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懦夫,你跑哪兒了,你丟下小貓跑哪兒了,你說過不會像外公、外婆似見不到了,小貓以為你不要他了。」鍾小貓捶着他的胸口哽咽道,「可是你怎麼變成這樣,你怎麼變成這樣。」
「沒有,沒有,哥沒有丟下小貓!」鍾奎垣揪着他的領口艱難地說道,「哥沒有丟下小貓,哥出去打聽消息,哥出去找人求救了。可是他們都避而不見,他們不見,甚至冷嘲熱諷說我是叛徒的後代……」
「呵呵……連爺爺、奶奶都不出言相救,甚至帶頭貼他們的大字o報,揭發他們的罪行。」鍾奎垣淚流滿面地繼續說道,「小貓經歷的哥都知道,哥都知道,哥也經歷過,哥也經歷過,哥被他們抓了,被他們抓了,因為我四處找人求救。
哥和外公、外婆關在一起,關在一起,他們卑鄙的用哥的性命逼外公承認自己是叛徒。」
回憶起痛苦的往事,鍾奎垣全身抽搐,顫抖地說道,「外……公,為了我,為了我,從樓上跳了下來,就死在我面前,好多血,好多血,小貓,小貓外公為我而死的,外婆為了不連累我,當晚也……」
「啊!」鍾奎垣面目猙獰地嘶吼着,那聲音蒼涼、絕望,自責,「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滕紅纓此時已經心碎的沒有知覺了,緊握的雙拳,血從指縫裏而出,滴答,滴答,一滴滴滴落在青石上。
「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有丟下我。沒有丟下我。」鍾小貓釋然的一笑,更高興哥哥好了,他認得小貓了。認得小貓了,這緊繃的情緒一卸。忽然胸腔血氣翻湧,「噗……」
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噴了鍾奎垣一臉。
「小貓……」鍾奎垣嘶喊道,接着他倒下來的身體,「你別嚇我,小貓你別嚇哥。」
「砰……」的一聲,房門打開,劉姥爺如一陣風似的閃進了西裏間。掌心輕輕地貼着鍾小貓的後背。
有一股暖流在體內涌動,溫暖的真氣包圍着鍾小貓,很舒服。
鍾小貓睜開眼睛,一雙眼水潤溫暖地看着他道,「哥,我沒事。」
「小貓收斂心神,吐納運氣。」溫潤的聲音從鍾小貓後背傳來。
「是!太姥爺。」鍾小貓盤膝而坐,閉上了眼睛。
「小奎是吧!」劉姥爺撤回了手掌,看向眼神已經清明的鐘奎垣道,「小貓。沒事,咱們出去說話。」
被劉姥爺扯着的鐘奎垣不安地看着盤膝而坐的鐘小貓道,「可是小貓他吐血了。這還沒事!還有你是誰?」
「我說沒事就沒事,小滕把他給帶出去。」劉姥爺看向滕紅纓道。
「我這是在哪兒,這屋裏還有其他人。」鍾奎垣乍然清醒,一時間還不知道身在何處,話說的顛三倒四的。
猛然間一回頭,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人後,身形一僵,「媽,媽……是你嗎?」
「要母子情深。去外面,哪都好!別在這裏打擾小貓的心神。」劉姥爺更乾脆。直接提溜着兩人扔出了房門外,然後帶上房門道。「二位請吧!有什麼想問的,咱們出去說話。」
母子倆坐在石凳上,彼此看着對方,生怕一眨眼人就沒了。
「這是兩相望,無語淚千行!太高興了,大妹子,小貓他大哥沒事了。」劉淑英打趣道,「小伙子這是好了,餓不餓,渴不渴。」
「我去給他們倒兩杯蜂蜜水,姥爺你們喝不喝。」姚致遠問道。
「不用,我們還不渴。」劉姥爺擺手道,「妮兒呢!」
「我也不渴。」妮兒搖搖頭道。
姚致遠起身進了廚房,沖了兩杯蜂蜜水,放在他們兩人面前。
鍾奎垣手捧着茶杯,這熱乎乎的溫度,告訴自己不是在做夢。
輕抿了一口水,一絲甜膩清香滑入胸肺,一股清明的感覺,瀰漫至全身,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精神為之一振。
「小貓他哥,咱們先把個脈吧!」姚致遠朝他微微一笑道。
「哦!好……」鍾奎垣慌亂中把杯子放在石桌上,伸出了右手。
姚致遠修長古銅色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少頃,他又道,「左手。」
鍾奎垣挪動了身子,伸出了左手。
「怎麼樣?」滕紅纓擔心地問道。
「沒事了,只是身體還虛弱,調養調養就好了,叫小貓給你們做些好吃的就行了。」姚致遠撤回手,笑道。
滕紅纓一聽鬆了口氣,接着又緊張地看着房門關閉的堂屋道。「小貓沒事吧!」
「沒事,說不定還因禍得福了。」姚致遠溫和地笑着說道。
「嬸子,你還是先看看你的手吧!」姚致遠從藥箱裏掏出藥膏還有繃帶遞給她道。
「媽,你受傷了。」鍾奎垣聞言看過去,看到她的手還浸着血。
「沒事,已經不流了。」滕紅纓握着拳頭擺擺手道,這點兒傷算什麼,比得了現在的心裏的痛嗎?
