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低頭看去,就看到沈銀冰悠悠睜開了雙眼。
眼神平靜,但卻蘊含着讓人心疼的痛苦,看的高飛心中一顫,連忙問:「小冰,你怎麼了,沒事吧?」
「高飛,我沒事的。」
沈銀冰搖搖頭,從高飛懷中坐了起來,雙手合十沖他拜了一拜:「多謝大師點化,小『女』子感『激』不盡。」
「阿彌陀佛我,我佛慈悲。『女』施主,請牢記相由心生,物有所擇,一切皆為天定。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實和尚高喧兩聲佛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就此再也不動。
沈銀冰慢慢的站了起來,又對老和尚彎腰施了一禮後,這才轉身向『門』口走去。
滿頭霧水的高飛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很想請教一下老禿驢,剛才那圈佛光是怎麼搞出來的,能不能免費傳授給他,也算是學了一『門』養家餬口的本事——
不過,看到沈銀冰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後,他也來不及問了,只好快步跟了出去。
沈銀冰走路的速度很快,不等高飛問什麼,就走出了萬佛『洞』。
一出萬佛『洞』,就能感受到天上的『艷』陽,撲天的熱『浪』忽地迎面而來。
以往遇到這種驕陽似火的天氣,尤其是在等車時,高飛心裏都會罵兩聲。
但現在,他卻覺得這種天氣無比的親切,把在萬佛『洞』中沾染的那些『陰』氣全部掃光,『精』神都是一振,從而忽然悟出:能夠自由自在的享受陽光普照,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出了萬佛『洞』後,沈銀冰重新戴上了大墨鏡,默不作聲的快步順着來路返回。
看出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高飛也不想問什麼,只好鬱悶的跟在她身後。
在經過一個冷飲攤時,高飛買了兩瓶礦泉水,追上去遞給沈銀冰一瓶:「小冰,喝口水吧。」
沈銀冰沒有拒絕,接過礦泉水站在一棵古槐下,仰起下巴接連喝了幾口,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高飛倚在槐樹上,隨意捏着手中的瓶子,看着經過眼前的遊人,卻沒有說話。
沈銀冰卻說話了,聲音聽起來很冷淡:「高飛,我們走吧。」
如果是別人的話,肯定會繼續追問沈銀冰:那老禿驢剛才說帶你看了一些東西,你都是看到了什麼?你說呀,說呀,你倒是給我說呀!
高飛卻沒問,甚至都好像沒有聽出沈銀冰話中的冷淡,沒事人似的回答:「好啊,那我們走。你說,還想去哪兒,我陪你去。」
沈銀冰把才喝了兩口的礦泉水,隨手扔進了旁邊垃圾箱內,抬『腿』就走:「我哪兒也不想去,就想回家。」
高飛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跟着她走下了下山的路。
來到通往山『門』的主道上時,沈銀冰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問:「高飛,我能不能求你個事?」
高飛回答:「你說。」
「我想自己回家,有些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沈銀冰說着,向後伸出了手:「給我車鑰匙吧。」
高飛猶豫了一下,把車鑰匙給了她:「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我會的。」
沈銀冰接過鑰匙,淡淡的說了一句後,就把小包背在了肩膀上,快步向前走去。
望着沈銀冰越走越遠的背影,高飛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默立片刻後轉身,幾乎是小跑着的走萬佛『洞』而去。
他得問問那個老實和尚,究竟對沈銀冰做了什麼,或者說讓她看到了什麼。
要不然的話,她絕不會對他這樣冷淡的。
很快,高飛就重新回到了萬佛『洞』內。
這時候,萬佛『洞』內的遊客已經比他剛來時多了很多,其中還有一些國際友人,三三兩兩的拿着手機,正在拍照。
高飛站在『洞』口四下里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老實和尚,徑直走向了耳室。
耳室的房『門』,仍然虛掩着,高飛推『門』走了進去。
耳室內的光線,依舊昏暗,但卻沒有了上次進來時的那種焚香味道,空氣都有些『潮』濕,要不是確定就是這間耳室,又看到一個人影影綽綽的坐在蒲團上,高飛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反手關上房『門』,高飛緩步走向了坐在蒲團上的老實和尚,語氣『陰』森的問道:「老禿驢,我有話要問你。」
盤膝坐在蒲團上的老實和尚,身子微微動了一下,但卻沒有說什麼。
「告訴我,你究竟對我『女』朋友做了什麼,又是施展什麼邪術,讓她看到了什麼?」
高飛邁步向前,伸手就捏住老實和尚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了頭。
當高飛右手捏住老實和尚的下巴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老實和尚年齡最少六十多歲了,就算這老禿驢駐顏有術,但他的肌『肉』和皮膚,也絕不可能像高飛當前所感受到的這樣,滑膩、光滑有彈『性』,就像是緞子那樣。
「啊,你不是——」
高飛心中一驚
,還沒有說出要說的話,就驀然愣在當場。
那個被他捏着下巴被迫抬起頭來的人,根本不是老實和尚,而是一個眼睛很亮,嘴角帶着冷笑的『女』孩子。
本該是老實和尚打坐的耳室中,蒲團上坐着的卻不是他本人,竟然是高飛的熟人,張雯雯!
