱們妮兒終於回來了。」姚爺爺拍着手,伸手道,「來來,讓爺爺抱抱。」
「親家,你們都在啊!」劉姥爺把妮兒遞給了姚爺爺道。
「嘖嘖……爹、娘,咱們妮兒又胖了,好可愛喲!」大娘笑着說道。
「親家母的手就是巧,看着小裙子真漂亮。」姚奶奶看着粉紅色的小裙子笑道。
「老婆子,你是說咱家妮兒不漂亮了。」姚爺爺佯裝道。
「去!你這個老頭子,故意挑刺不是。」姚奶奶拍拍手道,「來,讓奶奶抱。」
姚奶奶直接搶過妮兒抱在懷裏,稀罕的不得了,那架勢一副誰也別跟她搶。
「呀!小黃怎麼在這兒。放牛的那些小子們呢!」姚長海看見不速之客笑問道。
姚長山系好韁繩道,「我沒看見墨遠、狗剩他們那群放牛娃。」
還在放麥假期間,所以這放牛的事情就交給了村裏的這些小子們。
「那群小子,不知道又跑到哪兒貪玩去了。」姚長海陰沉着臉道。
話音剛落,墨遠、狗剩那群放牛娃,七、八一路追了過來,大汗淋漓的,彎腰,雙手扶着膝蓋,急速的喘氣。
「小叔,我們沒有光顧着玩兒,看見牛跑了,我們可是一路追過來的。」姚墨遠上氣不接下氣地拍着牛背道,「這傢伙不知道咋了,發瘋似的跑,真是我們追都追不上。」
狗剩則討好地吹捧道,「還是姚小叔有本事,這牛跟你親耶!這不來找你了。」
小牛犢剛帶回來那些日子,姚小叔可是日夜呆在牛棚里,『同吃同住』,伺候它跟伺候孩子似的。
「二爺爺、二奶奶,姚大娘。」一群小子叫道。
「好,好!快中午了,趕緊把小黃牛,趕進牛棚。」姚爺爺看着這群小子笑道。
「是,二爺爺。」狗剩拍了拍小黃牛,給牛套上韁繩,叫道,「小黃,走啦!」
小黃牛沒有長大的時候,體型不像大牛那麼龐大,身體較小。這時候還沒有長大的小牛犢子就會在村子裏或者山上撒丫子奔跑,有時候還會偷吃別生產隊地里的莊稼,這時候放牛娃可就派上用場了,手裏的棍子專門敲打不聽話的小牛的。
「哞……」小黃牛伏在地上不肯起來,耍起賴皮,怎麼拽都拽不起來。
「這個傢伙撒嬌呢!怪我些天沒去看它,這段日子忙着麥收。」姚長海拍着牛背笑道。「狗剩,一會兒我把小黃送到牛棚,你們先回家吧!」
「謝謝,姚小叔,我們回家了。」狗剩他們撒丫子就跑了。
姚長山扯着牛的韁繩拴在了樹上,又解開騾子韁繩,拉着調轉車頭,拉不動,於是拍着騾子的頭道,「大騾,走了回到圈舍里,給你添點兒新鮮的草料,好好的犒勞你一下,然後咱們再去湖邊給你刷個澡。這些日子可是忙壞了,真是累着你了。」他心疼揉揉它的腦袋,「瞧瞧都掉膘了,咱們得好好養養。」
在場的眾人聽得直笑,「莊稼人,這牲口可是寶貝疙瘩。」姚爺爺解釋道。
劉姥爺理解的點點頭,人力耕種的年代,這牲口可不就是全村人的寶貝。
大騾有樣學樣,最後乾脆也臥倒在地,不起來了。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姚長山不解道。
「算了,別牽它了。等會兒再說吧!」姚爺爺說道。「先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家裏吧!」
「只好這樣了。」姚長山把騾車的韁繩重新系好了,搬着車上的禮物進了院子,大娘也跟着來回搬了兩趟,才算搬完了。
「大哥,你提的什麼?」姚長海探頭問道。「咦……哪來的土狗啊!家裏是該有個看家護院的,不過好像病了。」
「是啊!剛才奄奄一息了,這會兒看着精神了許多,姥爺果然是藥到病除。」姚長山誇讚道。
「那當然,親家姥爺的拿手本事。「姚爺爺贊道。
姚長海說道,「姥爺、爹、娘,大哥、大嫂,咱們進去吧!外面太熱了。」
「好好!妮兒爺爺帶你看看咱的新家。」姚爺爺笑道,抬腳跨進了門檻。
「老頭子。」姚奶奶扯扯他的胳膊,「說錯話了。」
姚長海摸摸鼻子,苦笑道,「爹,娘,你們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
姚爺爺腳下一頓,聞言回身道,「我們知道了,以後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太刻意了反而不好。這樣也可以更快的接受現實。」
妮兒心裏嘆了口氣,這件事雙方都得慢慢適應,磨合。
「姥爺,妮兒咱們繼續看新家。」姚長海笑着接過妮兒,然後抱着她抬腿跨過院門的木製門檻,門檻的高度有成人小腿那麼高。
妮兒回頭撇了眼高高的門檻,這是擋我呢?
