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雪的一個寒顫,讓陸陽春放下了筷子,他緊了緊西服上的水晶扣,對服務生說:「我有些冷,空調關了吧!」
無奈,三伏天裏,一大桌子人熱得冒汗,只能咬牙忍了,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沐小姐什麼工作?」Mii看出陸老三的心思,好朋友的女人自然不能怠慢,便主動說話。
沐白雪回答:「文化學校的英文老師。」
Mii豎起大拇指,「終於碰到志同道合的筒子了,咱倆都是文化人。」
陸陽春咂咂嘴,「寫黃/書也是文化人?」
「討厭……」
這頓飯吃得格外熱絡,久未見面的朋友,難免多聊上幾句。
安德烈依舊充當氣氛調解員,有時說別人笑話,有時乾脆自嘲,喋喋不休,說個沒完。
「小痣,你不愛吃西蘭花?」
沐白雪點點頭,「覺得它很像長毛了的菜花。」
「沒關係,我幫你消滅。」安德烈把筷子伸進她盤裏毫不客氣地夾走一塊,邊嚼邊喃喃自語,「炒老了。」
某女頭頂一排烏鴉呱呱呱叫着飛過……
對面的Mii直皺眉頭,「小安子,沐小姐嫌不嫌你髒?」
「我髒?」安德烈用手指點着鼻尖,「我可是全中國最純潔乾淨的男孩。」
Mii乾嘔一下。
安德烈撇撇嘴,「反正我比你們寫網文的乾淨多了,對了,最近淨網,你還沒被抓起來呢?」
「網站的書被禁了,我以後改寫實體書,沐小姐回頭幫我校校錯別字。」
沐白雪一愣,話說他們什麼都能扯上自己。
Mii掃了全桌一眼,最後定格在陸陽春身上,「現在出書熱,三哥,你要寫個自傳啥的,我可以執筆。」
陸陽春左右看看,「咱們幾個年紀最大的就屬五哥了,要寫也是他先寫。」
五哥笑了笑,接道:「好啊,先給我寫,書名就叫《我的下半生》。」
安德烈壞笑,嘴欠欠的,「五哥,你確定不是《我的下半/身》嗎?」
全桌又想起了起鬨聲。
五哥不幹了,「小安子,一晚上你竟埋汰我們,瞧你那賤樣,像只貴賓犬似得粘着沐小姐,人家煩不煩啊!」
沐白雪無辜躺槍,只能尷尬笑笑。
安德烈搖頭晃腦,「我樂意,小痣喜歡我貼着她,你羨慕嫉妒恨啊!」
「臭美吧你!」五哥說:「對了,為毛你叫沐小姐小痣呢?」
陸琪琪也表示很有興趣,「對呀!以前三叔也這麼叫過。」
沐白雪巴掌大的小臉,騰一下子紅透,垂下腦袋。
安德烈笑出聲來,神秘兮兮的,「就不告訴你們,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五哥翻了一眼,「那我們以後也叫小痣好了。」
沐白雪猛地抬起頭,雙手亂擺,「不要不要,大家還是叫我小雪好了!」
酒桌上的男人們,大眼瞪小眼,猜到這裏邊有事,又鬧了起來。他們的話題大多圍繞沐白雪,聲音又非常大,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恰好,葉美美陪同黎冰換好了衣服,將這些談論盡收耳底,心裏頓時不是味了。
黎冰的嘴都快撇到天上,氣急敗壞地說:「美美姐,她為什麼在那裏?」
沐白雪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憑什麼這些身份尊貴的男人會像公主一般對待,想想頭頂就快冒煙。
葉美美同樣不舒服,可面上善解人意,「小雪好像和安少很熟悉。」
「賤/人,是個男的就勾/引!」
扔下這句話,兩個女人挽着手臂走遠了。
小包房內,曾一帆三人喝得幾分醉了。
黎冰一進門就賭氣囊塞的,悶頭坐下。
大家無法忽略生日宴的主人,李美婷挑頭問:「黎小姐這是怎麼了?」
「氣死我了。」黎冰嘟囔,「一帆哥那個未婚妻沐白雪,不是說她去衛生間嗎?可是,剛剛我跟美美姐試衣服回來,卻在大包房裏看見了她,她跟那個姓安的花花大少一桌吃飯,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吃一個碟子裏的東西,還說有什麼秘密……」
話沒說,葉美美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冰冰,你是不是喝醉了,亂講話!」
黎冰揮開她的手,「我壓根就沒喝酒!」
李美婷心裏有數,「黎小姐確信沒有看錯?」
「整個包房的人都在,我還能眼瞎不成?」
曾一帆瞪着醉意朦朧的眸子,看向葉美美,想從她眼神中發覺什麼。
而葉美美神色複雜,看了眼他,然後迅速別開了頭。
「我出去一下。」曾一帆豁然站起。
葉美美阻攔,「一帆,別在意冰冰的話,一定是誤會……」
曾一帆眉目清冷,身體有些搖晃地往外沖。
李美婷看了看姐妹,又瞧了瞧老公,紛紛奔過去。
「黎燁,快去幫忙!」葉美美喊了一嗓子,「他們的人都在那邊。」
說完,兩個人也緊隨其後。
黎冰突感失落,「怎麼都走了?我還沒切蛋糕呢!」她只得提高裙擺,同方向追趕。
大包房中。
「小痣,要不要喝點果汁,我點了兩杯,你一杯我一杯!」
整個晚餐,安德烈都討好地伺候着。
沐白雪拿他沒辦法,「好吧!」
「一人一杯?喝交杯酒嗎?」身後有冷冷的嘲諷聲。
說這話的人自然是沒長大腦的黎冰。
回過頭,沐白雪就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以及殺氣騰騰的幾個人。
沐白雪一挑眉,「黎小姐,你在說我嗎?」她不明白,就算黎冰看不起自己,也不至於如此針鋒相對,為何短短几十分鐘過後,劇情竟然絕地大反轉?
