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玻璃『花』瓶狠狠砸在了高飛的腦袋上。
高飛雙眼一翻白,身子晃了晃,這才緩緩的癱軟在了地上。
沈銀冰舉着半截碎了的『花』瓶,呆愣當場。
她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能一『花』瓶砸倒高飛:這傢伙不是很厲害的嘛,怎麼這麼不經砸?
剛才高飛抓着沈銀冰的身子『亂』晃時,病房外面的小四倆人沒心情管他們這些破事。
但當沈總乾淨利索的一『花』瓶把高總放倒在地上後,這倆人可不能再裝作透明人了,畢竟高飛是他們的老闆不是?
倆人急吼吼的推開『門』沖了進來,剛要說什麼,卻看到沈銀冰把手裏的『花』瓶一扔,尖聲叫了起來:「啊,我殺了他!我、我不是故意的!快、快去叫醫生!」
小九一把拽住轉身就向外跑的沈銀冰,皺眉說:「他沒有死,你慌什麼慌?」
沈銀冰一怔:「他、他沒有死?」
「如果你能一『花』瓶把他砸死的話,那我們也沒必要給他打工,看他臉『色』了。」
小四彎腰,右手向高飛鼻子下伸去,剛要查看一下他的呼吸,躺在地上的高某人,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嚇了一跳。
高飛睜開眼,鬆開了小四的手,從地上坐了起來,沉聲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就知道你沒事,早知道這樣的話,懶得進來。」
小四低聲嘀咕了聲,和小九氣鼓鼓的走出了病房。
「高、高飛,你、你沒事吧?」
沈銀冰看臉『色』很嚇人的高飛站起來後,渾身哆嗦着後退,再次坐在了『床』上,生怕他又要動粗,連忙強力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容:「我、我就說嘛,你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會被我一『花』瓶打死,肯定是毫髮無傷,對吧?」
抬手『摸』了『摸』有血跡滲出的腦『門』,高飛看向『床』頭柜上另外一個『花』瓶,冷冷的說:「要不要我砸你一下子,讓你真切感受一下剛才那種感覺?」
沈銀冰連忙搖手:「還是,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是你,我皮特薄,保證一『花』瓶下去就會一命嗚呼的。」
冷哼一聲,高飛說:「下次如果還敢再拿東西砸我,我饒不了你!」
沈銀冰怯怯的說:「那你以後也不許抓着我,嚇唬我。」
她剛說完這句話,倆人忽然同時噗哧一笑,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在外面密切關註裏面的小九,撇了撇嘴說:「又打又笑的,一對神經病!」
笑過後,沈銀冰眼裏滿是擔心的看着高飛腦『門』:「你沒事吧,要不要讓醫生來給你包紮一下?」
高飛沒好氣的說:「哥們丟不起那人!」
「我不是故意的。」
「你肯定是故意的。」
「不是。」
「就是!」
「我——唉。」
沈銀冰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垂下眼帘說:「高飛,謝謝你。」
高飛用衣袖擦了擦腦『門』:「謝我什麼?謝我讓你狠狠砸了一『花』瓶?」
沈銀冰搖頭:「不是的,我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你這人有時候雖說很可惡,但總體來說是個好人。如果老天爺能讓我回到過去的話,我還是會選擇遇上你。但現在——」
說着,沈銀冰伸出手,一臉的誠懇:「我祝福你,祝福你在新的生活中,更加幸福,也祝福你和秦紫陽白頭偕老,恩愛有加。」
高飛對沈銀冰伸出的手視而不見,轉身就向『門』口走去:「你這些祝福還是送給別人吧,我不需要。」
看着被高飛關上的房『門』,沈銀冰發了會楞,心情忽然一下子好了起來,因為她看得出,高飛好像對高家,對那個秦紫陽一點也不感興趣。
輕輕嘆了口氣,沈銀冰喃喃的說:「我多麼希望你只是一個孤兒。」
高飛走出住院部大樓後,才想起還沒有把有關《安歸經》的秘密告訴沈銀冰。
但他也懶得再回去,他現在最迫切的就是一個人靜一靜,把沈銀冰告訴他的那些,仔細想想。
他已經當了26年的孤兒,早就習慣了當前這種生活,為所『欲』為,沒有任何的負擔。
可一旦有個家庭,而且還是高家那樣的家庭……
高飛從來都不關心政治上的事情,但這不代表着他不知道京華高家。
高家,從高老爺的父輩,那個開國功臣算起,就開始被華夏人民所矚目,後來又經過兩代人的努力後,終於走到了華夏的權力巔峰,成為第一家庭。
華夏第一家庭啊,想想就讓人心情澎湃。
如果高飛真是來自於高家,是高老爺子的嫡孫,那麼他就是華夏頂級衙內,具備了呼風喚雨的資格,就算是放個屁,恐怕都會有人說是香的。
任何一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個孤兒,在忽然得知自己原來是出自那個家庭後,會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激』動,不信,還是
覺得自己在做夢?
