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天氣,天亮的總是要晚一些。
但7點的光景,再晚天也已經亮了...昨晚下了一夜的初雪停了,確切的說在我凌晨5點多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停了,但也不妨礙這一夜的功夫,山林就穿上了一件兒白色的新衣。
雪停了,風在這樣的早晨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我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這輕風拂面帶來的溫柔,沒有春風的淡淡暖意,但其中的冷意,卻很容易讓人清醒精神。
事實上,從5點多醒來,我就沒有再睡了。
但精神還不錯,我很奇怪,我每天只有8個小時清醒的時間,在來時的路上還睡得斷斷續續,怎麼一到了山門的地界,不但突破了這個桎梏,甚至還比常人都睡得少一些呢?
就像正常狀態下的自己。
難道我好了?這個可能讓我的心情分外高興,在雪地里打了一套拳,熱出了一身汗...正川哥從熊洞裏鑽出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我眯着眼睛吹風的樣子,看得有些好笑,不禁叫了我一聲兒:「又在想着怎麼打出天馬流星拳嗎?」
我迷動畫片兒,小時候常這樣,天馬行空的想像,總覺得自己夠努力,就一定能夠把動畫片兒里那些人物的招式學會。
為此,正川哥沒有少笑話我。
我眼睛沒有睜開,人卻先笑了,睜開眼睛,看見正川哥正隨意抓起一把雪洗臉,我也趕緊的蹲在了正川哥身邊,同樣的做着。
就和小時候一樣,刷牙洗臉什麼的,總喜歡和他湊在一起。
冰冷的雪在熱乎乎的臉上搓兩把,只要能忍住最初化雪的冷,在過後,臉上總會湧出一股讓人舒適的熱意。
我滿足的嘆了一口氣,抓起昨夜裏灌進保溫壺的水,喝了一大口。
經過了大半夜,水在水壺裏已經變成了溫水,就着干餅吃那是正好...正川哥也接過了一個干餅,一邊咬着,一邊看着我問了一句:「昨晚上咋沒有叫我起來?」
「我自己在外面都睡着了,5點多才醒,就想着讓你多睡了一會兒了。」我一邊大口的吞着干餅,一邊含含糊糊的說到,早晨是我最餓的時候,一轉眼一個干餅就已經被我吃完,我又拿了一個,全然沒把這件事兒放心上。
正川哥點點頭,說了一句:「嗯啊,你現在每日裏清醒的時間有限,這兩天兒在路上也睡的斷斷續續。昨天睡過去,也是正常的。」
我原本想和正川哥說我好了的,無奈干餅噎在嘴裏,我來不及說,只能抓着水過來灌了一口。
卻不想正川哥卻自己發現了問題,忽然轉頭看着我問到:「不對,昨天一整個白天,你都沒睡...夜裏你又...正凌,是不是這樣的?」
「是啊?哈哈。」我掩飾不住的喜悅。
正川哥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干餅,一把把我拉了起來,對我說到:「走,咱們快點兒回山門。」
「發生了什麼事兒嗎?」我不解,一件好事兒,怎麼被正川哥看得如此嚴重?
正川哥卻臉色異常嚴肅的說到:「你靈魂受創,這山上卻是靈氣充足...就像一個身體虛弱的人,你給他吃了亢奮的藥劑,你覺得是什麼後果?短時間內的表現異常,會讓那個身體虛弱的人,身體更加的虛弱!我怎麼就忘了這一茬?我怕沒得治了。」
我一愣,仔細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但是...這種情況回山門就有得治嗎?如果正川哥真的有辦法,按照我對他的了解,在我受傷之處,恐怕就會拜託莊婧用各種理由來治好我了。
但在這個時候,正川哥已經在神色嚴肅的收拾起行李,我也不好多問,只能悶頭和正川哥一起收拾起行李來。
很快,我們就離開了這裏...再次朝着山門出發。
正川哥走在前,我走在後...因為一夜雪的關係,地上留下了我們兩個深深淺淺的腳印,而在山上長大的我,早就養成了一入山,就習慣低着頭走路的習慣,這樣比較好發現山林里的各種老藥和野獸的足跡什麼的...這樣看着兩個人的腳印在印在雪地里也是一件兒頗為有趣的事情。
只是....在拐出熊洞所在的這片小林子的時候,我停住了腳步,隨即也皺起了眉頭。
因為在這片兒小林子的邊緣,有一根斷裂的枯枝...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山林里因為各種各樣原因斷裂的枯枝就多了去了。
關鍵是,在這段兒枯枝的上面有半個清晰的腳印。
我想起了凌晨時分我聽見的那聲枯枝被踩斷的聲音,在當時還以為是我的錯覺,那這半個腳印怎麼解釋?
