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放在別的場合,別說唐鵬諷刺方雲康是放屁了,哪怕是指着他鼻子把他罵個狗血淋頭,相信他也不敢做出當前義憤填膺的樣子。.gil.
沒辦法,方雲康深知唐某人特別崇尚暴力,要是跟他來硬的,那無異於拿着雞蛋碰石頭,一點點的好處也得不到的——跟人動粗,那可不是化人所擅長的。
但今天這是什麼場合呀,這可是在陳家,老爺子、老夫人都在場呢,唐鵬要是敢動粗的話,那除非他活的不耐煩了。
更何況,也正是守着陳破天,唐鵬竟然嘲笑方雲康是放屁,他要是再因為忌憚而忍了的話,那以後還有什麼臉面來陳家,相信楚良宵也會對他不滿,畢竟女人都希望自己男人不畏啊啥的。
所以呢,在有持無恐的情況下,方雲康這才站了出來,怒聲叱責唐鵬。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想借用這個機會為難唐鵬時,高飛卻站出來了,以明確的態度來力挺唐鵬,搞得方雲康一下子啞火了。
仗着家族勢力,又是在陳家,方雲康才敢向唐鵬瞪眼:反正某人只是個屠夫的兒子,就算他有着一定的背景,可他罵人在先,相信他的身後背景也犯不着為這點小事,來得罪陳、方兩家的。
可是高飛……就算方雲康再牛比,哪怕還是在陳破天面前,他也不敢對高飛甩什麼臉子。
就像老百姓常說的那句話一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留氓有化。
一個有着頂級背景,自身能力又特別出眾,最關鍵還跟陳家有着相當親密關係的高飛,此時在方雲康眼裏其實就是個留氓,有化的留氓,他能不怕嗎?
有誰敢保證,他一旦跟高飛來橫的,那個傢伙會不會在事後收拾他?÷
到時候,他哭都拿不到調的。
可身為男人,守着心愛的女人,還有陳家一家人,如果被高飛如此諷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的話,那他肯定會讓人失望的。
硬來不行,妥協會丟臉,方雲康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道該怎麼了,只是那張斯的臉漲的好像紅布一樣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啪!
就在方雲康進退兩難,就要掩面疾奔而去時,陳破天猛地一拍桌子,衝着高飛低聲喝道:「放肆!」
放肆的意思就是:特麼的,你也沒規矩了?
陳破天只是沖高飛發火,卻沒有看唐鵬。
在老陳眼裏,就算唐鵬再怎麼了不起也好、不值一提也罷,都是可有可無的人物,壓根就沒資格惹他生氣。
可高飛就不一樣了,話說在他還沒有跟王晨結婚之前,老陳可就把他拿着當自己孫子看——爺爺罵孫子,天經地義不是?
同樣,當孫子的再牛比,可在爺爺面前他就是孫子,無論有多牛比的本事,他也得收起來,就像高飛這樣,在陳破天拍桌子砸板凳的發火後,他馬上就低下了頭,一副聆聽教訓的孫子樣。
「娘西皮的,高飛,你小子以為陳家是什麼地方啊,你想來就來,想帶誰來就帶誰來,想走就走,想什麼時候走就走,是窯子嗎!?」
估計陳老頭年輕時也是個沒化的,或許在部隊上呆的太久,沾染的匪氣到死也沒不了,要不然也不會罵出這樣的話來,把自家比作為窯子了。
聽老陳罵出這樣的話後,高飛就知道這老貨是真生氣了,要是再敢嗆着他來,估計豎在椅子旁那根龍頭拐杖就要砸到腦袋上了,這可是砸了白砸的。
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
再說了,給老陳低頭也不是啥丟人的事,畢竟有資格被他開懷大罵的人,全國也不會超過五六個的。
這是一種榮幸……
高飛不吭聲,只是垂首站在那兒,任由老陳甩開腮幫子大罵了一通,就連噴在臉上的吐沫星子都不敢擦,眼角餘光卻在四處掃描,隨意偷看別人是什麼表情。
肯定有幸災樂禍的,比方在他手裏吃過虧的趙雪,還有陳家那倆媳婦。
對於這種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就算他們拍着手跺着腳的叫好,高飛也不在意。
他最多只是在意王晨是啥反應。
王晨的反應,讓高先生心裏多少高興了點,因為她是滿臉的擔憂,好幾次想張嘴勸說老陳別罵了,可都沒敢說。
至於最該高興的方雲康,這時候臉上卻沒有一點點的喜色:誠然,老陳現在的確在怒罵高飛,可誰都能從老陳有些氣急敗壞的罵聲中,聽出他對方雲康也不滿。
方雲康剛才對唐鵬所說的那句話,到底有啥用意,就算是傻瓜也能聽出來,老陳這種活成精的老貨,當然更能看出方家孩子這是想借着他來個狐假虎威了。
說白了就是利用。
沒誰喜好被人利用的,哪怕是被妻侄所利用,依着老陳的火爆脾氣,沒有當場指着方雲康鼻子罵,就已經是給陳老夫人面子了。
站在方雲康身邊的楚良宵,卻是臉色慘白,緊咬着嘴唇雙手手指緊緊的擰着衣角,從她手指關節發白就能看出,她現在心中有多麼的緊張。
楚良宵也算是高官了,可在陳破天這種大鱷發火時,她相比起不在上的人,更加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壓抑。
更何況,惹老陳在老夫人誕辰這天大爆的,就是因為她呢?
