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海,快都拿出來。」姚滿耕急切地催促道。
「拿什麼?都在這兒了。」姚長海指着那些道。
「就這十個?」姚滿耕瞪着他道,「你小子是不是藏私。」
「哎呦!我的大隊長,我們是徒手做的,又不是機械廠,除了一個專業人士,我們可都是門外漢,能做出這十個就不錯了。」姚長海大呼冤枉道。
姚滿耕實在太稀罕了,恨不得人手一個,抬眼道,「那趕緊做啊!」
姚長海也知道他心急,可這事急不來,把事情說了一遍。
姚滿耕嘆了口氣道,「只能寄希望於孟場長了。」不然還能怎樣?
「那個大隊長,咱還是解決眼前的難題吧!不夠分。」丑的好心地提醒他們道。
「這個簡單,十個,正好一個生產小隊一個,至於分給具體的人……」姚滿耕頓住了,這要怎麼分。
五叔公說道,「分給孩子們,他們細皮嫩肉的,別傷了手。」他接着又道,「我們這些老傢伙們皮糙肉厚的不怕。」
「五叔公,得分給老人們,孩子們的手不鍛煉,不磨成繭子以後還得疼。」姚爺爺說道。
「這倒也是。」姚滿耕琢磨道,農活又不止脫粒一項,干其他活兒手照樣磨出泡,起繭子。
早點兒磨練出來,再幹活兒就不會痛了。
難道放着脫粒機不用,顯然不行,姚滿耕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就輪着來,上午老人,下午孩子,至於誰用,按年齡大小排,以此類推,人人都用用這脫粒機。」
圍着的社員們一致點頭同意。
就這麼分派下來,劉姥爺坐在姚墨遠們中間,有了脫粒機,加上天色暗了下來,他作弊要稍微容易些。
只希望小孟早些找到機械廠,早點兒做出來。
※*※
「我不管,就這麼說定了,你要是不答應我,我就賴在這兒不走了。」老孟坐在人家的沙發上一歪,一副無賴樣兒。
「你這個老孟,都一場之長了,怎麼越來越潑皮了。」坐在老孟旁邊單人沙發上的身穿軍裝的男子指着他哭笑不得道。
「祝光奕,我咋了,咱人民軍隊幫人民怎麼了,不違反黨的政策吧!共譜軍民魚水情。」老孟笑道。
「喲!沒相到當了農民,這說話也一套一套的。」被叫祝光奕的男子一臉調侃地看着他道,話鋒一轉道,「老孟,你也知道我們的原材料都是上級劃撥的,根本沒有多餘的鋼鐵。」
「你個老小子,當了工人,咋就忘了,當初人家推着小車支援咱的情分了。廣大群眾省下來的吃的,推到前線,人家那時候可沒你這麼唧唧歪歪的;人家不知道多一口吃的,多一份活命的機會;餓着肚子也要支持咱們鬧**,支援國家建設……」
「得……得……別說了,再讓你說下去,我就成了啥了,忘恩負義的了。」祝光奕伸手道,「先拿出來實物看看。」
「哎!這才對嗎?」老孟才拿出來實物樣品。
「老小子,你哄我了不是,就它能脫粒。」祝光奕質疑的看着他道,「我看着都沒有玉米棒子重,這放進去,還不一下子就栽倒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哪有那閒情逸緻逗你玩兒。拿幾個玉米棒子來,我給你試試。」老孟起身道,「讓你也開開眼。」
祝光奕找人去大食堂,找來了些玉米棒子。
而老孟則拿着脫粒機,找固定的地方,看着眼前厚重的茶几,「就它了。」
他這麼一固定,祝光奕看出些門道來,待玉米棒子拿來後,不用老孟動手,自己拿着玉米棒子就搖動起來。
「老孟,這活兒我們接了,廠裏邊角料,廢料加工一下,應該可行。」祝光奕緊接着又道,「不過你得多等幾天,怎麼說我也得給上級打個報告。」
「你別瞪眼睛,這是規矩。」祝光奕說道,「我會儘快給你答覆的。」
「唉……你說要是早有這東西,就不會深夜裏,看着娘用凍得紅腫的手,痛苦的剝玉米了。」老孟感慨地說道,如果剛開始還有表演的成分,那麼說到最後,卻是剩下的可就不做假了。
回想着那畫面,祝光奕鼻頭一酸,「你個老小子,我一定給你辦成不得了。」
「你小子跑這麼遠幹嘛!這你們縣裏的集體小型機械廠就生產了,你跑這麼遠幹嘛!」祝光奕挑眉看着他道。
「你也說鋼材劃撥的,他們有材料,想來想去我就找你了,怎麼嫌活兒小……」老孟拳頭握的喀吧作響。
「你在瞎想什麼?我們不接私活兒的。」祝光奕說道。
「那咋辦,那咋辦?」老孟聞言蹦了起來,來回的踱步,「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身後傳來細碎的笑聲,老孟才晃過神兒來「老小子,你又唬我。」坐回了沙發上道,「說吧,怎麼解決。」
「萬泉河水清又清,軍民團結一家親一家親。」祝光奕打着拍子唱了起來。
「你小子夠奸詐的。」老孟又皺着眉頭道,「這萬一有人反對呢!你的處境……」
