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香宮內,那噴灑在地板上的血跡就猶如是乾涸來了貼合在地上的一般,時間一久呈晦暗的顏色,斑駁在地磚上面,有駭人的痕跡。
當瓔珞幽幽轉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折射進軒窗裏面,刺眼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總算醒了。」楚雲霓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聲音略帶着冰冷,並沒有因為她的醒來而情緒有任何波動。
一聽到楚雲霓的聲音,瓔珞渾身豁然一顫,在床榻上的身影也是一僵止,隨即,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纖纖玉手在這陽光的折射下,如同白玉雕琢的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瓔珞的聲音雖然很虛弱,但是這笑聲之中卻是難以掩飾她的得意,「楚雲霓,你到底還是得來救我,我命不該絕,命不該絕啊……」
聽着瓔珞的話,楚雲霓但只冷漠的看着她,眼神之中還余有冰冷,如同是看笑話一般的沉着,「你是命不該絕,但是,不代表我就拿你沒轍……」
「楚雲霓,我要是死了的話,狼毒就沒人可解,那個紅衣女子的命,想必在你的心裏,比我的命還重要吧!」瓔珞信誓旦旦的說着。
楚雲霓站了起來,走到床沿邊上,但只定定的看着此刻躺在床上的瓔珞,「告訴我,怎麼解狼毒?」
「你先把我身上的毒全部解了再說!」瓔珞卻是強硬的說道,「我不會讓自己將性命留在你的手上的,我身上的毒沒解的話,你也別想要到解藥。」
聽着瓔珞的話,楚雲霓低低的垂下了頭,伸出了手,豁然抓起了瓔珞的頭髮,將她從這床上拖曳着,朝着床沿下面拖了下來。
一身粉紅衣衫,在此刻楚雲霓拖曳的狼藉之下,如同凋零的一朵殘花,鮮紅的盛開着,卻慘遭無情摧殘,摔落在了地上的那一灘血跡之上,那晦暗的顏色,和這粉色的衣裳,頓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楚雲霓,你這算什麼?泄憤?」瓔珞忍受着頭皮上傳來的痛楚,臉色逐漸的變得猙獰了起來,「我是狼族的聖女,向來只有我踐踏別人,楚雲霓……今日的屈辱,我會記着的。」
楚雲霓聞言,卻是帶着淡漠,緩緩的蹲身下去,「說,狼毒怎麼解?」她看着瓔珞的戒備,又再度開口,「我說話算話,伊人安全了之後,我不會要你命。」
「我憑什麼相信你?」瓔珞卻是冷喝了一聲出來,狠戾的看着楚雲霓,「你楚雲霓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早有耳聞,在靖國的時候,你的對手哪一個能有好下場?我如果得不到確切的保障的話,我寧可拉着那個女人一起死!」
「你簡直找死……」楚雲霓聽着她的話,頓時也是心中一怒,豁然將手扣在瓔珞的脖子上,按壓住她的喉嚨處,瓔珞的臉色驟然也變得慘白了起來。
看着瓔珞此刻這麼難受的模樣,楚雲霓一個憤然,隨後將手一松,冷眼的看着她。
「楚雲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瓔珞嘶聲的大喊了起來,「你鬥不過我的,你要斗得過我的話,你現在還需要在這裏嗎?」
瓔珞此刻,一雙眼瞠得老大,死死的盯着楚雲霓,就好像是看着獵物一般的模樣。
「你可以試試,看我斗不鬥得過你?」楚雲霓淡淡的說着,隨後,卻是從自己的袖子之中取出了一根銀針,隨之,刺在了瓔珞的心口上。
「啊……」一聲痛呼的聲音,自瓔珞的口中響起,那嘶鳴的聲音,就好像是用生命之弦在撥動似得。
「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楚雲霓說道,但將銀針在她的心經上刺入,這種鑽心一般的痛,帶着藜蘆殘留的毒素,也如同楚雲霓所說的這樣,的確是讓她生不如死。
「楚雲霓,殺了我的話,不但那個女人活不了,整個邑城的人也活不了……」瓔珞在嘶鳴聲之中,悽厲的喊道。
有血淚,從瓔珞臉上緩緩的流下,此刻哪還有半點美人的模樣,如果是讓梁子驍看到她此刻的猙獰,也再無半點的心思。
「我若死了,狼族的大軍會用生命的代價,踏平你整座邑城,不管你是梁子驍,還是獨孤翊宸,更別提你楚雲霓,誰都得死,狼的報復性……我想你不會不清楚。」這一句話,瓔珞帶着前所未有的狠戾。
楚雲霓冷漠的凝視着這個此刻在自己面前無任何還手之力的女子,她的眸子也逐漸的冰凝了下來,「這才是你來邑城的目的吧?」
她的言語冰冷,比起剛才,卻是加倍的沉重了起來。
邑城對於她而言,就是一切,她這一次來到邑城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得邑城,可是,現在忽然橫插了一個狼族進來,楚雲霓也開始窺到了他們的野心勃勃。
「邑城是個富庶之城,有人野心勃勃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只是,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卻另當別論了。」楚雲霓冷睨着瓔珞。
對於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好在這個時候就殺了她,否則,她將成為一個心頭大患,有她潛伏在這邑城之中,和狼族那邊裏應外合,始終會出事的。
「你不敢殺我,現在要殺了我的話,狼族大軍壓境,邑城將成廢墟……」瓔珞閉上眼睛,感受着自己此刻心口處鑽心的疼。
可是,對於楚雲霓此刻對自己的猶豫,她卻是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楚雲霓不敢殺她,是的……不敢殺!
