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階梯 第1012章兩濫好人

    精靈們看着她救這個快凍僵的人類，阿蘭黛兒好奇地問：「程，為什麼要這樣做？」

    「人類比較脆弱，如果立即烤火，就會讓皮肉壞死，這樣做反而摩擦產生熱量，慢慢恢復過來。」她拿着冰在這個人的腿上摩擦着。

    凍得還算是可以，幸好精靈族的耳朵夠好，又正好要出去，才及時發現了。剛送進去，就稍微緩過點勁了。給他一杯酒，不用撬開嘴就灌下去了。

    「冷死了。」她甩了甩手，對着這個人道：「既然醒了，就自己擦，擦到腿發熱。」

    那人還算是聽話，又喝了杯酒後坐起來，拿了一些雪，擦起凍得發紫的腳來，還聲音顫抖地問：「有沒有吃的。」

    「我去拿。」一個精靈道。

    一聽到魚湯，這人眼睛都發亮了。肉當然比蔬菜更加有營養，人類的腸胃是雜食性的。

    鍋子拿來了，裏面還有吃剩下的魚湯，拿鍋子的精靈將鍋放在火上後轉身：「我去拿點冰來。」

    「不，不用，給，給我。」這人掙扎着想要爬過去。

    「別急！」她將鍋從火上拿下來。

    「可這還冷着呢。」一個精靈道。

    到底是衣食不愁的高富帥種族呀，根本就不知道飢餓是什麼滋味。她一手拿着鍋。另一隻手噴出一道火來，將湯表面烘烤了一下，遞給了那個救回來的人。

    湯微微冒着熱氣餓了。這人拿起鍋就大口大口的喝，那樣子象是餓狼。看得精靈們微微皺眉，對於他們來說，寧可餓死，也不會吃得那麼狼狽。

    瑟恩希爾帶着幾個領主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下這個人，這人全身穿着很多衣服。里三層外三層，還披着一條披風。和很多現在人類一樣，蓄着半長的頭髮和捲曲的鬍子。此時他正不怕噎死、不怕魚骨的大口大口喝着。湯喝完了，伸出凍得通紅並且有凍瘡的手，用手指直接在鍋里撈魚肉吃。指甲縫隙里感覺是黑黑的，可此時也顧不上衛生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瑟恩希爾戲謔道：「沒想到剛出去就有收穫了？」根本就是還沒出發。當然這也是知道的。

    一聽到聲音，埋頭就是吃的人猛地抬頭，一看到身穿及地長披風的精靈王，扔掉了鍋子就撲了過去。

    「幹什麼？」歐姆洛德呵斥的同時抽出了劍。

    瑟恩希爾舉起了一隻手，示意不用這樣，因為對方不是來尋仇的。

    因為那人已經跪了下來，哀求起來：「偉大的精靈王，求你救救我們的族人。」

    「你是人類。應該去向人類首領求助。」瑟恩希爾嘴角微微掛着淺笑，很是和氣地。

    「可。他們都不肯接納我們。說食物不夠，其實我們也沒多少人，就三十多個。」這人猛然想起什麼，趕緊地手伸進重重衣服里掏東西。

    因為擔心掏出什麼有攻擊性的，歐姆洛德和其他精靈都警惕地看着這個人。

    終於這人掏出了一把匕首，但這匕首是有皮套子的，他將匕首雙手呈上：「我們這一族，也是精靈族的後裔，請陛下救救我們。」

    艾萊拉斯走過去，拿了過去，將匕首從皮套里抽出。匕首寒光四射，是精靈族的工藝。

    歐姆洛德一看匕首上的刻字，就一個嗤笑：「是四百年多前，那個嫁給人類的精靈佩戴的。她只是木系精靈，嫁給了人類，就等於成了人類，不再是我們精靈族一支。」

    精靈只要和人類在一起，就會失去精靈的身份，生下的孩子雖然比人類稍微強大點，但隨着歲月的推移，這種優於人類的基因會慢慢消亡，最後和普通人類一樣。

    這人趕緊地解釋：「但我們一直知道身上流着精靈族的血，所以三軍會戰時沒有參加，其他人類部族就以此拒絕我們進入避難處。請各位可憐可憐我們吧，哪怕給點吃的也行。」

    顯然這些人類是很小的一個部族，是不是參加會戰不得而知，在食物缺少的情況下，被其他人類拋棄，任由自生自滅。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想起了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宗和精靈族有淵源，就派一個人，帶着這把匕首，來尋找幫助。

