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陸島上的悲傷,金飛和蘭蘭的北上之旅卻充滿了緊張和刺激,一路上兩個人統一口徑,把故事儘量編排得圓滿。因為太過投入,金飛少有地忘記了給自己安排保鏢,其實在瀟湘夫人死後,這個世界上功夫最強的人就是他了,沒有之一。
直到快進北京,金飛才想起找幾個人做一下外圍安全,可惜在飛機上不能打電話,他落地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自己的關係蹲守在瀟湘館的大門外,以免有任何不測。金飛的電話是背着蘭蘭打的,不過兩人並沒有離得太遠,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不過蘭蘭卻能猜得到他在做什麼。
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蘭蘭搖了搖頭,即便你有再大的能耐,進了瀟湘館的門,就別想出來!
兩個人出了機場,打車去了瀟湘館,說是館,其實是處於市中心的一所別墅園林,這是清朝年間喬家大戶的宅院,是請了當時在中國遊學的德國建築師所設計建造的,不僅格局大氣精巧,風格也與歐式相近。
瀟湘館的大門並不大,只是一所普通的木門,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象是當年普通人家的樣子。進門是個二十米寬的院子,沒有種什麼特別的植物,普通的草坪而已。可過了院子,就是一個高大的門面,鐵門把關,古樸威嚴,門前有兩頭石獅子,表明了主人家的身份尊貴。
金飛邊走邊看,不由感嘆:「怪不得瀟湘不去南方,她在這裏住得舒服呀!」
蘭蘭笑笑:「這算什麼?進去以後還有很多好景致呢!」
進這個大門並不容易,守在門口的是兩名身穿制服的女子,站得筆直,長得高大,雙腿緊繃,一看就是練家子。見了蘭蘭,兩個女子沖她點了點頭:「使者!」
蘭蘭微微頷首:「辛苦了!我有要事跟大家商量,這位是金爺,陸島來的!」
一聽說是陸島來的,兩個女子對視一眼:「使者,這……夫人一直都有吩咐,不能隨便讓外人進去,何況金爺來自陸島,正是夫人最不想接待的人!」
見她們有疑慮,蘭蘭不高興了:「這是我帶來的人,如果有問題,我會帶嗎?金爺來這裏,就是要商量夫人的事,她出門你知道吧?夫人出了事,如果耽誤了,後果你承擔得起嗎?」
這麼一扯,兩個小姑娘馬上住了口,趕緊低頭讓行:「對不起使者,請!」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可這一出讓金飛有點鬱悶,以他的社會地位和名聲,到哪裏不都得高接遠送的?哪兒至於跑到這裏受氣?當然心裏有多少想法也不好說出來,一切都為了計劃,金飛低調地跟着蘭蘭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金飛不由驚嘆這園林的美!兩邊都是荷塘,開着滿池粉紅花朵,湖間泛着小舟,有女孩兒順水而下,折取開得正艷的花朵,看起來分外妖嬈。而湖心四周都有涼亭,下面擺着圓桌方凳,一看就是曾經的名門之家,果然名不虛傳。
景色再美,金飛也無暇多看,只跟了蘭蘭朝里走,越朝里走,他心裏越沒底,現在反倒有些後悔來到這裏,畢竟沒有隨身帶着幫手,萬一有點什麼問題,後果不堪設想。
正想着,蘭蘭道:「到了!」
抬起頭,是一個寬大的客廳,裏面擺放着豪華的家具,門很大,走進去以後,金飛就見有十幾個身穿一樣衣服的女子正坐在桌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金飛從人數上能夠判斷,這就是瀟湘夫人身邊的核心團隊十六紅梅。
這十六紅梅是經由瀟湘夫人一手培訓打造的一支非常強大的力量,人員是她當年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的上等功夫高手,據說之前她選了六十四人,經過常年的打造和選拔,留了這十六朵金花在身邊。她們也是支撐瀟湘夫人和整個瀟湘館的中堅力量,換句話說,金飛對瀟湘夫人的忌憚也在於這十六紅梅,因為她們對瀟湘夫人的忠心是絕對並且愚昧的。
「梅花姐姐們!」一進門,蘭蘭的眼圈就紅了,上前拉住坐在頭一把椅子上的女子,眼淚汪汪:「我……唉!」
被蘭蘭拉住的女子叫大梅,是眾梅之首,她們知道瀟湘夫人是相當器重蘭蘭的,因此對她也比較客氣。在她們的印象當中,蘭蘭是個高傲冷艷的人,如今見她竟然掉眼淚,大梅有些緊張:「蘭使者,你怎麼會來到北京?夫人不是去上海見你了嗎?」
蘭蘭拍着她的手,愁眉不展:「是啊,我也盼着能跟夫人見上一面呢!可惜發生了意外,夫人她……」
聽蘭蘭如此說,眾梅都是一驚:「你什麼意思?夫人怎麼了?」
「唉,我也沒有親眼見,是陸島金爺見了她最後一面!金爺,你跟姐妹們說說吧!」蘭蘭說着,衝着金爺瞟了一眼。
金飛也是一臉悲痛:「各位,這件事情純屬意外!我跟瀟湘約定的是今天早晨在麥島見面,你們也知道,麥島離岸邊遠,開快艇過去也得三個小時,可瀟湘覺得那裏比較安靜,所以就選了那個地方!我是昨天就去了,一直在島上等她,誰知道今天早晨海上風大,她遲遲沒有到達。起初我還以為是慢到,結果快中午的時候就見一艘殘破的小船漂了過來,瀟湘一個人抱着船幫,人已經快不行了!我馬上讓人救她,可惜在那個地方,我們缺醫少藥,還沒等找好東西,她人就不行了,最後只跟我說,要扶持蘭蘭做瀟湘館的主人,並要我加以協助,直到我答應下來,她才咽了氣!」
