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末日生存手冊 第十章 追求與尋死

    當蘇悅在第二天清晨再見到風澈的時候，她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明明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不少的青年似乎在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清冷得仿佛一潭幽深湖水的目光，甚至讓她這個平時自謙毫無節操下限的存在都有些不願與其對視。

    那種眼神，在她看來並不像是單純因為心情不好所導致的『無聲的爆發』，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察言觀色的功夫，蘇悅看到的，是那不管眼眸深處有着怎樣的洶湧澎湃，表面都不曾有丁點風浪的絕對平靜。

    莫名其妙的，蘇悅在這之後似乎再也沒有有事沒事就拿風澈開涮取樂的念頭了。

    風澈自然不可能真的把蘇悅當做隨行的同伴，早早的醒來，稍作收拾，便踏上了正式進入a市的行程，沒有刻意甩開蘇悅的意思，但更不可能主動喚來蘇悅一同前行，一個隨心所欲的行動，另外一個就只能時刻跟緊腳步，考慮到兩人之前的種種過節，當下這種氛圍可以說是相當奇怪了。

    「喂，」可能是比起此時的風澈還要忍不住寂寞，一路無言卻只是行走了不過半小時路程之後，蘇悅終於還是開口了，根本就沒指望得到回覆的言語道：「你還沒跟我說你這趟往a市走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如果你真的叛出了zc組織，不是為了去完成任務的話，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原因能讓你甘願自己一個人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難不成你還是過來尋死的？」

    「啊。」讓蘇悅沒有想到的是，在經過了將近一分鐘的沉默之後，風澈竟然真的開口回答了她：「做人總是得有點追求嘛，以前想的是安安穩穩活下去，然後想的是拼命掙扎活下去雖說後來可能又多了一點其他什麼別的目標吧，不過像現在我這樣孤家寡人一個的話，似乎就因為無所畏懼而產生了一點格外偉大的想法了。」

    頓了頓，緊接着蘇悅便聽到了風澈口中說出的那在她看來簡直不可理喻的打算：「我想啊，儘可能的多殺一些怪物就好了，說不準，殺着殺着就把它們殺光了也不一定？當然了，我不是神仙也沒辦法把這個世界給打掃乾淨，所以就想着，從最大的『污點』開始動手好了。」

    腳步未曾停歇，但是兩人的表情卻有着相當的差別：風澈就仿佛根本沒有說出剛才那番拯救世界的雄心壯志一般，依然一臉淡漠平靜，就像是只是安靜道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於蘇悅，則是從剛開始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變成略帶憐憫的目光，到了最後，乾脆忍不住笑出了聲，相當毒舌的諷刺道：「你到底還是沒有完全變成另一個人啊，不管什麼時候都想把話說的漂亮一些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看你也不像是瘋了，既然這樣，你不如直接跟我說『我就是打算到a市送死』不就好了？嗯，你別說，剛才還真的把我唬到了！」

    對於蘇悅的嘴下不留情，風澈不置可否，既沒有否定什麼，也沒有如同他從前那樣，順着對方的話說下去卻又轉眼甩出更加惡毒的語氣。

    腳步依然堅定，眼神依然平靜。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屬於a市郊區的位置，相較於從前這裏的殺機四伏，血氣瀰漫，這裏顯得有些平靜過頭了，寬敞的馬路上連偶爾一兩隻零散喪屍都沒有看到。

    這種情況對於『熟門熟路』的風澈來說也許並不算上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大致也能夠猜到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

    早在幾個月之前，自從a市成為那所謂的『怪物樂園』，被那由一眾高等級怪物徹底佔據之後，這裏的『防禦等級』都在無時無刻的提升着，從當初還算可以輕鬆的在a市市內來回偵察行動，最大的敵人不是怪物反而是外來勢力的敵人，到後來各種變異怪物的出現，所有來訪的人類勢力幾乎都收到了重創，乃至之前連他們這些能力者們都大量栽在了a市市內，直到如今風澈跟蘇悅兩人的到來。可以預見的是，這裏的危險程度比起之前絕對不會只強上一點半點，別的不說，單單是風澈他們當初在a市遭遇到的那種新型怪物，風澈就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戰略型的重型武器，還有什麼能夠治得了它。

