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城門。」風雨澆打之下,顧蕭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下了這樣一道命令。他望向了城樓下面的孟贏,「你的兵馬只許在這城裏休養,見雲霓的話,你只能單獨隨我進宮。」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孟贏在楚雲霓那樣的回答之後,真的以為四面楚歌,儘是死路了,卻沒想到顧蕭居然違背着楚雲霓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多謝將軍了。」孟贏聽到了顧蕭的話,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轉機了,最起碼不用等到後面獨孤翊宸的人追殺過來,做困獸斗的好。
看着這城門徐徐打開,孟贏的新潮卻是澎湃。
他兀自翻身下馬,將身後的隨身士兵吩咐了,任由顧蕭派人安排安歇的地方,隨後顧蕭卻是將手一伸,做了一個「請」的架勢,看樣子,是要連夜帶孟贏進宮了,這正合了孟贏的心思。
隨着夜雨茫然,澆打在兩人的身上,並肩而行,顧蕭丰神俊逸,孟贏此刻即便是黃袍在身,可是頹敗的模樣卻是半點比不過身旁的將軍。
直到了逐鹿台外面的時候,顧蕭先讓人進去裏面稟報楚雲霓,可是,站在這逐鹿台外的迴廊里,都能夠聽到楚雲霓那高喊的聲音,「誰允許你們開城門讓他進城的,說不見就是不見。」
隨後,便見到了這前去稟報的宮人訕訕的走出來的模樣,顧蕭見了無奈,只好說,「我親自去稟報。」說罷,兀自朝着逐鹿台中走去。
遠遠的,就見到了楚雲霓倚靠在寶座上那盛怒的模樣,在見到顧蕭進來的時候,楚雲霓劈頭蓋臉的就是怒斥,「顧蕭,你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再和靖國有什麼關係……」
「靖國如果失守的話,唇亡齒寒,難道你真想去和疆蠱國女皇那樣陰險毒辣的人合作?」顧蕭沒有等楚雲霓的話說完,兀自打斷了她的話。
他和楚雲霓不一樣,他和孟贏之間沒有什麼仇怨,他只知道怎麼樣才對邑國是最好的,「靖國如果真亡了的話,接下來疆蠱國,邑國……都會接連着受到牽連,青冥的野心已經逐步的顯現了出來,我覺得扶持靖國,不失為制衡青冥的一個好辦法。」
顧蕭的話說着,皇叔躲在那逐鹿台的上面,這些話全部都聽在了他的耳中,心中對這個顧蕭的印象則是更深了,這樣深思熟慮的人,又久慣沙場,一日不除,終究是心頭大患。
「邑國有我一日,獨孤翊宸就不敢來犯,孟贏早在靖國的時候就居心叵測了,我何必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楚雲霓怒問,強忍着心裏的怒氣,第一次……她和顧蕭之前的意見不合。
然而,顧蕭在聽着楚雲霓的這話的時候,他卻是冷冽的問,「你真的確定獨孤翊宸不敢來犯嗎?」他凜冽的問道,在說完這話的時候,卻是嘲諷的一笑。
他將手朝着逐鹿台外面指去,「靖帝親口所說,獨孤翊宸追趕他到了邑國邊界上了,現在屯兵在外,你真的覺得這樣屯兵下去,他會只是單單來追殺一個孟贏而已?」
此言一出,就連楚雲霓的臉色也是更加的慘白了起來。
「他……來了?」楚雲霓這一下卻是忽然有些慌張和無措了起來,她的手忽然撫在自己的肚子上,「他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不可以的?」
要是在這個時候來的話,她不用幾日就要分娩了,這樣下去的話,或許自己保持了這麼久的秘密,不想讓他知道的,到時候都會知道。
「一統天下,我靖國要是亡了的話,接下來就是疆蠱和你了,雲霓,你再恨我也好,總該為邑國想想吧!」孟贏的身影忽然站在這逐鹿台的門檻邊上,這一身襤褸的模樣看着此刻坐在高台上雍容的女子。
看着她此刻那隆起的肚子,孟贏即便是當時知曉了又怎麼樣,現在見到她的模樣,依舊還是會震驚的,她還是那個她,美麗依舊,卻是多了幾分風韻在其中,初為人母的那種風韻,讓人止不住的神往。
然而,楚雲霓卻是在見到孟贏的第一刻,除了驚詫,還是驚詫。
「呵呵,孟贏,你居然這麼狼狽着來見我,當年公子如玉,舉世無雙的孟贏,還是你嗎?」楚雲霓禁不住嘲諷出口,「還是說,帝王的位置不好做,連你那麼舉世無雙的一個人,都形銷骨痩,不成人形了?」
