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花濺起的高度來看,老成確定那個包非常的重,要不然不會這麼大動靜,同時也對男人有了欽佩之心:背着這麼重的東西,跑的還這樣快,真是牛人!
牛人扔掉帆布包後,逃跑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只是左手中抓着個東西,隨着他雙臂的擺動很顯眼。
老成眼神不錯,能看出那東西被個白色膠袋包着,好像是一本書的樣子。
追兵們沒有管那個被扔進水裏的帆布包,依舊對牛人緊追不捨。
不過因為牛人扔掉了累贅,逃跑的速度明顯加快,這些人要想再追上他很難。
人們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老成也是,看到牛人被七八個人追殺後,心裏就盼着他能跑的再快一點,最好是能忽然長出一對翅膀來飛。
也許老成的祈禱起了作用,牛人的速度真的猛地加快,眼看就要爬上岸邊時,卻從他上方河堤公路上出現了一個男人,也拿着槍,對着他就扣下了扳機。
然後,老成就看到牛人的身子晃了晃,扔掉了手裏的東西,滾木般的沿着河岸滾了下來,噗通一聲直接滾進了河水內,眨眼間就被茂盛的水草給覆蓋了。
那些人明顯沒有繼續追殺牛人的一絲,一槍撂倒牛人的男人,飛快的撿起地上的東西,打開看了一眼,接着一擺手——七八個人,立即分成好幾路,有向東跑的,有上西跑的,還有跳河的。
一槍撂倒牛人的男人,就跳了河。
他剛跳下河,遠處就傳來了警笛聲。
警車還沒有露面呢,忽然有數十個人,從對面河堤公路上跑了下來,圍追堵截那些追殺牛人的人。
老成親眼看到,一個追兵抬手,擋在他前面的那個人身上,就冒出了一股子血霧,槍聲這才傳來。
但不等這個一槍撂倒對方的追兵跳河逃生,至少有三個人猛地撲向了他,好像逮豬仔那樣,把他撲倒在了地上,一拳就打在了他腦袋上,放昏了過去。
亂戰,絕對的亂戰,廝殺聲,槍聲,哀嚎聲加上越來越近的警笛聲,在河對面響成了一片,人也越來越多。
完全被嚇呆了的老成,迷迷糊糊的中發現,河對面竟然不是兩撥人在拼殺,而是好幾股——這算是徹底的亂戰了吧?
不斷有人加入戰團,不斷有人哀嚎着躺下,或者跌落河中。
根據警笛聲響的判斷,警方明明已經來到了群毆亂戰現場,卻沒有警員出現,看來警方不想參與這次亂戰,只有拿着兇器的人跑上河堤公路時,才會毫不客氣的開槍射擊,把他擊傷在地。
這是擔心他會傷害公路上的無辜市民。
警方的喇叭響了起來,大聲喝令公路上的市民迅速離開現場,以免遭殃。
頓時,汽車喇叭,孩子哭大人叫的亂糟糟聲響起,佷多人都乾脆棄車奪路而逃。
這一段公路上,混亂不堪,幸好警方指揮者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成功把那些參與亂戰的兇徒壓制在了河邊。
天上,有直升機的轟鳴聲響起,成片的悽厲警笛聲,就像黑夜岸邊的蚊子叫聲那樣,從三個方向飛速趕來。
下面這些亂戰的人,才意識到自相殘殺只能讓警方得利,很快停止了廝殺,在看到從正面突圍無望後,馬上就跳河逃生。
就像是下餃子那樣,老成看到上百號人,紛紛跳進河中,短短半分鐘,除了躺在河岸邊的死者、傷者之外,所有能行動的都跳水了。
不過能跳水也不證明就能逃生,最少有十幾個人不會游泳,在水裏掙扎着大喊救命,這讓老成嗤之以鼻:傻鳥,不會鳧水你跳什麼河啊?以為這深達五米多的河水淹不死你?
把眾歹徒逼的跳河,這就是警方的初衷,馬上就有穿着防彈衣的警員,拿着繩子跑下來撈人了:三人一夥,倆人拿槍防備下面歹徒拿槍傷人,一人拿着繩子扔到河裏,厲聲命令可憐孩子抓繩子。
並不是所有不會游泳的人,都能成功抓主警員扔下來的繩子,有幾個已經手舞足蹈的慢慢下沉了。
岸邊的警員一看,一些會水的索性直接跳了下去,就像撈死豬似的,拽着這些人的頭髮,把他們拖上了岸邊。
越流越多的警員,出現在了河對面,老成覺得可能全冀南的警員都來這兒了,密密麻麻的足有幾百號人,天上還有三架警用直升機在附近來回的盤旋,十幾條警犬在那兒不安的狂吠着。
120急救車來了至少十幾輛,警員把那些受傷的,死了的,不死不活的都抬上了岸,毫不客氣的扔上了車。
很快,警員就散開了,向東向西的開始沿着岸邊搜索,更多會水的則跳進了水裏,看來是在審訊過那些歹徒後,得知有東西被扔進水裏了。
幾分鐘後,河對面就傳來一陣歡呼聲,三個精通水性的警員,從河底撈出了一個帆布包,把裏面的東西倒在了岸邊。
老成覺得,他的眼神從沒有這樣好使過,隔着幾十米,竟然能看到倒在草叢中的那些東西,竟然是黃澄澄的金條!
