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色黑得早,慕容珺璃回到房間的時候,天已漸暗,小琪正開着房門等她。
她強自扯出一抹笑,輕聲吩咐小琪「收拾一下我們的東西,今晚動身。」
「今晚?這麼倉促?可是雪下得正大啊!」小琪吃了一驚,卻利索的開始收拾了起來。
「對!就是今晚!」慕容珺璃又重複了一遍,並沒有說別的。
她感到頭疼得厲害,身上似乎有點發燙,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暗叫糟糕,可能真的感冒了。
「呀!對了小姐!給你定做的衣服還沒去取呢!都這個時辰了估計布莊也無人了,這可如何是好!」
小琪急得在原地轉了起來,「早知今晚動身我就一個人先去取了!」
慕容珺璃卻無所謂的笑笑,反正接下來的幾日時間都要在馬車上趕路,她還不知道暈不暈車,估計她也就是圍着被褥窩在車上了,哪還用得上什麼衣服。
「沒取就沒取吧,」她安慰小琪,「我想睡一會,出發的時候記得叫醒我……」
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一頭栽到床上就睡了。
小琪看了看她,只覺得她的臉色似乎比平時紅了點,以為是乍一從外面進屋暖和的原因,並未多想,輕輕蓋上被子就忙着收拾東西去了。
慕容珺璃這一覺睡得很沉,卻沒有什麼清晰的夢,只模糊的記得有隻微涼的手撫過她的額頭,似乎還有輕輕的嘆息。
等到她幽幽醒來看到暗紫色的馬車車頂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現在應該已經在馬車上了,馬車並未行駛,不知是還未出發,還是已經出發了現在是停下來休息。
她轉了轉頭,動了動胳膊想要撐起身子起來,卻發現身上還是一點力量也沒有,腦筋卻清醒了許多。
看來身子還是沒好利索,她覺得喉嚨干疼,口渴的厲害,張了張嘴想要叫小琪,卻發現嗓子幾乎發不出聲音,她只好放棄,睜着兩隻大眼睛盯着馬車車頂。
看來這輛馬車應該很大,她靠着車壁躺在這裏竟一點也不覺得伸不開腳。
車頂是暗紫色的車幃,車壁上嵌着幾顆大大的夜明珠,照得馬車內明晃晃的,她看了一眼反光的車壁,心中暗驚,木頭也會反光?
她伸出手輕輕敲了敲,觸手冰涼,聲音沉悶,竟然是金屬做成的,漆黑色的金屬,看不出是黑鐵皮還是黑鋼,這麼大手筆打造一輛馬車,這得幾匹馬才能拉得動這輛車啊!
她正為拉車的馬兒擔憂,一個溫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從未有過的關切,「醒了?」
慕容珺璃循着聲音扭頭,正好對上雲清關切的眼神,慕容珺璃吃了一驚,他?怎麼跟她共乘一輛馬車呢?小琪呢?
雲清正隔着一張矮桌靠着軟榻斜倚在馬車的另一側,手上拿着卷書。
看到慕容珺璃疑惑的眼神,他如玉的臉上綻開一抹笑,一瞬間掠走了慕容珺璃的心神,「睡了這麼久,要起來坐坐麼?」
慕容珺璃忽然間有點受寵若驚,她想說話,可喉嚨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好點了點頭。
雲清直起身子,看樣子似乎想扶慕容珺璃坐起來,可還沒等他伸手,小琪的聲音從車外傳來,「白公子,我家小姐的藥好了。」
雲清輕咳一聲,又重新將身子靠在軟臥上,眼睛看着手中的書對着外面說了一聲:「穆姑娘醒了……」
厚厚的帘子被人從外面一把掀開,一股冷風隨着掀開的帘子灌進車廂,慕容珺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還沒等她看到小琪,就被小琪帶着哭腔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再看過去時就看到小琪哭得稀里嘩啦跪在她身旁,一隻手伸到她額上試了溫度,另一隻手上還端着碗藥,「嗚嗚嗚……小姐你可醒了……小琪以為……以為……嗚嗚嗚……」
慕容珺璃給了小琪一個安心的笑,使勁扯了扯嗓子,終於發出幾個沙啞的聲音,「傻丫頭……沒事兒……哭什麼……不就是睡得久一點了麼……別哭了……啊?」
「嗚嗚嗚……都睡了七天了還說沒事……終於不燙了……我真該死!小姐病成那樣了我都不知道!嗚嗚嗚……真該死!」小琪自責的拍了拍自己的頭,看樣子眼淚還沒有一點收勢。
「咳咳……別哭了!……」慕容珺璃看了一眼車廂里的另一個人,板起了臉,「先扶我起來……」
這一覺竟然睡了七天!怪不得渾身一絲力氣也沒有呢。
小琪把藥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給慕容珺璃身後放了一個靠枕,小心的扶起了她,「小姐,先把藥喝了吧!」
慕容珺璃伸手捂住了嘴巴,使勁搖了搖頭,「拿走拿走,我不喝!」
