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雪將曾、葉兩人奮力一推,自己踉蹌跌倒,耳邊有尖叫呼喊以及玻璃炸裂的聲響,她緊緊閉着眼,任命地等待危險來臨。
然而,並沒有想像中的痛感,一具寬厚的體格就壓在自己單薄的身體上,接着便是一聲巨響,一聲悶哼,她頭皮一麻,明顯感到一股重力的襲擊。
會場霎時間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所有人都被剛才的一幕嚇得目瞪口呆:原來,望着那高空飛速下落的巨大玻璃碎片,大家素手無策,一個男人忽然撥開人群,用自己的後背護住地上的女人。
許久,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陸三爺被砸傷了,流了好多血……」
猛地,沐白雪才緩緩張開眼,轉過頭,便對上一雙深邃的墨眸。
陸陽春臉色煞白,唇瓣咬得沒有顏色,但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擔憂地注視她,聲線顫顫巍巍,「白雪,有沒有事?」
「沒,沒有。」
「那,那就好。只要我活着,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傷。」陸陽春終於舒出一口氣,開始痛苦呻/吟。他艱難地抬起臉,看着頭頂巨大的露天空洞,諷刺一笑。
天空陡然飄下四個字:自作自受!
就在昨晚,陸陽春命令助理把曾一帆座位頂上的玻璃幕動了手腳,今天,一旦炸彈爆破,強大衝擊波的氣流下,整塊兒巨型玻璃就會迅速墜落,曾、葉二人立時斃命。他苦心設下一局,竟為了一個女人,自食其果!
這時,喊聲四起:
「着火了,着火了!」
「大家快逃命啊!」
「現在不跑,待會兒就沒命了!」
「……」
本就處於恐慌狀態的賓客,猶如驚弓之鳥,四散逃竄。
現場登時亂作一團,消防通道和出口擁擠一片,葉美美雙腿打顫,看向一直護住自己的男人,「咱們快跑吧!」
曾一帆似乎沒聽到她的話,眼睛一直盯着被玻璃牆壓住的女人,「小雪!」
剛才,在場人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甚至還沒有緩過神來,沐白雪就橫空出現,將他推離危險,她卻深陷險境。這種震撼,讓一貫冷漠的男人大腦全是空白。
「一帆,一帆!」葉美美又叫了兩聲,見曾一帆無動於衷又擔心地凝着沐白雪,她氣惱地將他用力推開,獨自逃命去了!
田經理嚇傻了眼,喊道:「快來人,把陸總救出來!」出了這樣的事,他監管不當已經責任重大,倘若救治不及時,這份工作八成是要泡湯了。
許多員工跑過來幫忙,七手八腳將玻璃磚從陸陽春身上搬下來。沐白雪也終於爬了起來。
「小雪,你怎麼樣?」曾一帆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若是為了自己受到傷害,他會自責一輩子。
可是,沐白雪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上,他的腰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整個身軀一動不動,像被攔腰斬斷。
陸陽春明白自己的情況,怔怔回望她,眼中全是空洞、茫然和絕望。
「陸陽春,陸陽春!」她喊他,他卻傻愣愣不做任何回答。
不知什麼時候,馬助理帶着火警和救護車到達會場,及時控制火勢,當他發現受傷之人竟然是自家主君,頓時面無血色。
陸陽春的傷勢很重,滿身是血,救護人員將傷者緩緩移到擔架上,他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凝着天空眼神沒有聚焦,好像失去生命的玩偶。
突然,他五指向上,猛力像是抓住什麼,用盡全部力氣嘶喊,「命運,我終究還是輸了!」之後,便歪過腦袋,昏了過去!
鮮血,流了一路。
沐白雪感到身上黏乎乎的,低頭一看竟是他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衣裳。醫生推着他,那些急切混亂的腳步聲,還有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響,每一步都仿佛走在她的心上。她想跟車去醫院,但被醫生強制阻攔,只能望着救護車揚起的塵土好一陣發呆。她臉色晦暗,悲涼之感一點點滋生,在每一寸肌膚上蔓延。她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荒蕪到寸草不生。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發瘋一般衝上馬路,她要追上他,陪他經歷生死。川流不息的汽車嘀嘀按着喇叭,忽然,一輛大貨車迎面開來,發現情況後急剎車,車和人的距離不到一米才停下,司機降下車窗叫罵,「瘋子,找死!」
隨後追來的曾一帆將她拉到路邊,剛才,看到那輛瘋狂行駛的汽車向她奔去,他心慌到不能呼吸,莫名被一股說不清楚的情緒籠罩。那是即將失去某種珍貴寶貝的感覺,悶悶的,酸酸的,還有……疼疼的。
「馬路上這麼危險,不要命了嗎?」曾一帆有些不明白自己,或許,他心裏也有她!