很快妮兒聽到咕咕母雞的叫聲,原來門檻更是擋住母雞往外跑。
門檻在風水學中有很重的意義,在傳統建築中大門入口都會設有門檻,它在風水中的作用是阻擋外部不利因素進入家中,並防止才氣外漏。
而農家院裏高高的門檻,更多從實用性出發。
院子裏散養了八隻母雞,一隻公雞,不能超標。這些雞下的蛋,足夠他們一家所用了。
咦!不怕雞糟蹋菜園子啊!
妮兒再一看,原來前院分割成的小片菜園子,外圍被菱形交錯的竹籬笆圍了一圈,就是防止雞鑽進去偷吃青菜,搞破壞。
而腳下是鋪的是鵝卵石,由於所含礦物質不同,鵝卵石呈現出濃淡、深淺變化萬千的色彩,且呈現出黑、白、黃、紅、墨綠、青灰等色彩。
姚長海利用這些色彩的變化,鵝卵石鋪出了大波浪紋。?眼前是蔬菜是鬱鬱蔥蔥,已經掛果的青色的西紅柿、黃瓜散發着清香陣陣。
黃瓜的枝蔓上開着黃色的小花,誘了十幾隻蜂子飛上飛下辛勤的采蜜,農家院裏呈現一派生機勃勃。
妮兒的新家安置在西邊幾乎是村尾了,再西邊好像只有一戶扎着竹籬笆的人家了。
新家典型的農家四合院,也是石屋構造,坐南朝北七間正房,其中三間是姚長青夫妻兩個,中間打着界牆分割成兩個四合院。
姚灣村西高東低,順着山勢而建。東邊則挨着三大娘的石屋,在往東則是姚爺爺他們的四合院。
這下子可真是依着姚爺爺的意思,大家住到了一起。姚長青和田姑爺已經先與妮兒他們搬了進去,只不過正午他們都在單位不回來。
正房是四間房,中堂是客廳兼飯廳,最西邊是廚房和倉房,其餘的是正房臥室。
整個前院面積有一百多平米,西北種了一棵槐樹,旁邊移種了一棵山葡萄,葡萄架下是長條石桌、石墩。
纏纏繞繞的藤枝蓋住了整個架子,密密匝匝的葉子擋住了陽光,形成一大片陰涼;緊挨葡萄架,姚長海種下幾棵絲瓜,一根根的絲瓜帶着嫩黃的花,和一串串葡萄混雜着掛在一起,或青或紫,或綠或黃,甚是好看。
此外西邊還有兩棵碗口粗的枇杷樹,兩樹相隔十來米,樹幹五尺高繫着一根細麻繩,用來晾衣裳和被子。挨着廚房有口壓水井,井水冬暖夏涼,淘米洗菜洗衣十分方便。青石槽,下水道都整的十分規矩。
「姥爺,這壓水井裏流出來的水清澈甘甜。」姚長海笑着說道。
這口井打好後,他們全家人齊上陣,可是壓了十多天的水,渾水才漸漸的變得清澈起來的。
「是啊!我們挑水可就方便多了,不用再到村子的正中央了,挑着水上坡真是累。」大娘笑道。
前院前面是村間小路,小路往前是層層圍造的梯田面種植的各類的蔬菜。其中有姚長海家的菜地。菜地的地勢高,菜地旁邊是潺潺的溪水流向盤龍湖,澆地倒是不費事。
溪水應該是從青蘭山流出來的。
後院則比前院還要大,竟有二百多平米,被高達三尺石頭砌成的院牆圍着。後院西邊有一個用泥巴和着乾草砌的雞窩,兩間用茅草搭建的茅房,外邊種植了些艾草。
艾草有濃烈的香氣,一來用這香氣遮蓋住茅房的臭味;二來可以祛除蚊蠅。
再來艾草藥用價值很高,此外春季採摘鮮嫩的艾草葉子和芽可作蔬菜食用。
民諺說:「清明插柳,端午插艾。」
艾草與國人的生活有着密切的關係,每至端午節之際,人們總是將艾置於家中以辟邪;但更重要的是為了驅蚊蠅、蟲蟻,淨化空氣,所以,端午節歷來有『衛生節』之稱。
後院除了種植蔬菜,還種兩棵棗樹。
後院外面就是草場了,大片大片的紫雲英,往西北有竹林、好像瞥見了桃林的一角,再往西走兩里路就是青蘭山了。
青蘭山南北走向,橫臥在大地上,抬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鬱鬱蔥蔥、茂密的森林。