「留着你,不全是好處,但是也不全是壞處!」楚雲霓豁然笑了開來,旋即站起了身,作勢要朝着外面走去,「留你在梁子驍的身邊,或許他死得更快一點,你應該不會不知道,梁子驍也是我的仇人吧!」
她站在門口處的方向,身影蕭然,正好遮住了此刻折射進來的眼光,纖長的黑影拖曳着,正好欺壓在瓔珞的身上,居高臨下。
「但是,你要是死了的話,狼族可就少了個內應!」楚雲霓沉默了一瞬,忽然似又想起了什麼事似得,「你應該也在找布兵圖吧?還是別枉費心機,找那東西,比起你殺梁子驍跟容易些,殺他……對於你而言,應該不難吧!」
「你在跟我談條件?」瓔珞聽着楚雲霓的話,忽然眼睛一眯,神情之中有一些震驚的模樣。
楚雲霓輕輕的笑了一聲,「我們何不換個方式來想問題,早在現在的話,我們不一定非得站在敵對的場面上,只要梁子驍一天還把控着邑城城主的位置,你就得委屈求全。」
「替我解毒!」瓔珞卻還是這一句話,「殺不殺梁子驍,那是我的事!」瓔珞說着,心裏卻是想起了梁子驍那一副絕情的模樣。
之前巫山的時候,梁子驍那般柔情和纏綿,那般流連不舍,直到最後,看到自己在垂危的時候,卻是冷眼相看,這樣一想起來,梁子驍的面目,也登時變得可憎了起來。
「解毒只是我的舉手之勞,但是……如果我們還這樣相撕相殺下去的話,到最後得意的人必定是梁子驍,不會是其他人,你自己最好想清楚。」楚雲霓垂眸下去,沉默了下來。
而此刻,就連瓔珞也沉默了下來。
瓔珞不笨,更確切的來說,瓔珞還很聰明。
她知道楚雲霓和自己遲早是敵人,但是現在的形勢來看的話,誠如楚雲霓所說的那樣,如果兩人再這麼相互的斗下去的話,只怕是到最後得意的人是梁子驍。
兩權相害取其輕,這個道理瓔珞也懂。
她抬眸看着楚雲霓,語氣之中有一種妥協了的味道,「狼爪有毒,用以解藥的必定是我的心血,別無其他藥可解。」
聽了瓔珞的話,楚雲霓的唇邊,忽然抬起一抹得意的輕笑,在那柔媚的臉上,照映着那日光的傾城,格外的讓她心裏舒暢。
隨之,楚雲霓朝着此刻地上的瓔珞走過去,將她再度攙扶起來,放平在床榻上,「藜蘆之毒,要解也容易,配以我的銀針,絕對不讓你殘留半分在體內。」
楚雲霓不是個食言的人,她承諾了交換就必定交換。
而此刻,就在楚雲霓將銀針刺入她的心口的時候,瓔珞卻是忽然抓住了楚雲霓的手腕,「梁子驍會殺我的……」
瓔珞想起自己今天為了保住自己性命的時候,和梁子驍那樣威脅,她也知道,梁子驍那樣心機深沉的人,必定會忌憚自己的了。
自己此刻,也得想好一個萬全之策才行。
「你想向我求助?」楚雲霓挑眉問。
瓔珞看着她,默然不語,也相當於默認了楚雲霓的話,只剩下一雙眸子之中的堅毅,看着楚雲霓。
楚雲霓沉思了一瞬,對於瓔珞的言語,她也沉吟了一番,隨後,她繼續將銀針刺入了她的體內,指尖頻頻轉動,無比嫻熟。
卻是一邊開口說道:「要我救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這個人向來不是什麼善良之輩,你想要從我的身上取得好處的話,你就必定有值得和我交換的地方,你說……你有什麼值得我出手保住你的?」
瓔珞開口,輕輕的說道,卻是帶着笑,「我知道……城主夫人!」
這一句城主夫人,讓楚雲霓的臉色也頓時沉凝了下來,戒備的看着此刻眼前的瓔珞,「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她臉上的傷……是假的,她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瓔珞小聲的說着,可是言語之中,卻更多的是勝券在握。
「她有個想永結為好的人,在梁子驍的手上,對吧?」瓔珞問。
楚雲霓聞言,隨後卻是笑了起來,這聲音在琉香宮之中傳揚着,「瓔珞,要是放你在後宮裏再多待一段時間的話,可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她的這句話,分不清到底是褒是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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