她從小就怕極了吃藥,正因如此,才尤其注意身體健康,平日裏幾乎沒怎麼生過病,即使是偶爾的小病,最多也是吃點西藥,她真是怕死了喝中藥,給別人開藥是一回事,自己喝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見慕容珺璃執拗的樣子,小琪似乎有些為難,「好小姐!快喝吧!不喝藥怎麼行!求你了小姐!」
「不喝不喝!打死也不喝!我是大夫我清楚自己的身子,不喝就是不喝!」慕容珺璃寸步不讓。
主僕倆正在這裏僵持,青衣的聲音自車廂外面傳來,「公子,飯好了,,您出來將就吃一點吧,順便活動活動。」
雲清應了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冊,左手不着痕跡的從桌上的水壺上收了回來,站起身弓腰跳下了馬車。
慕容珺璃看了一眼他掀帘子的右手,看來他的右臂並無大礙了,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小琪無法,「小姐,那我去請東方先生給你配些不苦的藥可好?」
慕容珺璃搖頭,「哪裏有什麼不苦的藥,我好了都可以站起來了,不信你看!」她努力想撐着身子站起來,卻又不小心扭了手腕,躺了這麼些天,又剛剛退燒,站不起來是很正常的。
「小姐小心!」小琪伸手扶住了她,還要試圖勸她吃藥,又一陣冷風吹過,帘子被人從外面掀起,東方敖正站在地下好笑的望着她們二人。
對上慕容珺璃沒好氣的眼光,東方敖咧開一抹燦爛的笑容,「姑娘莫怪,良藥苦口!」
他伸手遞過一個油紙包,「這是我家公子讓我給你的……」說完好整以暇的盯着慕容珺璃的表情。
白逸塵給的?會是什麼?
慕容珺璃示意小琪接過,好奇的打開,隨即莞爾,是一包果脯,製作精細,形態別致,色澤鮮艷,有蜜餞,有話梅,竟然還有甘草楊梅,慕容珺璃的心小小的竊喜了一下,真的是他讓送來的麼?是因為知道自己怕苦?……
慕容珺璃俏臉微紅,接過小琪手中的藥碗閉着眼睛一飲而盡,她眉頭微皺,伸手捏起一粒話梅送進口中,一抹笑意爬上了她的臉龐,笑得像朵花兒。
見慕容珺璃配合的喝完了藥,東方敖大笑着放下帘子離開了,小琪望着陶醉在那包果脯中的慕容珺璃,暗自嘆了口氣,小姐這個樣子……對她來說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小姐,你才剛退燒,待會我把飯端到車內來吧,小姐?……」
慕容珺璃猛然回神,臉上笑意正濃,「哦!呵呵——還不餓呢!就是渴得很!」
小琪忙着去端桌上的那把水壺,「水應該早就涼了,我去加點熱的來……咦?」
提着水壺的小琪驚訝的「咦」了一聲。
「怎麼了?」慕容珺璃關切的問。
「哦!沒怎么小姐。」小琪歪着腦袋搖了搖頭,沒見過青衣進來換水啊,應該早就涼了才對啊,可現在隔着壺壁都能感覺得到溫度。
她拿起一旁的茶杯給慕容珺璃倒了杯水,「先潤潤嗓子吧小姐,別喝太多了,待會還要吃飯。」
慕容珺璃「嗯」了一聲,接過杯子試了試溫度,不熱不涼剛剛好,她抬起頭「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喝完了水,她直接就着袖子擦了擦嘴巴,「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小琪好笑的扯過慕容珺璃的袖子,掏出一塊絹帕仔細的給她擦了擦嘴巴,「到了風雲的邊境了,白公子的馬匹都是一等一的好馬呢,說是日行千里一點也不為過呢!再走不了幾日就到地方了!」
當然得用好馬,要是尋常的馬兒來拉這銅牆鐵壁的馬車,還不得累死!慕容珺璃暗自嘀咕。
慕容珺璃瞥了一眼小琪的衣着,語帶疑惑,「穿這麼少,你都不冷麼?」
小琪好笑的搖搖頭,「小姐大病初癒才覺得冷,我們都到苗疆地域了,這邊已經是春天了呢!」
慕容珺璃咂舌,自己這一睡竟然不知不覺間換了個季節!倒也好了!怕冷的她終於不用整日縮在屋裏了。
終於快到苗疆了麼?他們的交集再有幾日,就要在這裏結束了麼?
小琪見慕容珺璃又不說話了,只好收了藥碗下了馬車,她方才熬了粥,差不多該好了,先去端來吧。
馬車內的慕容珺璃百無聊賴的敲着車壁,聲音「叮叮咚咚」的還怪好聽,她掀開馬車車廂側面的帘子,馬車外卻是另一個天地。
雲清依舊是一襲如水的藍衫,優雅的坐在地上,手中拿着根長長的樹枝,正在地上畫着什麼,東方敖在一旁木頭枝起的簡易支架上忙活,這是雲清交給他的任務,他正着手熬製一些能夠抵禦瘴氣的湯藥。
雲清面前是青衣和追風,三人正商量着什麼,不時的相互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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