    「可我們的食物也不多了。」一個領主立即回絕了，那可是三十多張嘴，人類的食量還比精靈族大：「你還是回去吧，我們這裏沒有多餘的食物來幫助你們，你還是去找你的同類。」

    「求求你們了。」這人哀嚎着。回去可能就是死，同類一定是不肯接納，否則也不會跑過來找異族。精靈族一直以來，都鄙視人類和獸人，認為他們嗜血如同野獸。

    程千尋發現阿蘭黛兒正看着她，於是直接了當：「我就這點魚，給了他們，我就會餓死。讓他們自己想辦法吧，又不是沒手沒腳。」

    「你們就自己找吃的。」一個領主當然也不想和這些人類扯上什麼關係：「你們人類不是很會找吃的，什麼都吃，儘管的打獵捕魚好了。」

    「可，可我們從來沒碰到過那麼冷的時候。」這人說的應該是實話，一直生活在氣溫平和的環境下，一下碰到那麼冷的天氣，就不知道怎麼樣找吃的了。

    程千尋淡淡地道，也算是幫幫這些人類吧：「扒開雪，看看樹根、草根，還有遺留下來的種子。破冰捕魚，拿着鐵鑿子在湖面上弄個洞出來，魚自然會游過來。」

    這人結結巴巴地回應：「可，可是。三十多人都是老弱婦孺，成年男人沒幾個。大部分的厚衣服都在我身上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餓死吧。怪不得其他部族不肯接納你們，一點用處都沒有。」她怎麼想就怎麼說。這個就是一個小部族，外加窮，外加沒有壯勞力。

    瑟恩希爾一直聽着，沒有說話，終於開口了：「你的人在什麼地方。」

    這人好似看到了希望，頓時喜出望外：「不遠。大約半天的路。」半天的路還不遠，要知道外面冷得夠嗆。

    瑟恩希爾下命道：「艾萊拉斯，帶上十個。每人帶上一袋食物，跟着他去，就近幫他們多砍一些木材。」

    一個領主立即叫了：「難道真要把食物分給這些人類？」

    「當然。」瑟恩希爾還是以往那種略微傲嬌的姿態站在那裏，嘴角微微往上翹：「我們的食物原本就多準備的。少吃一口。能救活幾條命，那就少吃點，您已經接近完美的身材會更加修長。」

    弄得這個領主啼笑皆非。

    隨後對着自己兒子道：「辦事路上看看，是不是能採集食物，萬一吃完了，不能斷了糧。」

    「是，父親。」艾萊拉斯此時的表情是放鬆的，含着笑的臉上甚至是驕傲的。

    該說都說完了。在瑟恩希爾要走了，歐姆洛德立即跟上：「陛下。陛下……」

    「既然要幫他們，只要是陛下的決定，我不反對，但別讓艾萊拉斯殿下去。」歐姆洛德一邊跟着一邊道。

    瑟恩希爾停下腳步：「你認為精靈和人類，那個更強？」

    歐姆洛德一愣，還用說嘛，當然是精靈族。

    瑟恩希爾悠悠地道：「既然這個快餓死的人都能爬到這裏來，那麼精靈也足夠能走到他那裏去。」有道理呀，歐姆洛德也只有用崇敬的目光看着瑟恩希爾回到帳篷里去了。

    所有精靈對於瑟恩希爾都是崇敬的，也只有這樣的王，在如此時刻，還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此時程千尋對於這個王也有了新的認識，只有在關鍵時刻，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而這次，是看清了一個精靈的本質。精靈族，不應該滅亡。

