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誰?」
聽歐皇說,有個惡魔一下就把珈瑪麗撕成兩半後,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鄭腐,眉梢猛地抖動了幾下。
相比起歐皇來說,鄭腐比他更了解珈瑪麗:那個美貌的西歐女人,誠然是一個一天沒有男人就無法活下去的盪、娃,可毫無疑問的是,她的武力值,她的心計,包括她的應變能力,指揮才能,都是相當出色的。
可歐皇卻說,她被人一下子撕成了兩半。
那個人是誰?
「我、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是個年輕的華夏人,我曾經聽樓蘭的護衛們,喊他什麼駙馬。」
歐皇用力咽了口吐沫,忽然騰身而起,用那隻完好的手一把抓主鄭腐衣領,用力搖晃着,粗暴的罵道:「少特麼的跟我在這兒廢話,趕緊派人送我回歐洲,快!」
其實歐皇也知道鄭腐在華夏,有着不一般的地位,要不然珈瑪麗也不會直接跟他打交道了,但這有什麼呢?
在歐皇看來,珈瑪麗之所以跟鄭腐打交道,最多也就是因為這個渾身充斥着腐爛氣息的老頭子,在華夏有着特殊身份罷了。
他才沒有把這個讓人厭惡的華夏老頭看在眼裏,哪怕是在受傷時,想到的也只是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連罵帶吼的讓他送自己回歐洲。
歐洲,在華夏的西方。
那兒,才是生他養他的地方,才是他的家鄉,才能給予他足夠的安全感。
「好,好,我送你回歐洲,馬上。」
在歐皇憤怒搖晃下,好像稻草人那樣的鄭腐,連忙點頭答應。
「我呸,快點,再羅嗦我殺了你!」
沖鄭腐臉上狠狠呸了一口吐沫後,歐皇這才不情不願的鬆開了手,扭頭向四下里看去,嘎聲問道:「車子呢,我怎麼沒有看到?」
「送你回歐洲,不用車子的,因為車子太慢,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在眨眼間就回去。」
鄭腐說話的聲音很慢,還帶着一絲絲腐爛的氣息,就像從地下墳墓中冒出來的那樣。
「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眨眼間回到歐洲?」
歐皇大喜,轉身看向了鄭腐。
「死。」
鄭腐那張好像橘子皮似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鄭腐這輩子,好像都沒有笑過。
但當他笑起來時,就代表着死神已經來了。
所以,他在笑起來時的樣子,很詭異,也很可怕。
「什麼?」
歐皇一楞,剛問出這句話,就覺得心臟部位猛地一疼。
劇痛。
無法形容的劇痛,帶走了歐皇所有的惶恐,大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猛地向外突了出來,呆愣愣的望着鄭腐,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鐘,才慢慢的低下了頭。
然後,他就看到鄭腐那隻乾巴巴的右手——整隻的右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那樣,狠狠刺進了他的心口,就連手腕也看不到了。
「你、你——」
歐皇不甘的張合着嘴唇,很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鄭腐怎麼可以擁有這麼恐怕的武力值,但他只艱難的說出兩個字後,瞳孔就迅速擴散了。
但他的臉上,卻帶着一抹扭曲的開心笑容。
他回到了歐洲。
因為在這一刻,他又看到了歐洲跟亞洲不一樣的藍天白雲,看到了碧藍的大海,看到了身穿比基尼泳衣的性敢女郎,扭着妖嬈的小身段,端着美酒嬌笑着走向他。
每天有美女作伴,好像神仙般的悠然自得,那才是歐皇——歐洲殺手之王的真正生活。
可他,又是怎麼會忽然成為亞特蘭蒂斯的神仆的?
以堂堂的歐皇之尊,成為別人的僕人,這怎麼可能!
歐皇很想想清楚,他是怎麼會成為別人的僕人,跟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拉圾』混在一起,跟隨一個叫珈瑪麗的女人來到華夏的。
但還沒有等他回想起這些,就被嬌媚性敢的歐洲女郎,把腦袋緊緊抱進了懷中。
好舒服的感覺,好愜意。
歐皇長長的吸了口氣,接着吐出來,睡了過去。
他睡着時,因為鄭腐的右手還在他身子裏,所以他仍然站着,只是腦袋垂了下來。
沒有誰願意站着睡覺的。
除非是牲口。
歐皇不是牲口,自然不願意站着睡覺。
這一點,鄭腐也很體諒,右手一抖——歐皇的屍體,就像風箏那樣輕飄飄的飛了出去,嗒一聲落在了沙子裏,一動不動。
不管一個人生前再牛比,他死後也只能是一具屍體,所有的榮耀都會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就像現在的歐皇這樣,又有誰能想到,縱橫歐洲二十年,被譽為繼眼鏡之後的殺手之王歐皇,會死在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子手中?
死後,屍體就像一塊用完了破布那樣,隨手扔在了沙漠中。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野獸嗅着血腥氣息趕來,把歐皇變成一堆白骨。
再然後,白骨就會被沙子覆蓋起來——或許,好多年後,人們會無意中發現鈣流失嚴重的白骨,但誰也不會想到它的主人,曾經就是叱詫歐洲殺手界的歐皇。
「唉,他在歐洲也算是個人物了,沒想到卻會落到這般下場。」
就在鄭腐盯着歐皇的屍身出神,好像在思索生命到底會去了哪兒時,一聲女人幽幽的嘆息聲,從他背後響起:「這對他來說,貌似有些不公平。」
「人只要死了,就沒什麼不公平的。」
鄭腐淡淡的說着轉身時,滿是鮮血的右手,已經背在了身後,眼神平靜的看着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女人:「包括你在內。當你咽下最後一口氣後,很快就會被人遺忘,哪怕你生前曾經有過那般輝煌的過去。最多,江湖上也就是流傳着你的一些傳說。」
可是傳說,基本都是以死人為藍本的。
「我不會像歐皇這樣死去的。這樣死,太難看,會毀掉在別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晚上卻換披上一件白色風衣的女人,微微抬首看着西北方向,語氣平靜的說:「傳說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大象在預感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後,就會離開群體,獨自走向一個極為秘密的所在,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個世界,就像它從沒有來過這個世界那樣。」
女人說的不錯,在非洲大草原上生活的大象,的確有這樣的『習俗』。
可能是害怕死後,自己的屍身會被別的動物分食,更擔心象牙會被人拿走,所以當一頭大象在預感到自己快要死亡時,就會離群,獨自去一個只有象群才知道的地方,安心等死。
傳說,那個地方翻譯成漢語叫做象冢,就是大象墳墓的意思,裏面有數不清的大象骨架,象牙。
沒有誰知道象冢在哪兒。
自從人類知道象牙的價值後,當地土著居民就一隻搜尋這個神秘的象冢,但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找到,只能讓這個傳說,成為傳說中的傳說。
女人拿大象之死來作比喻,就是告訴鄭腐: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她就像大象那樣,去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臨。
這樣,就會像大象那樣,只留給人們一個神秘的傳說。
神秘的傳說,總是比屍體更能取得人們的好感。
不是嗎?
鄭腐嘴角勾動了一下,垂下眼帘說道:「可他不會讓你像大象那樣死去的,我敢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快要死了,他鐵定會陪伴在你身邊。因為他在乎你,要不然也不會在你離家出走這麼多年後,他始終沒有放棄尋找你。」
鄭腐說着,抬頭看向西北方向,喃喃的說:「或許,他已經感受到了你的存在,正向這邊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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