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雪站住腳,回身冷幽幽地回看對方。
葉美美挽起一絲怪笑,愜意地走了過來,親昵說道:「小雪,近來和曾少感情可好?」
小雪?居然有臉像小時候一樣稱呼自己,沐白雪眸光一暗,天下還有比姓葉的還不要臉的人嗎?
「我和一帆哥之間很好,葉小姐,為什麼這麼問?」
對方的刻意疏冷讓葉美人略顯尷尬,但她很快調整心態,接着說:「好就最好不過了,不過,我還是好心提醒一下,越是甜言蜜語,如膠似漆,越要小心,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留神被人不知不覺挖了牆角。」
沐白雪贊同地點點頭,「豈止男人,有時候連從小一起玩的姐妹也靠不住,我會小心的。」
葉美美臉色沉了沉,「不能怪曾少,他太優秀了,自然有很多女人喜歡。」
「葉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和同你一樣,找個擱在家裏放心的丈夫?」沐白雪寒寒一笑,「其實,我相信一帆哥對我是真心實意的。」
這話說的一招斃命,葉美美明白對方的另一層含義:她的老公不能人道。
「呵呵,小雪真有自信。」葉美人冷笑,「可是,我最近了解到一些關於曾少的傳聞:都說他曾經有個很愛的前任,兩人因故分開,前些日子,那個女人回來了,這段感情似乎死灰復燃。」
沐白雪冷嘲,「你也說是死灰,重新點燃也是一灘灰燼。」
「如果他們之間有過一個孩子呢?」葉美美又撒一把鹽。
「孩子?在哪兒里?」沐白雪全身一抖,心臟驟停,可臉上笑得一絲不苟,「太棒了,我從小就喜歡孩子,夢想成為母親,我想我一定能成為合格的後母。」
雖然不知道孩子的事是真是假,但有一點沐白雪可以肯定,那就是葉美美說這些話就是想挑撥離間,噁心自己,若是表現出震驚或者傷心、流淚,都是人家喜聞樂見的,所以,她一定要讓對方失望。
「孩子沒保住。」葉美美苦悶,聽沐白雪說要給自己的孩子做後媽的時候,她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沐白雪笑意盎然,「真的太可惜了,我以為自己能幸運地撿到一個孩子呢!」
「小雪,」葉美美挑釁,「曾少是個念舊的人,你不怕他忘不了孩子的母親嗎?」
「怕,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沐白雪回答,「一個流過產的女人怎麼能和我比?」
「他們畢竟有過一段很長時間的感情。」
沐白雪冷看對方,「那又如何?葉小姐沒聽過一個詞:舊不如新嗎?」
「該說的話,我都已經交代了,小雪珍重。」葉美美深呼一口氣,好個舊不如新,咱們非要看看最後誰能得到那個男人!
簡簡單單的幾句交談,葉美美已經肯定,她和曾一帆事,沐白雪八成已經知道了。
沐白雪回答:「多謝提點,你也好自為之。」
葉美美昂着頭,神采飛揚地走出洗手間。室內空留沐白雪一個人,她雙腿一軟,扶着牆面喘息:孩子……究竟怎麼回事?
葉美人剛剛出來,也氣得一陣發抖,她本想加些猛料刺激沐白雪,沒想到人家壓根沒理睬,還把自己氣得夠嗆,怎麼想都懊糟!