    她走進了帳篷，見到瑟恩希爾正裹着披風靠在長榻上，閉着眼睛休息。

    「那麼快就準備節約體力，用於省食物了？」她暗暗笑着走到桌邊，幫自己倒酒。

    瑟恩希爾聲音傳來：「酒也不多了，要給議事的貴族留點，否則誰肯來？」

    她轉身舉了舉酒杯：「不多，就一口。你也太謙虛了，哪怕沒有酒，那些領主還是會過來的……至少我會過來。」

    帶着幾分慵懶的瑟恩希爾猛地笑了出來，睜開了他蔚藍的眼睛：「那真要謝謝您的賞臉。」

    「給我留點位置。」她慢慢啜着酒，走了過去，直接就坐在了瑟恩希爾的身邊。如果不坐在這裏，那只有坐到地上的草堆上了，雖然那裏也是瑟恩希爾晚上休息的地方。

    晃了晃用天然水晶打造的酒杯，酒杯上的雜質並不能阻擋欣賞裏面暗紅的酒。她讚嘆：「好酒。精靈族釀酒技術和打造武器的本事一樣大。」

    「精靈會的東西好似不止這二樣。」瑟恩希爾坐起來了點，一條胳膊枕在身邊。

    「是的。」她又喝了口酒，好似想到了什麼：「所有的酒都運到這裏來了嗎？我之前看到還有很多。」

    「不可能帶那麼多，在酒窖里，足夠喝到明年葡萄成熟的季節。」精靈族好酒，每年會釀造足夠的酒。

    她眨了眨眼：「如果氣溫還是保持這樣，而且你們精靈不怕冷的話，索性就出去吧。城堡應該還能住，反而因為冰凍，更加牢固。」

    瑟恩希爾眼睛張大了，他想回去，那裏才是他一手建立的家。

    「都已經十天沒再降溫了吧，再住幾天看看氣溫，沒問題就出去吧。」她一口飲完酒後，站了起來，將酒杯放回到桌面，走了出去。

    艾萊拉斯帶着阿蘭黛兒還有其他一些精靈，帶着食物、少量的保暖衣服和藥品出發了。

    歐姆洛德和她一起去送，站在洞口外，看着一行人漸漸遠去，歐姆洛德輕聲道：「我還以為你會跟着去。」

    「跟去幹嘛，沒見那麼冷的天，我快凍死了。」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隨後轉身進入洞中。半天路程而已，應該在明天中午時就能回來了。

    歐姆洛德也進了洞，跟在她身邊：「你就不擔心？」

    「擔心有用嗎？」。她沒心沒肺地繼續往裏走：「我應該擔心，我的魚會不會被地鼠吃掉。」

    吃飽喝足，躺下就着溫暖的火堆睡覺。這日子過得還算可以，外面的氣溫還是老樣子。哪怕沒有溫度計，也可以估計上下溫差不超過五度。

    第二天中午，出去一干人回來了。

    精靈們象歡迎凱旋歸來的勇士一般，圍着去的精靈，報以熱情和笑臉，問東問西，而她直接一溜煙地鑽到瑟恩希爾的帳篷內。

    「有什麼事嗎？」。瑟恩希爾正拿着書半靠在軟榻上看着。

    「要有事也是你的事，艾萊拉斯殿下回來了。」她來的目地就是想看看這對父子的反應，可能是這幾天實在閒着無聊。

    「噢~」瑟恩希爾想了想後，繼續拿起書看。

    艾萊拉斯進入了帳篷，瑟恩希爾拖長了音，看都沒看一眼：「回來了？」

    「是的，父親。」艾萊拉斯身上還帶有外面的寒氣：「原來他們都住在密林城堡里，物質已經交給他們了，並且告訴他們，可以先暫時住下，直到冰融化為止。」

    這對父子呀，簡直是濫好人，聽得她翻了翻白眼。將自己的家，給陌生的人類居住，這些精靈的好心腸，超出了她想像能力。

    瑟恩希爾又翻了頁書：「好，你先去休息吧。既然城堡能住，我們明天就回去。」

    「是，父親。」艾萊拉斯走了出去。

    「哎，真讓人類住在你的城堡里？」她故意這樣問着。

    「那還怎麼樣，能將他們趕到哪裏去？」瑟恩希爾毫不在意地道，好似城堡是別人的：「反正城堡很大，明天回去，所有精靈都住在那裏都足夠，不在乎多個二三十個人。」

    真服了這對父子，而艾萊拉斯進來時，並沒有說人類得到幫助如何的感激，好似這一切都是他們應該做的。精靈族呀，真是最為接近神的種族。

    「其實說出自己的感情，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她笑着將書拿了下來，並且倒了過來，放回到瑟恩希爾的手中，站起來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