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天才烙畫師 第五十一章 投石問路

    進臘月之前，邵姨娘便帶着寧綰朱又住到了莊子上。

    南陽府里的傳言，是說所謂的人證，已經被寧家藏在了位於杜家村的莊子上。關於這個人證的身份，說什麼的都有，但眾口一詞，說此人是服侍先邵氏夫人的老人兒，曉得不少當年的內情。

    然而邵姨娘到了莊子上一打聽，寧家莊子的人上不僅一個人都沒多，反而還少了兩個：一個是杜老漢，一個是寧大勇，都是奉了寧綰朱之命，去南陽城中做烙畫生意去的。然而進了臘月之後，杜老漢與寧大勇便返回了寧家莊子上。

    整個莊子，都不見那所謂的「人證」。

    邵姨娘幾乎快要急瘋了。前些日子裏邵家舅爺回到南陽，便令她如驚弓之鳥一般。再加上府里的傳言，令她先入為主，只覺得寧家莊子上一定藏了什麼人。而秋雨秋雪等人問不出來，是這些下人辦事不利。

    果然，這一日秋雪打翻了一碗湯藥，邵姨娘臉色大變，吩咐莊子上的僕婦將秋雪拖下去，在院中掌嘴。

    秋雨看着秋雪被打了十餘掌之後，兩頰高高腫起，嘴角流下鮮血，心中實在不忍。她曉得邵姨娘的心結是什麼，當下對邵姨娘說：「姨娘，若是能拖到年節的時候，奴婢倒是有個法子，自然叫人在莊子上無處藏身的。」說着，在邵姨娘耳邊低低說了個法子。

    邵姨娘聽了，瞪了秋雨一眼，嘶聲道：「你不早說！」

    她這幾日為了所謂「人證」的事情煩惱，夜不能寐，本來是個裝病的人，幾乎真的要扛不住病倒下去了。

    秋雨被邵姨娘搶白，臉面上也很是掛不住，訕笑着道：「奴婢也是突然才想到這個法子的麼！」

    邵姨娘眼神閃爍，突然冷笑道：「要是我再吩咐掌秋雪的嘴，你是不是就能想出些更多的法子？」

    秋雨聽了這話，驚得幾乎要往後退去。她抬頭仔細地看邵姨娘的面孔，只覺得邵姨娘滿臉潮紅，眼裏卻透着些奇異的光，又有些堅決又有些狠毒。秋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被打得滿臉淚痕的秋雪，心裏越發地涼了下來。

    邵姨娘卻似乎心裏有了底，恢復了自若的神色。她又吩咐人重新將藥煎過了送來。這次秋雨再不敢假手於人，小心翼翼地親自奉上來，看着邵姨娘服下，心裏嘀咕——這位主子還真是惜命，沒病也總是服着補藥。

    邵姨娘院兒里的事情，寧綰朱並不知情。寧大勇與杜老漢回來杜家莊之後，她先是與兩人好好地問了一下南陽城中烙畫生意的事情，知道自己的烙畫生意已經在南陽漸漸地站穩了腳跟，很是欣喜。

    寧大勇怯生生地問：「小姐，小的已經都將南陽城裏的鋪面位置和價格打聽過了，小姐若是想開一間自己的鋪子，小的年後就去給小姐跑腿去。」

    寧綰朱微微一笑，對杜老漢和寧大勇說：「暫且不用，我們先借曹家的勢，在南陽積攢一點經驗，回頭將鋪子開到京中去。」

    「京中？」杜老漢與寧大勇都是面面相覷，不曉得自家小姐怎麼會冒出這樣的念頭的。寧綰朱也暗自吐了吐舌頭，好在眼前的這一老一小，都不算是外人。

    寧大勇聽了寧綰朱的話，更是囁嚅了一會兒，問道：「小姐，您真的想繼續借曹家的勢？」

    寧綰朱聞言一怔，反問：「曹世鈞常常過來他的鋪子照顧你們的生意麼？」

    杜老漢與寧大勇都是點點頭。寧綰朱便低頭沉吟。

    杜老漢對曹世鈞印象很不錯，微笑着說：「依老奴看，曹公子是個好人，對咱們的生意很是照顧。大勇跟着他後頭，也學了不少。」

    寧綰朱聽了杜老漢說曹世鈞「是個好人」，聽出了杜老漢言下之意，臉上就有些發熱。而那邊廂寧大勇卻微微紅了臉，低下頭去。

    恰在這時候，墨梅進來報，說曹世鈞正好回曹家莊子上對賬，路過杜家村，聽說小姐也住在莊子上，想過來問候一句。

    曹世鈞可不是空手而來，他給寧家送來了不少應景的年貨，風雞風鴨臘肉，除此之外，竟然還有曹家莊子暖棚里出產的新鮮蔬菜。南陽城中有暖棚的人家極少，曹家莊子的暖棚規模算是最大的。可是曹家家大人口多，應酬往來也多，出產的這些新鮮果蔬想來也是供不應求的。曹世鈞能想着給寧綰朱送來一些，足見寧綰朱在他心裏的分量。

