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嘶鳴的聲音響徹宮闈,奔走在宮道上的楚雲霓,豁然將腳步一頓,停在了這處幽暗的宮道上,嘴中喃喃,「不,不可能的……」
在她不可置信的聲音當中,那一生嘶鳴之音久久傳盪。
分明,這聲音就是太后的,分明,前方就是潛龍殿的所在。
「姨娘……」楚雲霓此刻也極盡腔中肺腑,一聲呼喚嘶鳴了出來,再也顧不得腳下的霜雪繁冗,奮力的朝着潛龍殿的方向跑了過去。
潛龍殿前,一任白雪堆積,照亮了宮闈附近,一片寂寂,除卻靖帝站在潛龍殿的階梯上面,高高在上,便是看着此刻在宮道上的太后。
一地的血,滲透在這淒清無比的宮道上,太后一路追跑而來,已經筋疲力盡,「皇帝,哀家如果死了,陰兵令的下落就沒人知道了,哀家死了,對你沒好處,你難道不知道?」
「朕可以將懸恩殿夷為平地。」靖帝冷漠的說道,看着此刻將長刀牴觸太后的背後,這一刺進來,正中太后的心臟處。
「更何況,朕的好太子,是要找你報仇的。」靖帝略帶遺憾的說道,「你應該死在懸恩殿中的,這樣朕才好對天下人有個交代。」
冷冷清清的對話,飄忽進獨孤翊宸的耳中,他不自覺的抬首瞥了一眼獨孤驚天,這個他的父親,也是他的仇人,這麼多年來,殫精竭慮的要自己性命的父親。
「太子,他這麼利用你,坐收漁翁之利,你難道就甘心這樣被利用,到頭來你的江山,還是屬於孟贏的……」太后說着,忽然一計上了心頭,眼前一亮,「哀家有陰兵令,放過哀家,哀家……」
「我不需要你的陰兵令,那個東西我沒興趣,我只想要你的命。」獨孤翊宸說道,冰冷冷的打斷了太后的話。
可是,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光卻是朝着靖帝也望了過去。
這當中的警告,儼然也是帶着殺氣,難得今晚的機會,他冷笑道:「靖國的太子之位我不稀罕半分,只要報了仇,來日該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揮動百萬大軍,我也會要回來。但是,現在我只想要你的命,而已!」
說着,獨孤翊宸但將握緊了手中的刀柄,從他的手腕上,也有血跡滴了下來,無聲,卻帶着凜然,揮動手中的長刀。
太后但只一聲驚呼,背後但只覺得一痛,有刀鋒刺入骨肉的痛處驟然傳遍四肢百骸。
「不……」但在此刻,刀鋒剛沒入太后的血肉那一刻,楚雲霓趕忙而來的這一聲驚呼,卻是阻止下了獨孤翊宸,「我求你,求你不要殺她,寧可……我代姨娘受死……」
她哭着,一步一步的朝着獨孤翊宸走了過去,慢慢的,跪倒在了地上,膝蓋觸碰到了地上的霜雪的時候,早沒了知覺,只有此刻心中的痛楚。
「我國破家亡,父皇母后相繼死在自己的面前,我只剩下姨娘了。」楚雲霓跪倒在了他的面前,放下了身段,用最真摯的心去懇求。
自入靖宮,她此刻最為狼狽。
沉默,頓時在兩人周圍盤旋着。
獨孤翊宸看着這個女子,心中的憤怒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詮釋,他但只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要騙我?」
楚雲霓的心一沉,才豁然想起自己在懸恩殿的時候,藍影的忽然闖入,讓他感覺她肚中的孩兒是孟贏的。
「你真的覺得,我是騙你嗎?」楚雲霓說道,在說這話的時候,她分明是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他至今都還是不曾信任過自己。
「既然如此,你可以連我也一併殺了。」楚雲霓肅然說道。
在說這話的時候,楚雲霓但將時候放在那把刀鋒上,奮的一抽,將那長刀從太后的背上抽離了出來。
「霓兒……」太后此刻老淚縱橫,卻沒想到在這個宮闈中,這個女子竟然肯為自己犧牲到這種程度。
獨孤翊宸沉澱的看着楚雲霓,一雙不可置信的雙眼,只問道一句,「寧可,你為了她,捨棄我們夫妻情分嗎?」
這一句問話,問住了楚雲霓。
就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站在階梯上的靖帝將手高高的舉起,將手一揮,凌空一比。
不遠處的宮闕上,處於黑暗之中的城樓上,孟贏但只將手中的弓箭崩得十分的緊,而箭尾所對準的方向,則是正對準了獨孤翊宸的心房。
遠遠的望去,但見楚雲霓跪在獨孤翊宸的面前,讓孟贏的心不覺也隨之沉痛。
將手中的箭一放,但只聞得一聲「咻」的聲音長箭破風而去,靖帝得意的一笑,「這一場戰役,朕註定是最大的贏家,太后和太子,今晚過後,都將成為過去。」
但聞得身後的風聲一變,正當沉默在兩人之間的對峙的時候,楚雲霓一驚,頓時從雪地上站了起來,這一站,那西來的一箭,正巧是對準了楚雲霓。
在不遠處的城樓上,孟贏見到了楚雲霓忽然站起來的時候,頓時一陣驚慌,就在他想要重新取出一根長箭來,打掉那一支羽箭。
可是,羽箭破風,速度之快,又怎能是孟贏所能阻止的。
但見楚雲霓這一站身起來,獨孤翊宸將楚雲霓一推,楚雲霓被獨孤翊宸推到在雪地邊上,用自己的身軀擋下了這一箭。
也在這一箭刺入他的胸膛的時候,他一聲怒吼,將羽箭一拔,當即有血噴薄了出來。
「雲霓,對不起了……」獨孤翊宸在將羽箭拔出來的那一刻,對着楚雲霓大吼了這一句,隨之另外一隻手一揮,揮動着手中的長刀。
朝着太后的心房……刺去。
「不……」楚雲霓驚呼聲出,但是,當她從雪地上爬了起來的時候,獨孤翊宸手中的長刀,已經刺入太后的要害。
「雲霓……」太后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瞠大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空洞洞的看着楚雲霓。
「為什麼?」楚雲霓這一刻憤怒的大吼,怒視着獨孤翊宸,朝着太后撲倒了過去,撲騰起地上的冰雪,緊緊的抱住了太后的身軀。
她顫抖着手,觸碰在那把刺穿她心膛的長刀,那刀刃的冰冷,帶着太后身上的餘溫,鮮紅頓時染滿了一地,觸目驚心。
「姨娘,我還是,救不了你嗎?」她顫抖聲問,將手抓在那刀鋒上,猛的一抽。
「啊……」一聲痛呼,卻是出自楚雲霓的口中,在長刀拔了出來的這一刻,鮮血迸射噴薄而出,隨着楚雲霓的這一聲痛徹心扉的痛呼聲。
響徹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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