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美美橫了未婚夫一眼,略顯難堪,她最不願意提及那些過往,「都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有時候,葉美人十分不解,若說這個男人對自己無情,這麼多年他只與她一個女人交往,大面上千依百順;若說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情,他卻態度不冷不熱,處處拆台,唯恐她少丟人似的。到現在,她都沒搞明白他是什麼心思!
「既然齊夫人如此好奇,你不說反而顯得咱們不禮貌了。」陸陽春仿佛誠心和葉美人過不去。
沐白雪噗嗤一笑。話說,要不要這麼虛偽啊!他剛才和齊玉蘭掐架正歡,這會兒又覺得不尊重人家,變臉和翻書一樣快!
「如果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陸陽春使出撒手鐧。
「不要,我,我自己說……」葉美美咬牙切齒,她真怕他添油加醋,胡亂編排些什麼。
正了正顏色,葉美美擺出傷心失落的表情,就差沒掏塊手絹擦鼻涕眼淚了,「其實,我也是在平安孤兒院長大的,後來我親生父母到孤兒院做善事,一眼便從人群中認出了我,之後我就隨他們一起出了國。」她簡明扼要地敘述兩句,擔心越說越錯。
「大海撈針,一眼就能相認,還真是夠稀奇的!」齊玉蘭醍醐灌頂,「平安孤兒院?你和沐白雪就是在那裏結識的吧!」
葉美美頷首。
「葉小姐見沒見過我家一帆?」齊玉蘭恨不能馬上和對方沾親帶故,「我老公從前一直資助那所孤兒院,我兒子也經常到那裏做義工。」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沐白雪和曾一帆才漸漸建立感情。
「因為小雪的緣故,我和令公子碰過面,不過只有幾次。」
「真是太可惜了!」齊玉蘭惋惜。
幾個座位相鄰的陸陽春,譏笑地微微上翹嘴唇,「Monica,你還沒說葉家的事呢!」
葉美美差點吐出一口老血,「我家有什麼好說的,祖輩是做金融生意的,在華爾街附近居住。」
齊玉蘭一聽這話,更是羨慕嫉妒恨。她多麼希望兒媳有強大的背景和雄厚的實力,那曾一帆也好在曾家立足。可他偏偏找了一個窮酸女人,而且還是自己情敵的女兒,這是身為母親最不能容忍的!
陸陽春笑笑,好心幫忙,「Monica和她的親人感情特別好,上一次我去她家……」
說到此處,曾倩與曾偉兩兄妹,豎起耳朵,紛紛觀望。
「Sunny,你還有完沒完了?」葉美美騰一下子,激動得從座位上站起,撒嬌般說道:「我大老遠給曾老夫人賀壽,你不去迎接非要我自己過來也就算了,現在又讓我說自己的事沒完,一點都不會關心人,你怎麼當人家男朋友的!」
葉美人委屈黯然的神情,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所有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好了,你不愛說就算了。」陸陽春語調寵溺,「誰說我不關心你?我都把你的生日設成手機密碼了:890917,我說得對不對?」
「今天剛改的吧!」葉美美不信。她以前想偷看他手機的信息,試過這串數字,沒有成功。
陸陽春低笑不語。
890917?然而,沐白雪聽到這組長數,立刻抬眼與陸陽春對視。
她不是傻子,對方故意點撥,怎麼會聽不明白?這一刻,意識仿佛被抽空,心不知道飄到哪裏,手中的筷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雪?」曾一帆胸口一縮,「不要緊吧!」
「嗯。」沐白雪擔心自己的表情泄露心事,急忙彎腰,打算拾起地板上的筷子。
可是,透過又厚又長桌布的縫隙,她看到這幅熟悉的畫面:塗着紅指甲的小腳一下子從高處掉下來,對面的黑褲子往後縮了縮。
她起先沒多注意,此時才發現曾一帆今晚穿着黑色西褲,而葉美美竟然塗着鮮紅的甲油。
愣了一秒,沐白雪緩緩挺直身子,不動聲色地打量身邊人。
曾一帆俊臉微紅,神態不大自然,好像不敢與自己對視一般;葉美美則優雅地咀嚼美食,宛如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沐白雪長長吐出一口氣,眼神平淡疏離,「一帆哥,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做做美甲?」
「不是不喜歡那種花哨的東西嗎?」曾一帆埋首於碗碟間。
「人都是會變的,」沐白雪一語雙關,「你覺得什麼顏色好看?紅色怎麼樣?」
葉美美神色茫然,雙眼與她對視。
曾一帆驀地抬頭,手裏的水杯一下子倒在桌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餐桌上全是水,傭人趕來收拾,襯衫的前襟被沾濕,曾一帆形容狼狽。
「一帆哥,不要緊吧!」沐白雪用同樣的話問他。
「嗯。」曾一帆沒有看她,只是一味地擦拭自己。
葉美美心思九曲十八彎,歉意地取出香奈兒女包里的手帕遞給對方,說道:「曾二少,我剛剛不小心踢到你了,對不起!」她先發制人,直接把沐白雪要問的話堵死。