    寧綰朱揉揉太陽穴，只覺得頭疼。她眼下在這莊子上，要備出一份分量相當的回禮來，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到啊！

    於是寧綰朱遣了寧大勇和墨梅去想曹世鈞回話，只說多謝想着。而寧綰朱自己，則推說身子不大舒服，不方便出去見人。

    墨梅一個人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倒帶了幾分驚羨的眼光說起寧大勇，「簡直跟在莊子上的時候不像是一個人，感覺腰板也直了，說話也特別有分寸，不像是個做生意的，倒跟曹家大爺一個模子裏印出來似的，有點讀書人的樣子。」

    確實，寧大勇年紀漸長，寧莊頭夫婦對他期許頗深，因此精心教養，一直讓他學習讀寫，識文斷字。再加上近日裏寧大勇隨着杜老漢在南陽城裏開了眼界，如今竟稍稍有點「儒商」的氣質暫露頭腳。

    「對了，曹家大爺聽說您身上不爽利，拉着我問長問短的，我差點招架不住。」墨梅笑嘻嘻地，又補了一句，話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寧綰朱面上就有點掛不住。曹世鈞的心思她盡知，然而她都已經可以避開了，竟然曹世鈞還是可以到莊子上來看她。寧綰朱心裏對曹世鈞實是感激的，可是她卻對曹世鈞從來沒產生過啥想法。

    眼下，寧家的嫡庶互調之事已經到了水落石出之前最關鍵的時候。寧綰朱既然肯陪着邵姨娘到這莊子上來，就已經有了完全的打算，準備與邵姨娘奉陪到底。她可不想分心，將心思花到應對曹世鈞這上頭來。

    有時候寧綰朱自己想想，也覺得自己挺自私的，只好在心裏默念了一句「抱歉」，接着又開始忙起自己的事情。

    寧家莊子上年前忙碌，因此日子過得特別快。一轉眼，已經祭完灶，村上的人都在忙着準備過除夕了。這時候，邵姨娘院裏突然又抖了點么蛾子出來。秋雨出來吩咐寧莊頭和杜氏，說是邵姨娘給莊子上每個人都備了一份節禮，打算親手發給莊子上的人，因此叫莊上上下人等，馬上都到正院裏去集合。

    寧綰朱聽了這個消息，皺起了眉頭。

    事有反常則妖！邵姨娘平日裏雖不能算太過小氣，但是也絕對不能算大方。給莊子上所有人都送一份節禮，簡直太陽從西面出來了。這邵姨娘，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呢？

    她正想着，秋雪已經來請，說是請寧綰朱和寧綰朱院裏的「所有人」都到正院裏去，姨娘要親手送上節禮。

    秋雪前些日子裏受了掌摑之刑，到現在臉上還紅腫着不能見人，只好在面上蒙了一條帕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可惜這雙眼睛也又紅又腫，泄露了秋雪的心思。

    寧綰朱聽了秋雪的話，「嗯」了一聲，說：「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我和院兒里人收拾收拾就過來。」

    秋雪聽了，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寧綰朱面前，道：「二小姐，千萬別！讓奴婢跟您一起出去吧。姨娘說，若是我不能迎着二小姐出去，就撕爛我的嘴……」想起前日裏在眾人面前所遭的羞辱，秋雪眼圈立時又濕了。

    寧綰朱「哦」了一聲，只說：「你就在這裏候着，我去請葉嬤嬤她們一起出來。」

    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寧綰朱扶着葉嬤嬤從院兒里出來，墨梅與墨蘭兩個跟在她身後。

    秋雪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當即引着寧綰朱與葉嬤嬤往外走。

    寧綰朱趁着秋雪見不到，回頭給墨梅使了個眼色。

    墨梅心領神會，一行人往正院去的路上，墨梅覷了個空兒，就往一處空蕩無人的院落里躥了進去。她本就落在後面，寧綰朱這時偏又大聲與葉嬤嬤說話，秋雪便絲毫不曾注意到隊尾的墨梅已經不見了。

    待到了正院，果然見到寧家莊子上的所有人都聚在兩處，女眷聚在內院門內，男子們在內院門外頭候着。邵姨娘身邊卻站着杜氏，這會兒正幫着邵姨娘將所謂的「節禮」給眾人遞到手裏去。

    那節禮，不過是每人半匹尺頭，一個五錢的銀錁子。

    有些莊上的女眷拿了這「節禮」，忍不住撇了撇嘴，露出一點鄙夷的神色。而寧綰朱也微微皺眉，以寧家的財力，若是給莊子上的下人打賞送節禮，絕對不會如此寒酸。她見到邵姨娘一面送出這些「節禮」，一面囑咐杜氏在名冊上做記號。

    「果然——」寧綰朱心中有數。

    這時候，邵姨娘往她這邊看了看，有幾分陰陽怪氣地問秋雪，說：「二小姐院兒里的人，都來齊了麼？」

    秋雪回頭一看，發現一行人的隊尾竟然少了墨梅，不禁嚇得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晃晃，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邵姨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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