「你們母子倆聊聊,咱們去山上打獵,好好進補一下。」劉姥爺起身道。
「那太姥爺,姥姥,我上工去了。」姚致遠說道。
「好了,好了,去吧!」劉淑英揮手道,「小貓有我們呢!」
劉姥爺他們三個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他們母子倆,相比兩人有許多話要說。
劉姥爺他們和姚致遠分開後,真的上山了,席地坐在梯田上,山風襲來舒爽的很。
劉淑英望着梯田,社員們在田間地頭勞作,不禁發出一聲感慨道,「爸,人家江湖規矩還講禍不及家人呢!政治鬥爭真殘酷!」
雖然關着房門和院門,但以劉姥爺和劉淑英的修為,這聽的真真切切的。
「政治最骯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劉淑英淡淡地說道。
「呵呵……政治再骯髒也是人局中。人若無私。何來骯髒之說。」劉姥爺冷笑道,「扯下來遮羞布,只不過是排除異己而已。」
劉淑英感慨道。「難怪爸,寧願避世在此。」
「修道講究的是出世。」劉姥爺笑道。
「真正的修行是入世。」劉淑英則道。
劉姥爺訕笑道。「到了我這種年紀,你覺得爸我經歷的還少嗎?」
「也是!」劉淑英訕笑道,「其實咱們這樣挺好的。」
「好!是人都有煩惱,小人物為生存煩惱,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煩惱。」劉姥爺笑道。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妮兒唉聲嘆氣道。
「你喲!」劉淑英寵溺地笑道,「幸福往往是在別人看來的,實際上內心深處的悲戚又有誰知。」
劉姥爺長嘆一聲道。「人生本來就是酸甜苦辣組合而成,起決定作用的是你面對他們的態度,你可以漠視不幸,可以將其轉化成力量,可以泰然處之,卻無法否認他的存在。」
「所以,爸讓小貓他們兄弟倆坦然面對。」劉淑英微微仰頭望向天際道,「說實在話,致遠才真正的讓我驚訝!」
「是啊!說真的他真的天賦頗高。」劉姥爺欣慰地笑道。
山風徐徐吹來,帶着山野的清香、花香、泥土香、麥穗香……混合的味兒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氣爽,聆聽着鳥兒各種鳴唱,忘卻了時間。
劉姥爺他們走後。小院內只剩下滕紅纓他們母子兩個,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媽,我先給你抹藥。」鍾奎垣抓着她的手,攤開已經血肉模糊了。「媽……」
「沒事,這點兒小傷。」滕紅纓搖搖頭道。
「小奎!」滕紅纓溫柔地用手背擦拭着他臉上的血跡。
「別動,媽,還是讓我給你上藥吧!」鍾奎垣抓着她的手,溫柔地給她手上完藥後,用繃帶纏住。
「小奎。讓你受苦了。」滕紅纓眼淚漣漣地說道。
「媽……對不起,外公他……」鍾奎垣回憶起往事依然自責不已。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滕紅纓用手背繼續溫柔地擦拭着他臉上的淚水道。
「媽,別動我自己來。」鍾奎垣跑道水井邊。快速的清理乾淨自己臉上的血跡,回到石桌旁依偎着她坐下。
母子倆,打開了話匣子,訴說這分別後各自的情況,常常是淚眼汪汪的,這淚水有苦澀的,也有喜悅的,總之是五味陳雜。
鍾奎垣低垂着頭,嚶嚀道,「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實在太不孝了。」
他好了也憶起了自己瘋瘋癲癲的,讓老母擔憂難過,實在不是為人子該做的。母親已經為了外公、外婆的事情肝腸寸斷了。
滕紅纓看見大兒子好了,又見着小兒子,這下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要知道,看見大兒子瘋瘋癲癲的無論是哭是笑,都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這當媽的心裏沒有一個好受的。
雖然痛苦,但對於沒有一丁點兒音訊的小兒子她更加擔心,大的都這樣,小的還不知道如何了。
一下子看見倆孩子,讓如坐雲端,感覺在做夢一樣。
「小貓,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鍾奎垣看向依然緊閉的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鍾小貓從裏面走了出來,看見他們二人都在,微微一笑,連花兒都失色三分,已經是翩翩少年郎了。
「媽、哥!」鍾小貓笑着坐到了他們身邊。
「小貓,對不起,哥沒有丟下你。」鍾奎垣抓着他的手道。
「我知道,看見你那麼慘,我還能不知道啊!」鍾小貓俏皮地說道,「看來哥全好了。」
「你怎麼樣?剛才都吐血了。」滕紅纓摁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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