「沒,沒關係。」曾一帆沒有接,只是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我先失陪了。」之後迅速回房。
既然情況如此,沐白雪縱然有再多懷疑也只能作罷,若是興師問罪,反而顯得自己疑神疑鬼、心胸狹窄。
「你去老鳳祥了?」陸陽春掃視葉美美,正好看見包包里的東西。
「對呀!瞧我這記性,倒把正事給忘了。」葉美美敲敲自己的腦門,拿出禮品盒款款走到劉卿身邊打開,只見裏面躺着一支紅色血沁的翡翠如意,「老佛爺,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血玉?葉小姐真是及時雨!」齊玉蘭諂媚地笑着,「前兩天晚上,媽睡覺做噩夢魘住了,家裏人正商量着怎樣辟邪呢!這麼巧,東西就送來了。」
葉美人甚是得意,她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就在昨天上午,她打電話稱病將曾一帆騙來陪自己逛街,並一同挑選了劉卿的壽禮。
「真的好巧,旁人不知道還以為你在曾家有臥底呢!」陸陽春語氣淡淡,好像玩笑一般,「要不,你給曾家做媳婦得了。」
「胡說什麼!」葉美美神色一繃,一屁/股坐在陸陽春的大腿上,假裝親熱打算吻他,「人家這樣做還不是為了給你爭面子嘛!」
「你吃完東西沒漱口吧!」陸陽春嫌棄地躲開她的嘴唇。
葉美美很囧,故作氣惱地勾着他的脖子,「討厭!」
「快起來,你把我褲子壓皺了。」
然而,葉美人似乎故意在人前表演恩愛,就是不肯起來。
沐白雪一咧嘴,雞皮疙瘩集體起立,突然覺得這個所謂的舊閨蜜很陌生,最起碼對方現在這種開放又做作的姿態,自己就受不了。
陸陽春大聲說了一句,「你額頭怎麼了?」話音未落,他的右手食指便卯足了力氣壓了下去。
「哎呀,疼死我了。」葉美美慘叫一聲,蹦了起來。
她的前額那天在曾一帆的車裏撞出一個筋包,回家用了十個雞蛋熱敷才消腫,可是青痕還在,絲絲拉拉地痛。偏偏這個沒輕沒重的傢伙居然忘死里按,導致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邊上的曾一鳴笑道:「三爺,你太不會憐香惜玉了。」
陸陽春用餐巾擦擦手,唯恐染上什麼病菌,「不好意思,我有嚴重的潔癖。」
他沒什麼表情,只是遠遠望着樓梯拐角處的身影,笑了笑,「我知道Monica最乖了,那好,咱們的好事就由你來宣佈。」
葉美美臉色沉沉,認命地點點頭,「我和Sunny馬上結婚了,儀式安排在一個月之後,歡迎大家屆時光臨。」
「恭喜。」二樓傳來沉悶的男聲。
換好衣服的曾一帆,剛下樓就聽到這個消息,他心中一痛,眼睛冷光四射。平時性格冷漠又陰森的一個人,此刻更像冰窟一樣,渾身泛着冷意。
為什麼還會上當?這個花言巧語的女人何時對自己說過一句真話?
「謝謝。」葉美美聲如蚊吶。
「到時候早點到。」陸陽春笑容爛漫。
「不好意思,恐怕沒時間,」曾一帆寒寒看着葉美美,眼神差點在她身上燒出個洞,「好事不止你們,我和小雪的訂婚日期就在七天之後。」
房間內一片寂靜,幾秒鐘後突然響起一片議論聲。
陸琪琪第一個發聲,「二表哥,保密工作這麼好!」
「雙喜臨門,太好了。」曾倩和曾偉微笑。
「沐小姐是個好姑娘,你要珍惜。」曾一鳴拍拍堂弟的肩膀。
可沐白雪只覺得頭頂灑下一盆冷水,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訂婚?一個星期之後?試問他幾時和自己商量過?為何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公開?
陸陽春的眉目間凝聚凜然的寒意,眸底藏着一種幾乎要燃燒起來的殺機。
「一帆,你瘋了嗎?我說過多少遍,隨便玩玩她可以,絕對不能認真!」齊玉蘭猛地從座位上蹦起來,面色驟變。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媽,您不要再參與了。」曾一帆沉着冷顏,忤逆母親。
「傻兒子,沐白雪和白研心一樣是不正經的女人,那個玉鐲就是姘/頭陪她一起買的……」
「小雪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她。」曾一帆冷哼,凝着聲音道:「她是世界上最純潔單純的女孩。」與沐白雪很小相識,他對她的人品個性十分了解。
有了葉美美的口蜜腹劍作比較,他才發現沐白雪的全部優點。
「她帶着一個智力低下的妹妹,一家子貪得無厭的窮親戚,那是個無底洞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一帆,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
沐白雪實在聽不下去,豁然起立,「對不起各位,天很晚,我該回家了。」她轉身逃開,一口氣跑到別墅門口。
她可以無視自己被謾罵,但絕不能容忍妹妹遭人詬病。
「別走,等等!」接着有人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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