「放手!」她木愣愣的,宛如雕刻。
「小雪?」他心煩,她從沒對自己這樣說過話,「你不認識我嗎?我是曾一帆,你的一帆哥。」
「一帆哥?」她眸光冷漠,「危險時刻抱着另一個女人的一帆哥?」
「我我,」他回答牽強,「我只是不能看到女人受傷,要是你在那裏,我也同樣會那麼做。」
「別自欺欺人了!說話之前先摸摸你的心。」她突然覺得他是陌生人,「放開你的手!」
「你要上哪兒去?」曾一帆急了。
沐白雪頹廢地走遠了,「我要一個人靜靜,別跟着我。」
曾一帆看着女人痴痴傻傻的表情,心似油煎。她的話問得自己啞口無言,難道他不是一在自欺欺人嗎?他需要時間,整理這段感情。
這一天註定不會平靜。沐白雪仿佛幽靈一般在大街上遊蕩,她給陸陽春打電話,他沒有接聽,她去了許多家醫院,卻始終沒有他的身影。直到深夜,她才回到沐家。周莉埋怨她說謊詛咒兒子,生氣不搭理她,沐志軍和她說話,她就像沒聽見般不作回答。
第二日,桐城市的報紙和電視都播報了陸氏商場的爆炸事件,警察介入調查也未有頭緒。
同一天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菱花鏡失靈了。起因是沐白雪想利用通靈寶鑑的能力探尋陸陽春的下落。但是,她怎麼努力都無法啟動幻境,銅鏡表面金色的光彩也消失不在。她和張伯通了電話,後者說大概是銅鏡沾上人血的原因,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找到那個人,封禁才能解除。
餘下的幾天,她和學校請了長假,又到各家醫院,開始周而復始的尋找,然而這個男人就像人間蒸發,石沉大海。
從此,這位新晉的陸家總裁行蹤成謎,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兒,情況怎麼樣。他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情況維持了十多天,沐白雪實在受不了這種揪心扒肝的煎熬,決定親自到陸家問一問。
白鼎山,富人區。經過多方打聽,沐白雪終於得知陸家的大致位置。陸園是最昂貴的別墅,在北面最高的山頂。
這天正是午後,沐白雪徒步往山上走。這裏沒有公交,住戶家家都有豪車,出租車自然也極少。路雖然寬闊平整但坡度很陡,步行十分吃力。
沐白雪走了十分鐘,才到半山腰,便在路邊歇一歇。此刻,山腳下開上一輛紅色的奔馳小跑,速度有點快,在她身邊擦身而過,掀起一陣疾風。
山頂,恰好有個瘦瘦高高,頭戴鴨舌帽的男人急匆匆往下跑,於是,拐彎的地方,一車一人撞在一處,事故就這樣發生了。
奔馳雖然急剎停了下來,男人還是被撞倒了。開車的是一個年輕女孩,有些着急的樣子,下車時態度不是很好,「有沒有受傷?這麼大一個人,走路也不瞧着點!」
男人三十歲上下,容貌精緻,英氣逼人。他似乎有些身手,剛才及時閃躲,並無大礙,只是崴了腳,可一聽這話,立刻怒火中燒。
一個骨碌翻身而起,他瞪着狹長的桃花眼,「小丫頭,怎麼說話呢?你沒長眼睛吧!」
「你才沒長眼睛呢,老頭!你突然跑出來,我根本沒看清。」
「明明是你車速太快!」
一來二去吵了起來。
車禍地點距離沐白雪不過50米,她本無心參與,然而,當她聽出那個女孩的聲音後還是蹙緊了眉頭,「琪琪,是你嗎?」
陸琪琪回身看到一臉驚奇的女人,立刻像見到親人一般,「小雪姐姐,快來評評理,這老頭想訛人。」
男人怒目相向,「找幫手我就怕你了?」
沐白雪看着對方妖孽的臉龐,本着息事寧人的態度勸說:「先生消消氣,傷得嚴重嗎?需不需要上醫院看看?」車禍可大可小,萬一是個碰瓷的,這事就不好解決了。
「我趕時間,多少錢?」陸琪琪看看表,從愛馬仕女包中掏出錢來,語帶不屑。
「錢我不稀罕,我要你道歉。」
「我琪琪公主撞你是你的榮幸,道歉?你也配?別把自己當成金秀賢!」陸家公主一貫心高氣傲,大學裏的不少男生為了結識她,曾經用過這種小伎倆。
「誰是金秀賢?」男人搞不清楚。
「當然是男神了!」陸琪琪表示鄙視,「對了,老頭,你們那個年代的偶像應該是趙本山。」
男人一張俊臉變成灰白之色,「小嘴挺鋒利啊!」
這時,山上傳來一陣跑步聲,男人臉色變了變,說了句,「咱們走着瞧!」語畢,顛簸着腳步下了山。
沐白雪和陸琪琪對視一眼,沒想到事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
紛雜的腳步愈加清晰,陸家的一隊安保跑了下來,為首的認出琪琪,便問道:「琪琪小姐,你剛才有沒有看見有人從這裏經過?」
「怎麼了?」
「這幾天陸園門口總有個戴鴨舌帽的怪人踱步,曾夫人讓我出門問問情況,那人便急忙跑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44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