這一番話,是他跟蘭蘭在路上商量以後才定下來的,好容易說完,金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不是不會撒謊,實在是在他說的時候,就從這些姑娘的臉上看出了他們不相信的神色,再談下去,恐怕自己也會頂不住。
果然,他的話剛一說完,大梅就放下蘭蘭的手朝他走了過來:「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瀟湘夫人已經不在了!」儘管心裏有些緊張,金飛表面上還是非常平靜,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沉痛一些,道:「因為意外,她所乘坐的小船翻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帶其他人,總之是連屍體都沒有找到。而瀟湘則是因為抱緊小船,所以才有機會到了麥島!」
他的話,讓眾梅花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不可能!夫人的身手那麼好,怎麼會這麼輕易地走了呢?」
「是呀!」大家附和道:「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不在了,我也不相信她是因為事故才死去,如果說懷疑,那我們倒真是懷疑她有可能是被金飛給黑了!」
金飛慌忙擺手:「沒有,怎麼可能呢?雖然我跟瀟湘之間有那麼一點點小矛盾,也不至於下這樣的毒手吧?」
蘭蘭也從旁邊道:「大姐,雖然我也有一點懷疑,可整個過程我都在陸島,可以說一直跟他在一起,所以這件事情,沒有可能是金爺做的!得知夫人出事,我和金爺都非常傷心,他還派出了島上的名醫特意搶救,無奈已經回天無力,我們才趕回來報信的!」
雖然蘭蘭是他們自己人,可梅花們還是不信:「你當然要為他說話了,因為他說出來夫人的遺囑,是要扶持你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夫人的屍體帶回來?」
說到這裏,蘭蘭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姐姐們懷疑我也就算了,卻質疑夫人的話,這是什麼道理?夫人說為免被警察發現生事,要我們將她就地火花,骨灰撒入大海……如果姐姐不相信我,那這個所謂的扶持也不必了,我對這個位置不感興趣!」
金飛心裏一動,瞟了她一眼,沒吭聲。
雖然眾梅花都不買賬,倒是大梅先冷靜下來:「蘭使者,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實在是整件事疑點重重,夫人身手好,功夫強,而且我們的船堅固非常,怎麼會出事故呢?那條路,夫人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了,偏偏這次就出了事,由不得我們不懷疑!」
嘆口氣,蘭蘭道:「好!既然如此,那姐姐們就去查吧,相信金爺也會配合的!」
聽了這話,金飛有些着急,媽的如果這些女人真的如查,說不定就會漏餡,她們發起瘋來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不過蘭蘭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他,似乎是在給他暗示要穩住,金爺不明就裏,只好閉了嘴。不過蘭蘭的話似乎是把眾梅的氣勢打掉了不少,她們短暫地商量了一下,道:「蘭蘭,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即便要查,這個瀟湘館也不能沒有主人。既然金爺說夫人臨終前讓你來擔任,那我就想請問,有什麼證據嗎?」
這才是蘭蘭最關心的要點!
蘭蘭看了看金飛,低下了頭:「這還能有什麼證據?我是無所謂,反正瀟湘館這麼大的擔子,我也是擔不起來的!」
金飛忙道:「那怎麼可以?姑娘們,瀟湘倉促之下推舉蘭蘭,也是有原因的,你們應該也知道夫人此次去陸島是想要做什麼,而她最在意的又是什麼?蘭蘭雖然在經驗上還有不足,可她卻是最能完美體現夫人心愿的人!」
眾梅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金飛掃了她們一眼,高聲道:「蘭蘭懷上了段飛的孩子!」
這一句話講出來,舉座譁然,想必眾梅們也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麼,大梅忙走到蘭蘭身邊:「這是真的嗎?」
蘭蘭微微點了點頭:「剛剛才查出來,我只告訴了夫人,其實我現在很後悔,如果不是我跟她說了這個事,說不定她也不會這麼急着過去,誰知道就這麼出事了……」說着說着,蘭蘭竟然有些哽咽了。
旁邊的金飛嘆了口氣:「姑娘們,瀟湘的事情別說你們,我也很難過,這麼多年,你們知道我對她是什麼感情,臨終前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我對她所有的成見也一併消失。我會完全尊重你們的決定,好好幫襯瀟湘館,不管以後的掌門是蘭蘭還是別人,我都不遺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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