這、這是怎麼回事?
張雯雯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
老實和尚又去哪兒了?
張雯雯嘴角冷笑,臉含譏誚,淡淡的說:「高飛,你沒事捏我下巴做什麼?小心我告你非禮未成年人。」
就像是觸電般,高飛慌忙鬆手後退兩步,驚詫的語氣:「雯雯,你怎麼會在這兒?那個老和尚呢?」
「什麼老和尚?我沒見過。」
張雯雯淡淡的說:「我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這兒打坐的,根本沒有離開過屋子。」
「你胡說呢。」
高飛罵了一句,接着快步走出了耳室,仔細觀察着周圍環境。
他可以確定,萬佛『洞』『洞』口附近,這是一間唯一的耳室,他決沒有走錯房間。
等高飛重新走進耳室後,裏面的壁燈已經亮了。
壁燈的瓦數不高,最多也就是十瓦左右,光線昏暗。
昏暗的光線,更給不大的耳室平添了一絲『陰』森感,膽小的『女』孩子在這兒都不一定敢說話,但張雯雯卻若無其事的坐在蒲團上,捏着自己的裙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雯雯,你老實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高飛再次問話時,語氣中已經帶有了明顯的怒意。
張雯雯無聲的冷笑,反問道:「我可就奇了怪了,這又不是你家,我來這兒是『交』了『門』票的,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了?從什麼時候開始,高總這樣關心我在哪兒了?我和你,很熟嗎?」
張雯雯的這番冷言冷語,讓高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同時,他也敏銳的察覺到,張雯雯看着他的眼神中,竟然閃動着怨恨的亮光。
這讓他下意識的愣了一下,猛地想到了什麼。
已經被暗殺的海伯,在沈銀冰被鬼臉『女』人綁架那晚,曾經告訴告訴高飛,解紅顏說她很信任高飛,所以在臨走前拜他轉告高飛,請高飛好好照顧張雯雯的。
當時高飛忙蘇北山的事,就隨口答應了下來,就急匆匆趕向了黃河邊。
不過,接下來就發生了一連串的詭異事兒。
等高飛忙完這些事,送走詹姆斯和白板後,又被梁嬌嬌當做殺害海伯的嫌疑犯帶回了分局。
當然了,最終高飛協助警方找到了洗白自己的證據,可接着顏紅又找他,請他去醫院看望沈銀冰。
好不容易安撫住沈銀冰後,高飛馬上就陷入了愛河,和沈總在陽光新城那邊雙宿雙飛了——全然忘記了還有一個張雯雯。
老天爺可以作證,這段日子中,高飛真徹底忘記了世上還有張雯雯這麼一號人,直到她忽然出現在了老實和尚的耳室中。
現在,面對張雯雯的質問,高飛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只是喃喃的說:「雯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納悶,你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那個本來該在的老和尚哪兒去了?」
張雯雯冷笑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站起身快步走出了耳室。
「雯雯,你等等我!」
高飛連忙追了上去。
張雯雯根本不等高飛,很快就出了萬佛『洞』,向東邊走去。
萬佛『洞』的東邊,是一片樹林。
據說,樹林中原來有一些塔林的,是歷代在千佛山修行的高僧圓寂地。
不過後來在上世紀那場十年浩劫中,塔林被紅小兵給破壞了,所以現在只是一片樹林。
張雯雯根本不顧高飛的喊聲,最後飛快的跑了起來,鑽進了樹林中。
如果不是擔心會被其他遊人誤以為是要非禮少『女』,高飛早就追上去抓住張雯雯了。
幸虧,樹林不是很大,遊人也沒幾個。
進了樹林後,高飛不再顧忌什麼,飛快的追上張雯雯,一把抓住她的右腕,稍微用力向懷裏一拉,低聲喝道:「張雯雯,你聽我說!」
「說,說,說什麼呀說!?」
張雯雯猛地抬『腿』,恨恨看着高飛,雙眸中迅速浮上水霧,咬牙切齒的說:「高飛,你還有臉來見我嗎?」
高飛一呆:「我怎麼了我?我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緊緊咬了一下嘴『唇』,張雯雯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那晚,我和媽媽從電視裏看到沈銀冰被綁架,猜到你肯定會去救她後,我們就擔心你的安全,趕去了大明湖那邊。可、可我媽,就在那晚不知道去哪兒了!」
用力掙開高飛的手,張雯雯反手擦了把淚水,才繼續說:「後來,我看到你後,以為你會陪我找媽媽的。可等我返回移動大樓下面時,那個叫童海的老頭才告訴我說,你已經和朋友們辦事去了。他還告訴我說,讓我安心回家等待,因為我媽已經委託他告訴你,讓你以後好好照顧我。他說,當時你答應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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