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昭望着高高在上的姐姐,他有些遲疑,看着薛韋霆,最終還是說:「姐姐,孩子的事,是我的意思,你要泄憤朝着我來,放了薛將軍。」
「你說什麼?」楚雲霓有點不可置信的模樣,她怔怔的望着城樓下面的楚雲昭,有點不相信他所說的話,「雲昭,你在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弟弟,咱們同甘共苦這麼久都走過來了,你怎麼可能會對我下手?」
楚雲昭聽着楚雲霓的話,心裏的波動在不斷的擴大,姐弟之情到底還是有的,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不得不堅定自己心中所想。
「姐姐,我為帝子,皇位本來就該是我的,你那孩子阻擋住了我登上皇位之路,賜他一死,只是成全。」楚雲昭說道,冰冷的神情之中,這麼久以來鍛煉出他波瀾不驚,什麼情緒都不表露的本事。
此言一出,楚雲霓便瘋狂似得從那城樓上奔跑下來,就連身後跟隨的人想攙扶都追趕不上。
她飛奔似的朝着楚雲昭的面前走去,幾乎,步履都是踉蹌的。
站在楚雲昭的面前,她道:「雲昭,在哪裏?你告訴我呀!」她已經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她寧可什麼都不要,也想知道孩子到底怎麼樣。
「雲昭,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們是姐弟兩,那孩子是你親親的外甥,你只是想利用他來要挾我,並不會真的對我下毒手的,對吧?」楚雲霓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她絕不相信楚雲昭真的心狠手辣。
狠辣到連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兒都下手。
楚雲昭被楚雲霓抓着雙肩搖晃,他看着姐姐,這個女人此刻也只是個可憐人而已,她再怎麼樣的運籌帷幄,也放不下骨肉相連的血濃於水。
「在連天河上。」楚雲昭但只如此說道。
那道冰河的名字,就叫連天河,只是向來邑國里的人都習慣了稱為冰河,卻是鮮少有人提起這條河的真正名字。
一聽到連天河這三個字,楚雲霓的全身頓時就像是被冰封似的,她緊緊的抓着楚雲昭的雙肩,臉色在逐漸的變得冰涼。
可是,在下一瞬間,卻是忽然將手一放鬆,轉身朝着城外北邊的方向跑去,身影決然,猶如一隻翩飛的蝴蝶,如此的淒涼,秋到,蝶死黃葉中的悽愴。
楚雲昭看着姐姐奔跑前去的背影,他只是喉結動了動,也有些酸楚。
「姐姐,不要怪我。」楚雲昭喃喃的說道,轉過身去朝着身後的群臣,道:「將薛將軍放下來……」
薛韋霆被從城樓上放了下來,全身傷痕累累的站在楚雲昭的面前,「殿下……今日之恩,末將沒齒難忘。」
楚雲昭卻是搖了搖手,「將軍,事情既然都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了,我們就乾脆一些,該準備什麼,你着手準備吧!」
「殿下的意思是……」薛韋霆有些詫異,楚雲昭向來弱弱的樣子,卻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在靖國和青冥的這段時間,他的性子該磨礪的,也被磨礪出來了。
包括……心思。
「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再不動手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楚雲昭深切的望着薛韋霆,當中的寄望,是對旁人所沒有的信任,「今晚……逼她交出整個邑國。」
「是!」薛韋霆頓時興奮了起來,他等了楚雲昭這句話太久了。
然而,楚雲昭卻是在說完這話的時候,他卻是緩緩的朝着楚雲霓所去的方向走了過去,「你安排好宮裏的一切,我去看看她。」
畢竟,她是姐姐。
…………
跑到冰河的邊上,那冷冽的氣息迎面撲來,楚雲霓孤身隻影,望着這茫茫的冰河,在這一刻,她只有一種叫做麻木的感覺竄遍全身。
「孩子,你在哪裏?」她朝着這河面上叫喊了過去,聲音在這河面上傳盪着,迴蕩着這滿滿的期望,她但只朝着那冰面上奔走過去。
從楚雲霓的身後,獨孤翊宸本想進城去找楚雲霓的,接下來邑城裏面會發生什麼事,他大概也能猜的到,無論孩子怎麼樣,他也必須保證楚雲霓的安全。
「雲霓,你想做什麼?」獨孤翊宸拉住了楚雲霓,看着她此刻瘋狂的樣子,這一身狼狽的模樣不要命的朝着冰面上奔跑了過去,他好心疼。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找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楚雲霓一力的想要掙脫開獨孤翊宸的手,她哭得像個失孤之孩,「翊宸,我們的孩子……我一定得找到他……」
她終於肯親口說出,這是他們的孩子了……只是,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獨孤翊宸的心一痛,他豁然將掙扎中的楚雲霓一拉,拉進了自己的懷中,只將這個女子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雲霓,孩子我去找,我去找……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樣下去的話,你會死的……」
楚雲霓現在身體是什麼樣的情況,獨孤翊宸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楚雲霓真的會死在這冰河上面的。
可是,楚雲霓現在哪裏還聽得下什麼話?她只想親自去找,「我要去找他,他那么小,冰河那麼冷,那麼冷……他會死的……」
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生出來的力道,將獨孤翊宸的懷抱給掙開,徑自朝着冰河奔跑了過去。
她唯一的寄望,就是孩子還在,還在……
獨孤翊宸自豪能夠追趕了上去,「雲霓……」他比楚雲霓冷靜,孩子生存的幾率有多少,獨孤翊宸的心裏也有了一個準備,他這一刻的心是撕裂的。
但是……他更害怕,楚雲霓也一起出事。
身影一前一後,奔走在這冰滑的河面上,後面,楚雲昭的身影卻是顯得過分的從容,信步在這冰面上,踏上這條不歸路。
遙想當年,靖國攻破邑城的時候,他被當成俘虜,那個時候,他和楚雲霓是怎麼樣的抱成一團,可是如今,卻是這樣的分崩離析。
這一切,都在逐漸的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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