「沒事,都是農家子弟出身,這農活兒有多累,他們心裏門清,不能盡孝,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也算是盡孝了。」祝光奕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老夥計,沒事的,這點兒壓力,咱這肩膀還扛得住,用得是廢料,又不佔用正常工作時間……
「老弟,給你添麻煩了。」老孟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小子還有良心發現的時候。」祝光奕打趣道,話鋒一轉道,「不過,我也有個事給你說,你在農場的,這我們廠過年發福利,你得支援點兒。」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吃虧的主兒。」老孟恍然道。「行了,這件事我記住了。」
老夥計見面,自然是說不完的話,續不完的情。
應下老孟這檔子事,要怎麼做還真是撓頭,仔細思索了一番,這脫粒機的旅程還不算完。
這其中幾番『爭鬥』就不必細說,外人也不知道。
總之一個星期後姚灣村的村民收到了500個脫粒機,基本上一戶一個。
「多少錢!」姚滿耕問道,接着看向三大娘道,「長河家的,去打開抽屜。」
三大娘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打開了鎖頭,老孟擺手道,「不用,不用,這是軍愛民……」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這怎麼能行,這怎麼能行。」姚滿耕嘟囔道。
「大隊長您就安心的收下吧!」老孟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着朝村里走去。
姚滿耕追上道,「你把具體的地址為我,我們寫一封感謝信,總行了吧!」
「這個行。」老孟想也不想的把地址告訴了他。
「孟場長,你怎麼朝村里走啊!」姚滿耕納悶地說道。
離他不遠的老孟,腳一打滑差點兒栽倒,「大隊長,山裏的野葡萄熟了,給家裏孩子薅點兒。」
「哦!」姚滿耕記在了心裏。
老孟身後沒了動靜,步履匆匆的走到了牧廣山的家,敲開了房門。
正大光明的機會就這一次,「小孟來了,進來吧!」老孟看着老首長的氣色,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咋了,我臉上有字啊!這麼看着。」段弈琛調侃道。
「哦!不是,他們說老首長的病好了,我沒想到簡直好的我都不敢亂認了。」老孟詫異地說道,「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恭喜您康復了。」
老首長自從來了後,忍了一個多月他沒有來姚灣村,就怕被人跟蹤逮着蛛絲馬跡,暴露了行蹤了。
「小孟,長話短說,我不能在這兒里久留,不然連累他人,就不好了」段弈琛說道。
「老首長打算去哪兒。」老孟也不囉嗦了,時間緊急,直接問道。
「我打算去xxx。」段弈琛說出一個部隊番號。
老孟明了,老首長的大哥是那兒的領導,他擔心的問道,「不過哪裏也是淨土。」
「沒有地方上亂,如果那兒再亂了,那全天下就沒有可躲的地方了。」段弈琛唏噓道。
「那現在怎麼走,這裏離南邊近千公里。」既然已經決定了去向,怎麼去就擺在了眼前。「總之不能坐火車。」老孟趕緊說道。
「是啊!坐火車等於自投羅網。」段弈琛皺眉道。「這是個大問題。」揮手道,「行了,你趕緊走,大不了走着去,想當年長征不也是走過來的。」
老孟聞言嚇一跳,現在能跟以前比嗎?「老首長,您可別,我在想想辦法,先穩幾天,反正這裏目前安全的很。」
「知道了,趕緊走吧!」段弈琛把他推了出去。
被推出來的老孟直接上山,他可沒忘了薅些野葡萄。
這心裏裝着事,是徹夜難安,直到又過了一個星期,接到祝光奕的感謝電話,電話里不住的感謝,感謝那封及時的感謝信,不然的話還真是……
無意中祝光奕他們要開車去南邊拉機器,「哎呀!老祝啊!你才是及時雨啊!」老孟大笑三聲,這下問題解決了。
這運動來了,許多軍隊高級將領被打倒或靠邊站,但軍隊建制部隊基本保持穩定,除了跟地方同步學習中央文件外,基本置身事外,不參預地方紛爭。不管是紅衛兵還是造反派,沒有敢衝擊部隊或軍事機關的,許多被紅衛兵造反的軍隊或地方領導躲到軍營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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