哎喲俺的媽哎,這麼多金條啊,俺草,得價值多少錢啊?
那些傻鳥玩意,咋沒有把警方引走呢?那樣俺就可以等風平浪靜後,悄悄的下水,悶聲發大財了喲——老成用力咽着吐沫,才忍住從草叢裏一躍而起,大喊『分俺一半』的衝動。
人們總是這樣,在無法抗拒的利益面前,就算明知道得不到,也喜歡幻想一下,哪怕剛才被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警方拿到東西後,並沒有再墨跡什麼,很快就退兵了,只留下當地派出所的幾個,沿着河岸向遠處搜索。
直升機飛走了,警犬的狂吠聲也被淹沒在了遠去的警笛聲中,河對面河堤公路上的交通,也逐漸恢復了正常,一切都慢慢的安靜了下來,就像仍舊不斷灑下的細雨那樣。
沒有人注意老成,或許他隱藏的地方實在是妙吧?
他也忘記了離開,就趴在草窩裏,一遍一遍的幻想,如果他能得到那一大包金條後,他的生活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
嘩啦一聲響,就在老成想的出神時,岸邊水面上冒出了一個人來。
本能的向那邊看去,老成失聲叫道:「啊,你沒死!」
話剛出口,老成就後悔了。
這個不知道怎麼在水下熬了那麼長時間的人,正是被佷多人追殺的牛人,一個身材非常魁梧的大漢。
牛人在水下躲過一劫後,也沒想到岸邊草叢中還趴着一個人,身形一閃就躥了過來,一把掐住了老成的脖子。
「別殺我,我就是個看熱鬧的!」
老成慘叫一聲,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牛人好像擺佈小雞仔那樣,把老成拖出草叢,仔細的搜身。
借着岸邊路燈的光線,牛人從老成身上搜出了他是良民的證據,曬笑一聲把他隨手仍在草叢中,卻又脫下了他的雨衣,披在身上快步上了河堤公路。
「呼,好久沒有遭過這樣的罪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了。」
牛人快步穿過公路,七拐八拐的過了幾個街道後,走進了一個小公園內,坐在涼亭下的石凳上,摘下腦袋上的帽子,雙手搓了搓臉。
他左邊腮幫子上的那顆大黑痣,長着一撮黑毛的那個,竟然被他用手搓了下來,隨手仍在了背後草叢中。
繼續搓,他的鼻子也掉下來一塊,嘴唇反而變厚了。
總之,他從一個外形猙獰猥瑣的黑毛大漢,變成了一個臉面猶如刀削斧刻般的冷酷漢子。
如果沈銀冰在場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嚇,這不是鐵屠嗎?
恢復了本來面目後,鐵屠晃了晃脖子,拿出一個膠袋,從中取出手機,飛快的編輯了一條信息:東西被人搶走,大功告成!
發送短訊成功後,鐵屠正琢磨着去哪兒喝一杯時,遠處再次傳來了警笛聲。
「呵呵,看來今晚是某些人不眠之夜啊,幸好不關我啥事了。」
鐵屠懶散的笑了笑後,重新穿上雨衣快步走出了亭子,很快就消失在了細雨中。
這個夜晚,冀南的市民發現警笛聲響了幾乎一個晚上,天亮後才逐漸消停下來,於是紛紛跑去報亭,希望能從報紙上看到有關消息。
「昨天下午,我市舉行了一次防恐演習。本次演戲,是我市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演習,參與演習的警員等人多達上千人——相關領導對本次演習表示很滿意,肯定了我市警方在防恐行動中的出色表現,是市民們合格的保護神……」
這條消息,被放在了冀南各大報紙的首頁,網上也有相關帖子,和視頻流傳開來。
「原來只是演習而已,我還真以為冀南來了恐怖分子呢。」
老成的小女兒不屑的撇撇嘴,放下報紙拿起手機給閨蜜打電話:「我說芳芳啊,啥時候讓你男朋友請咱去落日餐廳吃頓大餐啊?我可是聽說了啊,昨兒下午時,落日餐廳曾經免費招待客人來着。」
端坐在沙發上的老成,面無表情的等小女兒走出客廳後,心中冷哼了一聲:哼,演習?有這樣的演習嗎?老子可是親眼看到有好幾個人被一槍撂倒的!
「老頭子,你怎麼了?從昨晚回來後就好像掉了魂那樣。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老成媳婦坐在他身邊,抬手在他額頭上試了下。
老成悶聲說:「我沒事,去醫院幹嘛?送錢啊,還不如買點排骨燉燉呢。」
「沒事就好。」
老成媳婦也沒在意,就問:「你今兒不去釣魚了?老李給你打過兩次電話了。」
「不去,告訴老李,我以後都不會去那兒釣魚了,哼。」
老成站起身,到背着雙手走進了臥室。
看着臥室房門,老成媳婦嘆了口氣:「唉,不就是人家老李昨天下午沒有陪你一起釣魚嗎?發這大脾氣,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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