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山坐在炕沿上,看着這緞子被面,怎麼看怎麼喜歡,一副傻呵呵的樣子。
大娘坐在炕沿上,看着他搖頭嘆口氣道,「真是只顧着傻樂了。」
姚長山這才發現媳婦兒不對勁兒,抬眼道,「他娘,你嘆什麼氣啊!」
大娘被他的粗神經給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覺得他小嬸的禮物太貴重了。俺這心裏不安啊!老話還說:無功不受祿,這拿着燙手耶!」
「咦!你這麼一說,還真是耶!」姚長山一琢磨也變的緊張兮兮的了。
大娘一副你終於感覺到的模樣,「你還真是後知後覺啊!」
「可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弟妹這只是單純的賀禮。」姚長山抬眼問道,「咱娘怎麼說。」
「咱娘讓俺安心的收下。」大娘想了想道。
姚長山一聽,笑呵呵道,「行了,別多想了!咱娘說話了,肯定沒問題了。」
「你還真是……」大娘徹底無語了。
連幼梅沒想到一床被面讓夫妻倆這麼糾結,讓夫妻兩個人坐在炕上大眼瞪小眼。
「啊……」大娘捂着嘴,一臉的驚呼,深吸一口氣,拍着他的胳膊小聲道,「他爹,他爹,你說他小嬸送這床被面,是不是將來親家姥爺來住,讓咱們多照顧一下啊!」
「咦!」姚長山睜大雙眼,「他娘還真有可能啊!」
「那麼他娘,多多照顧一下親家姥爺吧!都不容易,就幼梅一個孩子,連個男人都沒有,連個依靠都沒有。」姚長山嘆口氣道。
「俺曉得了。」大娘說道,這摸着緞子面的被面,才覺得不扎手了。
「這弟妹,心眼兒還真多,真是九曲十八彎,俺是拍馬也追不上。」大娘搖頭笑道。「沒有這禮,俺還能不照顧親家姥爺啊!怎麼說也是親戚。」
姚長山朝她那邊挪了挪,「媳婦兒,說實話,現在心裏是不是舒坦點兒了。」
大娘斜睨了他一眼道,「俺是那樣兒的人嗎?」迎着他洞明地眼神,「好吧!俺是俗人,俺承認心裏舒坦一點兒。行了吧!他爹。」
「行了,快疊起來,別多想了,你在這兒,誰做飯啊!」姚長山說道。
大娘不用他說,早就緞子面朝里,把被子疊了起來,放這兒,放哪兒感覺都不合適,最後還拿床單包起來,再放起來。
「晚飯簡單,不就是熬點兒棒子麵粥,夏穗和秋粟會做。」大娘把被子放起來才安心了,於是盤腿坐在炕上。
「你現在倒好,把事都扔給了倆丫頭了。」姚長山上下打量着她道。
大娘拍着膝蓋嘆了口氣道,「這老大馬上就要結婚,眼看着孩子們漸漸大了,尤其女孩子,在嫁人之前,該學得都得學會,不然就是嫁出去,俺這心也難安啊!」
「咱家倆丫頭漂亮、聰明、孝順,誰娶回去還不是捧在手心裏啊!」姚長山樂呵呵地說道。
「那是你,到了婆家哪有那一說啊!不磋磨就不錯了,有幾個如咱娘是的。」大娘想着憂心道。
這還沒影的事呢!她就開始擔心了,這要是真的出嫁,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他們敢,咱家倆丫頭可是有五個兄弟的,這可是堅強後盾。」姚長山硬氣地說道。
「唉……」大娘搖頭道,跟他真是說不清,男人呀……粗心的動物,不懂!
※※
姚奶奶拿着抹布擦着炕道,「長海和幼梅送了一條緞子面的被面給老大家的博遠結婚。」
「嗯?」姚爺爺搬着小凳子做在炕邊,埋頭把家裏的農具檢查一下,鋤頭的鋤頭杆是否該換了,該釘楔子的釘楔子,柳條筐有破損的地方整整。
春耕可離不開這柳條筐,挑糞筐不二選擇。
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沒有機械、化肥的年代一切都是靠它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就像士兵手裏的槍,沒有槍怎麼征戰沙場啊!