「不說你還能說誰?」黎冰回話不客氣。
葉美美責怪地瞪着黎冰,「小雪,別和冰冰一般見識,她小,不懂事。」
沐白雪懶洋洋地笑,「我怎麼會跟黎小姐生氣呢?她小當然不懂事,八成是讓別人當槍使了。」別以為她瞎,看不出怎麼回事。
「小雪這話什麼意思?」葉美美紅唇微咬,泫然若泣。
曾一帆臉色沉沉,顯然生氣了。
「別欺負美美姐,有氣沖我來!」黎冰叫囂,「勾三搭四的爛事當然不是她告訴我的。」
沐白雪笑問:「那誰跟你說的?」
「反正,反正絕對不是美美姐,不要冤枉她!」
此地無銀的話,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出個大概。飯桌上各個都是人精,早都看明白,黎冰的火想必是葉太太攛掇出來。
葉美美氣得臉色發漲,暗罵黎冰二貨。俗話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眼下,就是陰溝翻船了。
「放心,沒做過的事任何人也詆毀不了。」沐白雪淡笑,「黎小姐,你說勾三搭四的人,指的是誰?」
黎冰的眼睛在陸陽春和曾一帆臉上轉了轉,沒敢直說,最後落在安德烈這邊,「還能是誰?」
誰知,安德烈突然抱住雙臂做恐懼狀,「天吶,老三,相信我,我和你老婆之間是清白的。」
話音剛落,大家都歡騰起來,正在喝水的郭問更是直接噴了。
葉美美氣得夠嗆,安德烈明顯是根攪屎棍,他的表情讓人非常不爽,她還沒嫌棄他,他反倒嫌棄自己。
黎冰忍不住了,攥緊的手指隱隱有些發白,直說:「姓沐的,你為什麼跑到這桌來?分明是想引/誘陸三爺?」
沐白雪覺得她無理取鬧,「一張桌吃飯就是引/誘嗎?那你剛才誘/惑了多少男人?」
葉美美不能讓黎冰孤軍奮戰,維護道:「小雪,說話注意點,冰冰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
「美美姐……」黎冰感動極了。
沐白雪嘴角噙着笑,「沒出嫁就能詆毀別人?」
陸陽春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將深邃的目光看向安家大少爺。
安德烈想了想,和稀泥道:「對呀?小雪是我請來的,關老三什麼事?」他明白陸陽春礙於身份,不能直接出面,自己只能咬咬牙,為朋友兩肋插刀了。
黎冰不甘心地擰着柳眉,「那你承認沐白雪勾/搭你了?」
「承認個屁!」安德烈淬道:「是我勾/搭她!」
「小安子,你別太過分!沐白雪是一帆哥的女人!」
「小安子也是你叫的?」安德烈不怕較真,「小痣是他的女人又怎麼樣?男未婚女未嫁,沒領證之前戀愛自由。」
沐白雪囧得想要鑽洞裏面,她明白安德烈只是幫着解圍。
「不要臉!」黎冰氣咻咻地喊道。
「我不要臉?」安德烈譏笑地斜眼看她:「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也不知道是哪個不要臉的,天天飛到美國去,眼巴巴地看着某人,也不管對方已經同居了,還口口聲聲說愛情自由,想想都要噁心死了!」
黎冰想到自己對陸陽春的濃濃真意,在外人眼裏竟然低賤到不值一提,眼淚便連成線地掉下來。
黎燁急眼了,「姓安的,你說誰呢?」
安德烈無所畏懼,「就說你妹妹,怎麼了?」
「安德烈,你找揍!」黎燁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郭問站起高大的身子,攔在前面,「黎少,差不多得了,撕破臉皮對誰都不好!」
安德烈仗着有人撐腰,嘴不閒着,「黎燁,不怕丟人就儘管放馬過來,小時候你就被郭問揍成那個熊樣子,現在我還怕你不成?」
黎燁氣瘋了,就要衝上去。
陸陽春卻黑了臉,「鬧夠了嗎?」
吵鬧聲一下子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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