而且...我忍不住蹲了下去,用手掌比劃了一下那個腳印。
這半個腳印就大半個我的手掌大,想必如果完全的話,也是一隻不大的腳...而這樣的腳屬於一個男人的話,就太扯淡了,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腳。
如果是男人,我還可以理解為上山來採藥或者打獵,困在了這深山的人。
這個解釋其實也不怎麼說的過去...山門所在的這一段山勢險要,危險也不算少,以修者的能力深入其中,那還不算什麼,都應付的來。
況且,這片山上也不見得特產什麼...一個人深入到這個地界,其實說不過去。
那一個女人呢?又怎麼解釋?其它的腳印呢?莫非是望仙村的人。
我一陷入思考,就有些忘記了時間...直到正川哥叫我,我才回過神來,考慮了一下,這種事情恐怕不該對正川哥隱瞞,於是我把正川哥叫了過來。
「這是...」正川哥一眼也看出了問題的關鍵。
而我在這個時候,也把今日凌晨里聽見的動靜和正川哥說了,然後問到:「會不會是望仙村的人?」
「如果是望仙村的人,你覺得會選擇默默離去?有什麼道理看見你了,還要這樣走開?」正川哥只是一句話,就打消了這個可能,然後站起來四處看了一下還有沒有別的腳印。
很奇怪的是,除了這半個腳印,現場並沒有留下其它的任何痕跡。
正川哥抬頭看了幾眼周圍的大樹,然後再次發現了一道似乎是摩擦留下的痕跡,然後對我說到:「樹上走的。」
「是什麼人?」我的心裏湧起了不好的預感。
正川哥苦笑了一聲,說到:「這山上的太平日子恐怕也到頭了,事實上你離去以後,我和師父已經接待了兩批『客人』了...這些只不過只是試探之意。」
說話間,正川哥的手撫過了自己臉上的那道傷口。
其實,那道傷口早已經長好了,也沒有留下太過觸目驚心的傷痕,只是那裏裂着,裏面的膚色,比起正常的膚色要淺淡一些,算不得明顯。
我看着心裏卻是一堵,抬頭問正川哥:「是妖族的妖嗎?」
「唔。」正川哥並沒有正面的回答我什麼,而是含糊的說了一句:「老三,你覺得正常人在夜裏,能夠在樹上來去自如嗎?」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而我感覺,我的生命好像進入了一團亂麻,才理清楚了一件兒事情,另外的事情又接踵而至...讓人有一種喘息不過來的感覺。
帶着這樣沉重的心情,我和正川哥一路沉默着朝着山上繼續前行。
昨日裏已經趕過了大半了的路...剩下的路程也就算不得什麼了,還沒有到中午的時候,我和正川哥就已經來到了那處斷崖似的地方,也就是山門真正的入口。
到了這裏,正川哥似乎分外的小心了一些,帶着我來回探查了幾次,在確定沒有什麼人跟上來以後,這才小心的洞開了山門的大陣,帶着我進入了山門。
「正凌,這裏的大陣,師父已經做過了調整。開啟了第二重的大陣,你緊跟我的腳步,千萬不能有一絲的偏差。師父,如今已是不在,以我現在的能力,一旦你出事,我根本沒辦法把你從第二重的大陣之中救出來。」正川哥的神色嚴肅。
而我原本心情激盪,經過了5年多的歲月,我終於可以再次回到山門...而正川哥的一段話,卻讓我的心情也跟着嚴肅了起來。
據我所知,山門大陣,原本有三重,在山門的記載之中,似乎能夠讓山門洞開第二重大陣的事情都很少,至於第三重大陣?似乎開過,又似乎沒有...那一段的記載,好像被人給刻意的抹去了。
如今,卻在這看似太平的日子裏,洞開了第二重大陣,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小心的跟上了正川哥的腳步...卻覺得狂風暴雨似乎不是即將要來了,而是已經把我籠罩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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