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着蘇錦衣的手看去,頓時臉色一變。
屋中多是修道和修習武功之人,之前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角落裏還躺着一個人,那人無聲無息,就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若是死人尚可理解,死人無呼吸心跳,和死物一般,自然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但若是活人,他是如何收斂氣息,讓這一群修道多年的人和練武多年的聚在一個屋子裏,卻除了這看起來半死不活的書生,再無人注意到他?
「他是?」玉轍疑惑地問。
「前輩!」蘇錦衣揚聲道,「前輩若是睡醒了,還請來替月華城的師兄弟們解解惑,也免得造成同門相殘的局面。」
褚靜看了一眼,頓時瞭然。
就在月華城弟子還對蘇錦衣那句「同門相殘」頗為疑惑的時候,那黑影動了動,翻了個身,在地上伸了個懶腰大大地打了個呵欠,而後坐起身來。
屋中除了蘇錦衣和褚靜,其他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那看,卻只看見一個穿着破舊黑袍,披着亂糟糟頭髮的男人,看不清臉,更辨不出是誰。
為何蘇錦衣卻說他能解惑?
「臭小子,你是存心不讓我睡個好覺!」那黑影怒罵道,說着將手邊的酒囊舉起往口中倒,晃了兩下才發覺裏面早已空了。
「小二,來酒!」黑影道。
店老闆跑的早,就剩下一個店小二在店裏,從領了張謙進門,店小二就一直縮在櫃枱後面,聽了這話不由得氣憤地探出頭:「你都欠了兩罈子酒錢了!先付了再說!」喊完,重新縮進櫃枱後面,頓時就看不見身影了。
褚靜對蘇錦衣伸出手,蘇錦衣瞭然將一錠銀子放在她手中。
褚靜走到櫃枱前將銀子拍在桌上:「付了之前的酒錢,其餘的買你們最好的酒。」
一隻手從櫃枱下面伸出來,摸走了銀子,很快,櫃枱上面擺了兩罈子酒。
褚靜抱起一壇走到那男人身旁,開了封,將酒罈遞了出去:「師父,酒來了。」
蕭無鉞接過酒罈,灌了幾口,這才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兒!來,扶為師起來。」
褚靜扶起蕭無鉞,蕭無鉞一手拎着酒罈,仰脖又喝了幾口,才邁着步子走向站在門口的那群人。
「丫頭,跟我來,今日也該讓你認認同門,免得哪日被他們殺了,找為師託夢都說不清兇手是誰。」蕭無鉞朗聲笑道。
褚靜頓時無語,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隨着蕭無鉞走近,那群人臉上表情各異,甚為精彩。
張謙他們一行人是不認識蕭無鉞的,但見月華城弟子們看清黑衣人長相後一個個肅然起敬的模樣,也知道這人來頭必然不小。
「玉轍見過太師叔。」玉轍躬身行禮,恭敬道,月華城弟子們也都忙行禮。
「哼,別裝模作樣了,跟你師父一個樣。」蕭無鉞不客氣地命令道,「過來見過你師叔。」
褚靜這會兒腦子有點發蒙,她一直以為蕭無鉞是現任掌門的師兄弟,但是這一個太字聽着好像輩分有點不一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蕭無鉞道「過來見過你師叔。」,下意識地脫口就叫了聲:「師叔。」
話音才落就被蕭無鉞彈了一記腦門道:「方才還機靈,這會兒卻傻了嗎?」他是掌門的師叔,而褚靜是他徒弟,自然也就是這群人的師叔,這丫頭倒好,給叫反了。
褚靜疼得直揉腦門,心道那也是被你給敲傻的。
玉轍方才也愣了神,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剛才褚靜抱着酒罈子過去喊得正是「師父」,這樣算,論輩分,褚靜正是他的師叔。
只是,他這太師父不是從不收徒?雖曾說要挑選個靈童做弟子,來赴和掌門的一戰之約,眾人只當他說笑,最終定會挑個修道多年的散修者作為弟子培養,畢竟調教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兒,幾時才能達到足矣與掌門入室弟子一戰的能力?
玉轍對褚靜拱手行禮道:「見過師叔。」
「不必多禮。」褚靜正色道,心裏卻樂開了花,這師父,拜得太划算了!
蕭無鉞看着站
在玉轍身後的一群人,很不滿意:「我的話都沒聽見?」
「見過師叔!」眾人一齊行禮,而玉靈還在震驚之中,褚靜從她臉上明顯看到滿滿的羨慕嫉妒恨。
褚靜眨了眨眼睛,揚起嘴角道:「諸位無需多禮。」難怪當初大叔要收她為徒,蘇錦衣毫不反對,敢情這師一拜,不僅是成了蕭無鉞的親傳弟子,還一躍變成掌門的同門師妹,玉轍他們的前輩師叔。
蕭無鉞這才滿意地點頭,隨便撿了張桌子坐上去,一腳踩着凳子,邊喝酒邊道:「方才半夢半醒之間也聽了個大概,也難為你們沒事還得找個無關的人出來懷疑,不然顯得你們無作為。」蕭無鉞表情很誠懇,一臉「我懂」的看着他們。可言語中沒一句好話,若不是知道他是月華城的人,聽起來更像是個月華城有多大仇似的。
「既然非要證明這丫頭的清白,那我就直說了,這丫頭是我蕭無鉞的徒兒。」蕭無鉞說罷,邊喝酒邊看玉轍,一臉你懂我的意思嗎?
玉轍明白他的意思是靈氣增長如此迅速,是因為拜他為師得他指點,雖說就算得到掌門親傳玉轍當年也沒進步這麼快過,但是蕭無鉞並非凡人,所用的方法必然也非常法。
玉轍拱手道:「既然如此,玉轍明白,驚擾太師叔了。」
「那我和你師叔是否可以走了?」蕭無鉞問道。
「自然可以,玉轍送太師叔和師叔。」玉轍道。
蕭無鉞不搭理玉轍,邊往外走邊道:「丫頭,把為師的另外一壇酒也抱着。」
褚靜應了一聲,跑到櫃枱抱起另外一壇酒,路過玉靈身旁的時候停了下來。
想起之前說若是褚靜是清白的,那她就得向她道歉。玉靈咬緊牙,心想着若是褚靜真逼她道歉,就算是被師兄責罰,也堅決不從。
褚靜卻沒看她,只對玉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玉轍哥哥。」
玉轍一怔,道:「師叔喚玉轍即可。」
褚靜笑道:「不過是個稱呼,玉轍哥哥何必糾結。等玉轍哥哥有空,我找玉轍哥哥玩兒去可好?」
想必褚靜初到月華城,恐怕除了蕭無鉞和蘇錦衣其他人都不認識,所以覺得無聊才要找他,玉轍也不好推辭,只略略點頭,溫和道:「自然可以。」
「一言為定!」褚靜笑了,抱着酒罈子去追已經走出去的蕭無鉞和蘇錦衣。
褚靜聲音雖小,但玉靈卻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着那遠去的小身影,恨不得將她給剁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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