別人也許會有這樣的心情,但高飛卻沒有。
他現在有的,只是從沒有過的平靜。
他相信沈銀冰所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他更相信方小艇就是他親生母親,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有了種怪怪的熟悉感。
相信方小艇也是這樣,要不然的話,堂堂一市紀委書記,憑什麼對他這樣熱情?
看來,方小艇已經用他不知道的方式,確定他就是她兒子了,要不然的話,今晚也不會有個叫秦紫陽的『女』人跑來醫院,警告沈銀冰遠離高飛。
「唉,沒想到只有在故事裏才會出現的狗血橋段,竟然發生在了哥們身上,簡直是讓人不敢相信啊。」
高飛也沒有開車,而是步行走出了醫院,順着行人路漫無目的的向西走去,他得仔細梳理一下雜『亂』的心情,考慮該怎麼面對這件事。
說實話,在得知自己很可能是京華高家後人後,高飛還是很『激』動的。
畢竟他也是人他母親生的,也希望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不過這並不代表着,他能如方家現在所運作的那樣,華麗麗的回歸高家。
因為高飛從懂事那一天開始,就異常痛恨自己的父母,痛恨他們當初狠心把他扔掉,無數次在夢中幻想:假如有一天,他們出現在他的面前,哭着說他是他們的孩子,要求他跟他們回家,他就會狠狠的在他們臉上吐口吐沫,然後轉身閃人。
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又把自己當做什麼人了?
想把我扔了就扔了,想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呀?
做人得有點原則,ok?
在那些有關自己身世的夢中,高飛幾乎每次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夢醒來後,就會自嘲的笑笑:我真特麼的傻,那麼多年過去了,也沒見他們出現,說不定早就把我忘記了,或者死了。
但現在,夢卻變成真的了:方小艇竟然是他的親生母親,還沒有等到正式相認,就已經給他找了個叫秦紫陽的做老婆。
如果秦紫陽沒有出現的話,高飛也許在方小艇痛哭流涕的哀求下,勉強喊她一聲媽,隨隨便便的喊某個男人一聲爸,再勉為其難的答應他們,以後會常回家看看……
可結果呢?
方小艇還沒有哭着向高先生懺悔,懺悔當年她不該扔掉這可憐的娃,就先給他安排了個老婆!
這算什麼呢?
在我人生的前26年中,你們沒有盡過一天當父母長輩的義務,憑什麼來替我安排我以後的生活?
秦紫陽?
呵呵,秦紫陽又是何方神聖,哥們憑什麼要娶這樣一個『女』人做老婆,就因為她也是出身豪『門』,嫁到高家可以對高、秦兩家利益有利嗎?
那,只是你們的一廂情願而已!
我的人生,我做主!
高飛雙手抄在口袋中,腦子裏胡思『亂』想着,沿行人路向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慢慢理清了頭緒:他不會回歸高家的,更不會接受那個什麼秦紫陽當老婆,哪怕高家是華夏當今的一號家庭,哪怕那個姓秦的『女』人也出身豪『門』。
高飛做出這樣的決定,誠然有點賭氣的成分在內,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態度:他希望按照自己所喜歡的規劃生活。
現在,他有了自己的事業(餐廳),瑞士銀行又有上千萬的美金,身邊不缺漂亮『女』人,完全可以隨心所『欲』的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實在沒必要讓所謂的豪『門』大家,來主宰他的命運。
更何況,高飛當初在幫沈銀冰時,曾經得罪過高雅,也就是他可能的親兄弟。
依着他對人『性』的理解,他能看出高雅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他羞於和那樣的小人稱兄道弟!
「我是不會回去的,絕不會!」
重重吐出窩在心口的那口濁氣後,高飛感覺渾身輕鬆了許多,抬起頭向天上看去。
璀璨的星空中,一輪彎月斜斜的掛在東南方,散發着淡淡的光暈,和寧靜。
「我喜歡這座城市,喜歡這座城市中的人,我絕不會回去的。」
再一次拿定主意後,高飛覺得有必要重新返回醫院,把《安歸經》上的秘密說出來,順便告訴她自己的決定。
高飛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卻在無意中看到公路對面的行人路上,有個人也正步行向東走去。
有人在夜間的行人路上行走,這是很正常的事,就像渴了想喝水那樣。
不過,這個身材高挑的人影,確切的說是背影,卻引起了高飛的注意:看上去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而且印象深刻。
盯着那個背影皺起眉頭,高飛腳步略微一停頓時,猛地記起在哪兒看過這個背影了:稻『花』香大酒店的天台山,就是沈銀冰被綁架的那次,高飛在冒充老二走上天台時,曾經仔細審視過這個背影。
曾經綁架沈銀冰的鬼臉『女』人!
這個背影,就是那個鬼臉『女』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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