「Monica?」陸陽春從正前方迎了過來,似乎等了很久的樣子,「原來你一直躲在這裏,害我找了半天。」
「什麼事?」葉美美拉着苦瓜臉。
陸陽春嬉皮笑臉地解釋,「剛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多想,就算黎少有心,你也不可能對他有意。」
「你有沒有完了?」葉美美不願見到不爭氣的丈夫,掉頭就走,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等等我!」陸陽春故作焦急,打算追趕,身後有一道陰冷的聲音傳出來。
「三叔,我們能談談嗎?」從男洗手間出來的曾一帆有些醉意,走路微微搖晃。
陸陽春緩緩轉過頭,沒什麼表情,「原來是一帆啊!你有事?」
曾一帆走近,低頭逼視對方,「三叔,你今天有一句話說到我心坎里: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有身份的人更應該避嫌。」
「怎麼,你也有同感?」陸陽春一哼,「那就告訴你那個姓黎的朋友,最好離Monica遠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曾一帆說出心裏話,「三叔,別和小雪走太近,您老一世英名,不能遭人置喙。」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陸陽春不屑。
曾一帆挑明,「三叔,你……是不是看上了小雪?」
陸陽春擰着眉,呵呵笑了起來,「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那就是承認了?」
「沒有,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陸陽春神色深冷,反而先發制人,「我只是覺得,你肯定的事不會輕易信任別人的解釋。」
曾一帆鎖眉,並沒回答。
陸陽春接着問,「一帆如何肯定我對白雪有意?」
「三叔這麼冷情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奮不顧身地救下她的命?」
「陸氏商場是陸家的產業,一旦發生人命官司必然惹來麻煩,就算為了家族名譽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再說,我是男人自然不能看見女人受傷,」陸陽春回擊,「你不也是出於道義才救下Monica嗎?難道我有說過你和她之間有奸/情?」
曾一帆表情一僵,又說:「那你幫小雪的大伯,以及余媽媽的家屬安排工作又作何解釋?」
陸陽春輕笑,「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剛從國外回來,在陸氏企業紮根不穩,想在各個部門安排一些自己的親信,這不過分吧!」
「那條禮服總是你送給小雪的吧!桐城市的蘭博基尼鳳毛麟角,而且我認識你的車牌。」
陸陽春思索一下,最終承認,「是,衣服是我買的,可那本來是我打算送給Monica當成驚喜的,我看見白雪的裙子髒了,怕她丟了你的臉,好心借給她,做好事也這麼難嗎?」
他的回答雖然牽強,也算合情合理,曾一帆像被貓叼去舌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曾一帆不服氣,「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三叔。」
陸陽春老神在在,「一家人,不必客氣。一帆,與其在這裏糾結沐白雪,還不如多看着Monica,沒準她哪天真的不做你三嬸,反而成了你好朋友的女人呢!」
言畢,陸陽春啟動輪椅,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兩個男人的談話雖然隱秘,但還是被一門之隔的沐白雪聽得清清楚楚。她的心情不明緣故有些低落:原來竟是這些原因。
當天晚上,曾一帆把沐白雪送回沐家,一路上二人各有所思,悶悶不樂,其後的幾天也沒再聯繫。
日子平靜下來,沐白雪也在這個時間段對自己進行反思,包括整理和曾一帆之間的感情,以及和陸陽春之間的瓜葛。
她思考很久,也最終確定自己的心:陸陽春已經結婚,就不能再與他有任何牽連,況且葉美美的話不能全信,她和曾一帆都是過去的事,既然決定相信男朋友,就別多心,不要懷疑。
可是,她也會經常想起另一個男人,想起他時常表露出的關心和曖昧,想起他性命攸關時的出手,想起他邪魅的笑,想起他惡毒的話,想起關於他的一切一切。
一個正午,沐白雪獨坐床頭,手捧菱花鏡,思緒混成一團,「現在,他在做什麼?」
強光的照射下,鏡面有了反應:
同一座城市,同一個時間,市立康復醫院。
陸陽春坐在硬硬的平板床上,身邊有護士為他的雙腿按摩。可能是力度過大的緣故,他的神情痛苦,額頭隱約流下冷汗。
十多分鐘過後,另一名護士再度為他針灸,之後又通電治療,有些穴位流出鮮血,他一聲不吭,咬牙挺着。
又過了一陣,兩個護士合力裝好站立架,他被綁得像機械人一般,站了足足半個小時。最後,他穿上分腿器,在一塊坡度不大的斜板上緩緩向下行走。
由於不適應,陸陽春沒走出多遠就重重摔在地上,旁邊有人過來攙扶,被他厲聲喝走。金屬器械磨破了皮膚,他還是艱難地站起身,接着練習。
跌倒、爬起、邁步,再跌倒、再爬起、再邁步……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他都在反覆做這些簡單到只有周歲孩童才做的事情,直到大汗淋漓,身體虛脫,才被迫停下來。
陸陽春緊緊皺着眉頭,神情苦痛,隔着鏡面,沐白雪抬手扶上他的雙眉之間,奇蹟發生了,他的眉心真的舒展開來。
她的眼淚說什麼也止不住,噼里啪啦地砸在青銅鏡面上。
另一端,陸陽春頹廢地靠上床頭,望着窗外的艷陽發呆。忽然,晴空飄下一陣大雨,將泥土的香氣帶進室內。
護士急忙關窗,卻被他制止,「別關上,我喜歡雨水的味道。」
「是,陸三爺。」護士服務細緻,「您還有什麼吩咐?」
陸陽春發呆,「你幫我接點雨水。」
不一會兒,一支杯子呈現在他的眼前,他定定地看着清可見底的雨水好半天,在護士吃驚的注視下,一口喝下。
「鹹鹹的,澀澀的,是這個味道,我一直覺得雨水是最美麗的眼淚。」他喃喃說道:「白雪,難道你哭了嗎?」
沐白雪一驚,菱花鏡失手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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