烈日炎炎中的那種愜意從心底噴薄而出。屋後山林在風中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與躲在樹上的蟬、樹枝上歡跳的小鳥的鳴叫聲交相呼應,把炎熱的夏日演繹的煞為美妙。
在妮兒他們在參觀新家前後的院時候,姚長山忙前忙後的拿着鐮刀去割去一些紫雲英草料餵大騾,餵水,當然也少不了伏地的小黃牛。
參觀完院子後,劉姥爺滿意地點點頭。
※※
姚長海抱着妮兒大踏步的就進了正房,中堂的面積約有二十來平米,一進門就看見牆壁上掛着毛主席的畫像,下面是八仙桌,只是刷了桐油的方桌子,泛着天然的紋理的原木色,桌子的四邊是四條長凳。
八仙桌上面放着一個白瓷茶壺,上面畫着工農兵的三個頭像,頭像下面是齒輪、麥穗桃花和紅絲帶。
八仙桌的結構最簡單,沒有經過任何的雕刻,但打磨的非常光滑。可以說是用料最經濟,也是最實用的家具。
用起來很方便,形態方正,結體牢固。親切、平和又不失大氣,有極強的安定感,這也使得八仙桌成為上得大雅之堂的中堂家具。
無論廳堂裝飾的典雅還是簡單,甚至粗糙,只要空間不是特別逼仄,擺上一張八仙桌,兩側放兩把圈椅,就會產生非常穩定的感覺,如一位大儒,穩定平和。
當然擺上長條凳,土到根兒了,則更有農家的味道。
正房坐北朝南,為了夏天通風涼快,南北牆壁上都有窗戶,地上鋪着土磚。
家暖一盤炕,老家人都這麼說。東裏間一盤大土炕,就沾了半間房了。
這年代,普通人家的裝飾一般都是:土炕前面,一邊擺設着炕頭櫃、扣箱之類的柜子,一面連結着灶台,僅靠灶台的是一排溜大瓮,首先是水瓮,然後是菜瓮米瓮面瓮等。大瓮上大都要放一塊擦得油光發亮的木頭板子,稱作家私板,家私板上到了冬天那可是罈罈罐罐、盤盤碗碗的天下,現在嘛!光溜溜的。
以前石屋裏都是土炕土地,現在嘛!大家講究了一些都是土磚鋪地,木頭炕沿。
推門進去,地面寬敞,兩邊陳飾井然,面前一盤土炕給人以無盡的暖意與溫馨。
姚長海抱着妮兒進來,直接放在了炕上。夏天土炕鋪上蘆葦編織的炕席。
呼啦啦……一行人都走了進來,直接坐到了炕上,這土炕除了用來休息,還是人們吃飯、待客的地方。
妮兒由於用眼過度,早就有些迷迷瞪瞪的了。姚奶奶見狀,從炕頭櫃裏抽出小褥子,把妮兒抱上去,又給她搭了條薄被子。
石屋冬暖夏涼,姚奶奶這是怕涼着妮兒了。
劉姥爺摸着這土炕,贊道,「長海,這炕盤的不錯。溫潤、細膩、光滑。夏天,綿柔涼爽;冬天,溫潤厚重,不生火也不會像水泥地板那樣生硬硬地冷。」
「咱家長海盤炕可是有一手。」姚爺爺毫不吝嗇的誇讚道,「盤炕堪比女人繡花,精細着呢!長海費了一番心思,一遍遍不厭其煩的。」
「這炕啊!對咱們來說可是太重要了。」姚爺爺說道。
劉姥爺附和着點點頭道,「一句話它是咱們主要棲息地兒。」
「這話太對了。」姚爺爺笑道。
既稱為炕,睡覺的功能自不必說。一家人大大小小,相挨而眠。雖然男女同炕似有不便,但自家人習以為常,其樂也融融。冬季,它又是「餐廳」,放一張四腳方桌,家人圍坐而餐,一家子團團圓圓,和和美美,濃濃農家味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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