    由此也不難推斷，在陸陸續續都吃了大虧之後，哪怕這a市的意義再怎麼不同凡響，所有想要染指這裏的各方勢力也要在心底掂量掂量，權衡一番了，哪怕沒有撤走自己的人手，那些隸屬各方勢力的成員這會兒也只可能在a市外圍遊蕩，且根本不敢停留過久，這才造就了眼下這麼一副難得的平靜景象。

    當然了，這種事，風澈想得明白，但對於之前從不曾踏足這裏的蘇悅來說，就絕對是一個堪稱致命的隱患了。此前，蘇悅只是在紅月基地內偶爾聽從a市這裏退回來的同僚們說過，a市是一個很『熱鬧』的地方，各方勢力都在這裏有所插手，雖然危險，但具體危險到什麼程度，在蘇悅的印象中也只是停留在『超級多的怪物聚集在一座城市』這種層面上而已，畢竟，哪怕她蘇悅可謂是有大功於紅月組織，對於這種最為機密的事情，她一個地位並不算高的成員還是無權過問的。

    若非在來到此地之前遇到了風澈，蘇悅的最終下場可想而知，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後者反而是承了風澈的情而不自知。

    「聽好了。」在又一次蹲下身來細細查看躺在地上的一堆枯骨、碎骨之後，風澈低聲對着身後的蘇悅說道：「咱們已經算是踏上別人的地方，進入了別人的老巢了，就按你之前說的，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我們就此分開，你只在外圍遊蕩，碰碰運氣說不準能夠遇到zc組織的人，另外就是跟着我一同進入a市內部，我在這裏提醒一下，後者的危險程度，是『只是兩名能力者的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喪命』這種層次的，你自己選擇，不過如果是後者的話，你就得保證任何情況下都優先聽從我的指令，永遠不可以輕舉妄動。」

    說是給蘇悅做選擇，實際上風澈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便直接起身超前走去了，至於留在他身後的蘇悅，倒也沒有多想，只不過稍作猶豫，便重新跟上了他的步伐。

    在這種時候，不得不提到的一點是，此前在路上蘇悅對於風澈的嘲諷其實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哪怕他風澈是一名已經足夠強悍的能力者，哪怕中途他風澈又多了一名『援手』，可只要他風澈沒有擁有類似於張季那種強悍到堪比開掛的感知能力，他這趟a市之行，就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的下場！

    蘇悅說的一點也沒錯。

    風澈對此也相當清楚。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在作死的邊緣不斷逼近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清楚，快到堪比教育網網速的危機此時已經悄然摸上了他們的衣襟。

    「喲喲喲，這都多久了，還真的讓我給等到了，沒想到現在還真有這種不怕死的傢伙啊。」一間陰暗的房間內，一隻人形怪物看着眼前那隻單膝跪地，剛剛朝自己稟報完畢「敵情」的手下鬼蠍，眼神顯得無比亢奮。

    「徐徐大人，要不要屬下去」跪在地面上的那隻鬼蠍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對眼前的這位大人有着相當的恐懼。

    事實證明，它的這種恐懼不是沒有理由的，還未等它把話說完，一條不知有多長的尾巴便毒蛇似的從陰暗角落中探出，不待其反應，便將那鬼蠍纏成了一團，那尾巴好似金屬打造一般，節節裹套而成，邊緣鋒利如刀刃，正是高級怪物鬼蠍最大的特徵！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全名！徐偉！徐偉！老子是有名字的！有名字！」

    這位脾氣暴躁的大人好似被觸碰了逆鱗一般，顯得相當激動，任憑那個被自己突下狠手的手下瘋狂掙扎，將其捆綁起來的尾巴也沒有絲毫鬆懈。

    在幾縷好不容易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下，這位徐偉大人兩側肋下那些看起來就恐怖危險的倒刺，好歹也說明了這位大人是怎樣一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