面對着楚雲霓的這般嘲諷,孟贏心裏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是臉面上,卻是只有被雨水澆打後的滄桑和冰冷。
「雲霓,我們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今日你幫我這一次,抵擋住後面的獨孤翊宸,我保證……以後絕對沒人敢欺你邑國,哪怕割讓城池為條件……」孟贏許諾道。
然而,楚雲霓在聽到孟贏的這話的時候,卻是笑了起來,「孟贏,你真當我還是當初在靖國的那個無助的孤女嗎?」
她的雙眼之中大有陌生的光芒,就和伊人死的那晚上,她的眼神也是這樣的,「孟贏,我曾經真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最起碼你不會背後見不得人,可是後來我才看明白你,像你這樣的人,哪怕我面臨着獨孤翊宸的再次兵臨城下,我也不屑與你合作。」
「雲霓……」顧蕭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叫了出來,「你不要任性。」
楚雲霓也感受到了,顧蕭也生氣了,和靖國同氣連枝何嘗不好,可是,楚雲霓終究不想再和孟贏有什麼關係,一點都不。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只是揮了揮手,「顧蕭,不用再多說了,我意已決。」她一副決絕的模樣,顧蕭也是無可奈何。
但是,孟贏卻是忽然大笑了起來,「楚雲霓,你要是真的執意這樣做的話,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真的以為單憑你一個人能夠守得住邑國的江山嗎?」
「等到青冥清除了所有的障礙之後,你覺得獨孤翊宸還會留你一個人守着這城池嗎?」孟贏憤然的說道,「你只是個女人,你太不了解一個有野心的男人在想什麼了……」
「把他給我趕出去,趕出邑宮,趕出邑城,死在外面也好,被風雨捲走也好,我不想再見到他!」楚雲霓失聲喊道。
顯然,孟贏的話是她最不愛聽的,她只知道,現在邑國固守一方城池,是再好不過的了,一切都會像她預料之中的那樣進行,孟贏小人之心,他只是在危言聳聽。
楚雲霓的話說出之後,有士兵進到這逐鹿台中來,將孟贏給架了出去。
顧蕭看着這般情景,眉心卻是緊緊的擰着,堂堂一個皇帝,竟然在這邑國里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再望向了楚雲霓,只見到楚雲霓此刻的額頭上儘是冷汗,剛才那樣動怒之下,肯定又是痛苦不堪了。
故而,顧蕭心裏的怨言也一時消散無蹤,徑自走到楚雲霓的身邊,將她放置在桌案上的絲絹拿了起來,輕輕的為她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
「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可是……顧蕭,」楚雲霓沉重的說着,手搭上了顧蕭的手背,「孟贏已經不是我當年認識的那個孟贏了,帝王位上的人,都會變得,他不會是個好盟友的。」
這一點,才是楚雲霓最大的考慮。
孟贏的心何嘗不大,楚雲霓這一點又何嘗不知道,她說道:「現在雲昭也還沒救回來,我們好不容易讓獨孤翊宸退兵了,再招惹青冥的話,只會引火燒身……」
聽着楚雲霓的話,顧蕭蹲身在她的身邊,只是默默的點頭,「無論你做任何的決定,我都支持你,只是……孟贏畢竟是一國之君,你不應該這樣對他。」
無論怎麼樣,無論邑城外面是千軍萬馬,他都會替楚雲霓抵擋住的,「你現在就安心待產吧,一切都不用擔心,獨孤翊宸要是敢踏足邑國的話,我絕不會手軟的。」
楚雲霓聞言,抬首看着顧蕭,心中不知道要說什麼,腦海之中,浮現的是當時獨孤翊宸離去的時候,那種絕望到底,心死如灰的模樣,他幾乎發瘋了的模樣。
她的眼淚無聲的流下來,顧蕭伸出了手,輕輕的替她擦拭去。
「風雨停後,你就讓孟贏出城吧,靖國的事……不要插手。」楚雲霓淡淡的吩咐。
顧蕭聞言,沒有反對,朝着楚雲霓頷首點頭,「你也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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