至於陳家兄弟倆,這時候都是一臉的嚴肅——很會裝比,最起碼從表面看不出心裏在想啥。
沒有誰敢在老陳發火時,站出來自觸霉頭,看看時候差不多了,還是老夫人說話了:「好了,好了,老陳你也別發火了。他們都是孩子嘛,孩子之間有什麼不快,你這個當長輩的就算該訓他們,可也得有個度才行。」
老夫人一開口,屋子裏的人都覺得渾身一松,備受老陳所喜愛的王晨,更是連忙趁機走過去,倒了一杯茶,雙手端起來遞給了老陳:「爺爺,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再罵。」
「我——哼,我倒是懶得罵了!」
老陳被王晨這一插科打諢,差點氣笑了,那威嚴的氣場徹底消失,端過茶杯張嘴就喝,才喝了一口就猛地低頭,吐在了地上。
燙。
嚇得王晨一吐舌頭,陳破天抬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故作生氣的說道:「站一邊去,別擋着我發火罵娘!」
「哎。」
王晨乖乖的答應了一聲,站到了老夫人背後,開始給她輕輕捶起了肩頭。
「老爺子,我想說兩句。」
高飛這才抬起手,擦了把臉。
陳破天慢慢抿了口茶,淡淡的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沒人攔你。」
剛才方雲康被唐鵬嘲諷為放屁,被他視為恥辱。
可老陳罵高飛說話是放屁,高先生卻沒有一點點生氣的意思,由此可以看出,相同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意思也是大不相同的。
「我這個兄弟跟我來,絕對是個巧合,事先他並不知道會在這兒碰到誰。」
唐鵬看了眼楚良宵,又從方雲康臉上輕飄飄的掃過,才說道:「他找我有要緊事,但我覺得給奶奶祝壽才是最要緊的,所以就擅自帶他來這兒了。卻沒想到,會在這兒發生不愉快,結果導致你老人家生氣了。」
「不過。」
頓了頓,高飛才繼續說:「我倒是覺得我兄弟並沒有說錯什麼。」
「你這兄弟沒說錯什麼,那就是我錯了?」
陳破天冷冷的問。
不等高飛回答,唐鵬向前踏出一步,接口道:「老爺子,您肯定也沒錯。」
陳破天輕哼一聲:「哼,唐鵬是?我倒是聽說過你的名字,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那你給我說說,到底是誰錯了?」
只要老陳肯講理,唐鵬還是能跟他說出個一二三的:「老爺子,相信你也該知道,我跟她——以前的關係。」
說到這兒時,唐鵬看向了楚良宵。
楚良宵卻不敢看他,還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為什麼,唐鵬看到她後能這樣冷靜,楚良宵心中竟然有了無比的彷徨,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我跟她以前是什麼關係,老爺子或許會有所耳聞。」
唐鵬挪開目光,看着老陳坦然道:「說句實話,我跟她之間談不上什麼背叛與否,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走哪條路的權利。她既然選擇了走另外一條路,那麼我絕不會逼着她跟我走。」
頓了頓,唐鵬繼續說:「我做不到像那些心胸開闊的君子那樣,遭到背叛後還會給她最真摯的祝福,祝福她能夠一路平安。我能做的就是在她走上另外一條路時,會儘快的忘記她,以後就算是有機會再碰面,也只會把她當作陌生人。」
「我跟她,也就是陌生人罷了,絕不像某人所說的那樣,我來陳家就是為了她。」
說到這兒時,唐鵬臉上浮上了明顯的傲然之色:「如果我真想見她,憑着我的能力,無論她藏在什麼地方,身邊有什麼人在,我隨時都能見到她,又何必非得在老爺子面前見她呢?可是某人,卻以為我來,就是為了她,並說出了那些可笑的話,所以我才說他是在放屁。」
「老爺子,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場上想一下,我的女人被某人趁着我為這個國家出生入死時挖走,看到我後卻冷嘲熱諷的說我是為了她來的,我該是什麼反應?」
唐鵬微微一笑,淡然道:「估計,依着你老人家的脾氣,絕不會只是罵他放屁那樣簡單,差不多應該是大嘴巴抽過去了?」
陳破天沒說話,只是看着唐鵬。
唐鵬也沒退縮,神色鎮定的跟他對視着。
倆人對視了足有半分鐘,老陳才緩緩問道:「你確定,你以後不會因為楚良宵,而做出某些瘋狂的事兒?」
「誰是楚良宵?」
唐鵬卻是一臉的茫然,那表情就像聽到陌生人的名字。
「!」
老陳笑了起來,是真笑,抬手指着唐鵬:「小子,你倒是很合我的脾氣,去一邊坐着,等會兒陪老子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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