「老頭子,你聽見俺說啥了沒。」姚奶奶起身看向炕下邊的姚爺爺道。
「邦邦……你不是說小五送了條緞子被面嗎?」姚爺爺隨口說道,
「緞子被面。」他猛然抬頭道。
老爺子搖頭笑道,「嘿嘿……這小五出手還真是闊綽!」
「你到底聽懂俺的意思了沒?」姚奶奶着急上火地說道。
「有啥意思,你呀!就是愛瞎捉摸。」姚爺爺一副你多心了,純粹沒事找事。
姚奶奶揪着抹布,「要俺說啊!親家姥爺要是真過來住,希望咱們多照拂一二。」
不得不說,這對兒婆媳生活的夠久,這想法都一模一樣的。
「這不正好,博遠娘不用太擔心了,親家很好相處的。」姚爺爺笑道,「你也別太擔心了。」
「哼!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啊!」姚奶奶沒好氣地說道。
「你這老婆子真是還沒影兒的事呢!」姚爺爺起身,拿着鋤頭試了試,拍拍身上的木屑,「老婆子,把這兒收拾一下,該吃飯了。」
「知道了。」姚奶奶趕緊把炕飛快的擦了一遍,下炕,把地掃了一下,一會兒功夫就把家裏的農具全都整了一下,不過也製造了這麼多垃圾。
「農具都準備好了。」姚奶奶問道。
「還得去供銷社看看,隊裏還得再添兩把鋤頭。」姚爺爺說道。
「爺爺、奶奶,飯做好了。」姚夏穗在帘子外喊道。
「去喊你爹,你母親,還有小叔、小嬸。」姚奶奶掀開帘子拿着簸箕和笤帚道。
「奶奶,我來吧!」姚夏穗伸手道。
「行了,去喊人吧!文遠他們呢!」姚奶奶說着就踏過了門檻。
「爺爺、奶奶,爹、娘,小叔、小嬸。我們回來了。」姚墨遠和姚文遠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奶奶,我來吧!」姚墨遠直接接過姚奶奶手中的簸箕,往後院走去。
姚秋粟則用木盆端好水,讓大家洗手。
姚夏穗則喊道,「爹,娘,飯做好了。」
「小叔,小嬸,飯做好了。」
姚博遠和姚長海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從西廂出來了,「傻小子,謝什麼,誰讓我是你叔呢!」
「走了,吃飯去。」姚長海拍着他的肩膀道,「她媽,把孩子給我,我抱進去,放炕上。」
連幼梅把孩子遞給了他。
「妮兒,咱們去吃飯了啊!」姚長海抱着孩子,姚博遠掀開了帘子,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東裏間。
「來,先把孩子給俺。」姚爺爺伸手說道。
「妮兒,咱讓爺爺抱抱。」姚長海說着把孩子遞給了姚爺爺。
「這小傢伙真乖。」姚爺爺抱着孩子道。「誰都讓抱,咱們吃飯的時候也不鬧。」
「爺爺,我也很乖的。」姚文遠挺着胸說道。
「你呀!調皮着呢!」姚爺爺笑道,「你母親可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
「妮兒,才是真的乖呢!」姚爺爺說道。
「妹妹乖,才有糖吃啊!」姚文遠奶聲奶氣地說道。
「噗嗤……我看是你想吃糖了吧!」姚長海點着他的小鼻子道,「行了,趕緊出去,明兒給糖吃。」
有了孩子可不就得輪流吃飯,像妮兒這麼乖的還真少見。
姚長海俯下身,親昵地蹭蹭妮兒的臉頰,「乖乖的,媽媽吃飽了,妮兒才有飯哦!」
「啪……」回應姚長海的是妮兒的一記鐵拳。
姚長海的新發現,妮兒非常不習慣這種親昵的舉動,每次這樣都會挨上這麼一下子。
雖然知道這是小孩子的無意識舉動,然而他就玩兒的更樂此不疲了。
妮兒躺在炕上,揮出軟綿綿的一記鐵拳,把臉側到了一邊。
「臭小子,別鬧妮兒,哭了誰負責啊!」姚爺爺拽直了他,「趕緊吃飯,趁着天還亮着。」
「哦!」姚長海做好,飯已經擺好了。
姚爺爺發話道,「吃飯吧!」
炕桌上的碗筷才開始動起來,妮兒不用集中精神看,光是鼻子嗅嗅,就知道又是老三樣兒,棒子麵粥、玉米餅子、地瓜,外加鹹菜疙瘩。
真是單一喲!這就是她未來要吃的食物嗎?
※※
殷鐵柱幾次三番的上門找殷水生,希望趁着這次喜事能緩和父女倆的關係,結果不言而喻。
這個就沒必要告訴殷秀芹了,別在傷口上撒鹽了。
唉……真沒見過這麼狠心的爹。
※※
轉眼間就到了元宵節,姚爺爺領着家裏的男人都去了縣城,呼啦啦真是一大幫子。
「這老頭子,天寒地凍的,你帶着家裏的男人們上縣城幹什麼?」姚奶奶不解地問道。
姚爺爺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還有看看滾龍舞獅、踩高蹺、劃旱船……熱鬧着呢!文遠他們也記事了,帶他們去樂呵樂呵。」
「順便走百病,求健康。」姚長山笑道。
元宵節除了慶祝活動外,還有信仰性的活動。那就是「走百病」,又稱「烤百病」、「散百病」。
走百病是明清以來北方的風俗,有的在十五日,但多在十六日進行。
「你們走百病,我們女人呢!」姚奶奶質問道。
「哦!在村子裏走走,不就成了,心意到了就好。」姚爺爺輕鬆地說道。
姚奶奶瞪大雙眼,「老頭子,真虧你說的出來。」
「行了,我們走了,你們在家看家吧!這不妮兒還要你們照顧呢!」姚爺爺說道,「這不是出行不方便嘛!」
反正最終是家裏的男人們都去縣裏看熱鬧了,而女人們被留在了家裏。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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