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雖然矮小,但好歹是裝填手崗位上練過一段時間的,一使勁就把身軀龐大的俄國人推下戰車。
奧托打量周圍,發現原本已經包圍上來的俄軍戰車正在飛快的倒車。
奧托在一瞬間感到奇怪,隨即想起來友軍戰姬已經趕來支援了,所以俄國人才開始撤退。
「離開戰車!」奧托大聲喊,「敵人戰姬撤退不及的時候會自暴自棄的使用光束武器,快離開在戰車,到水裏去!」
說話的同時奧托已經爬出戰車,後退中的俄國戰車立刻開始用機槍向奧托掃射,極速向奧托掃過來的曳光彈之鞭催促着奧托滾下戰車。
而另一輛戰車的車長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剛爬出一半就被機槍命中,直接向下滑進了炮塔中。
僚車的其他成員都很精明,從戰車底下的艙門爬出來,跟着奧托一起小跑着衝進小河中,趴在水裏。
三月烏克蘭的河水冰冷刺骨,瞬間浸透了軍裝之後讓所有趴在水裏的裝甲兵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緊接着水面晃動起來,顯然有什麼東西正在水邊製造震動。
奧托微微支起上半身,剛好看見俄國戰姬正越過小河向後撤退。不斷有炮彈追上撤退中的俄國戰姬,進一步壓迫她們的精神。很快,就像奧托預料的那樣,有精神力已經不支,知道自己無力完成撤退行動的俄國戰姬選擇使用光束武器來讓自己更快陷入昏厥。
攤在河邊的虎式就成了光束武器的首選目標。
強光掠過奧托的視野,隨即吞沒了他的愛車,光線消失之後,包括他的愛車在內,所有擠在一起的戰車都燃起熊熊大火,奧托他們面前頃刻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堆,光是看着那跳躍的火焰,就讓人覺得河水的寒冷不是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了。
奧托看不見發射光束的俄軍魔導裝甲,不過可以預計到它的駕駛者肯定已經體力不支,裝甲大概已經因為失去動力源而翻倒在地上了吧。
這時候有人喊:「我們的裝甲來了!」
奧托回過頭,看見多台德軍制式裝甲正從村子邊緣繞過來。
雖然是德軍制式裝甲,但裝甲的塗裝卻不是奧托已經習慣了的灰色塗裝,那裝甲的塗裝遠比德軍戰姬部隊的要鮮艷,背上還插了像是鳥的翅膀一樣的東西。
奧托聽見旁邊有人嘀咕:「竟然是波蘭的戰姬!從沒聽說過我們軍團有波蘭戰姬!」
「就算有也不奇怪,我們和波蘭是盟友。」奧托一邊回答,一邊站起身,為了防止誤傷,他刻意高舉雙手。
於是一台看來是隊長機的機體稍微轉向奧托他們這邊,一邊開火一邊向他們靠過來。靠近之後剛剛奧托在無線電里聽到過的那把悅耳通透的聲音從魔導裝甲的擴音器中傳來——只可惜奧拓依然聽不懂那聲音使用的語言,奧托這還是頭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學習英語這種在之前的日子裏他認為自己一點都用不上的語言。
這時候另一台魔導裝甲也趕到了隊長機身旁,緊接着那台魔導裝甲用波蘭口音十足的德文問道:「我聽說這裏的最高指揮官在最前面,我想問下他現在還平安麼,少校先生。」
「還平安,」奧托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兩台魔導裝甲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用魔導通訊來交流。緊接着隊長機的艙門打開了,一名有着和她那悅耳聲音十分相襯的外表的戰姬走出魔導裝甲,甩了甩自己的麻花辮,緊接着那位翻譯官也離開了魔導裝甲,不過在戰姬隊長的映襯下,本來資質不錯的翻譯官小姐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平淡無奇了。
這一次對方連英語都不說了,直接說波蘭語,說話的時候她一直看着奧托的雙眼,目光十分的真誠,令奧托一心認定這一定是個溫柔乖巧懂事的女孩。
在戰姬隊長說完後,翻譯官立刻翻譯道:「我們奉命來協助貴部進行防禦,在接到新的作戰命令之前,將與貴部一同行動。我們的維修和輔助部隊很快會抵達,貴部為這些脆弱的伴隨部隊和工程技師們提供保護。」
「我們非常樂意這樣做,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需要清點傷亡人數,拯救那些還能被搶救過來的車輛,以及抓捕俘虜,我希望你們在我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能夠給予我們適當的保護。」
「這樓真你爺奇。」聽完翻譯官的話後,那位漂亮的戰姬小姐來了這麼一句,奧托估計這是波蘭語裏表示「了解」之類意思的詞語。
說完後,戰姬小姐轉身走向自己的魔導裝甲,她轉身的時候粗麻花辮在空中甩出一道閃亮的弧形。
奧托盯着少女的麻花辮,鬼使神差的追問了一句:「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少女回頭看了奧托一眼,一臉不解,這時候翻譯官臉上露出竊笑,將奧托剛剛的話翻譯給那位戰姬小姐聽。
隨後戰姬小姐對奧托笑了笑,輕聲念出一串音節:「維羅妮卡。」
「維羅妮卡小姐,您來得真及時,我必須向您表達最誠摯的謝意。」奧托這番話完全出自真心。
「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們接到了命令,然後執行命令,僅此而已。」剛剛維羅妮卡說出自己名字時臉上浮現的笑容,此時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奧托十分熟悉的屬於軍人的從容和冷靜——或者說,冷漠。
奧托看着麻花辮戰姬登上魔導裝甲。
這時候俄國人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奧托打了個噴嚏,然後下達命令道:「開始清點我軍戰損和獲得的戰果,救治傷員,同時保證現在趴窩在這片地區的魔導裝甲和敵軍戰車都再也動不起來。」
說完奧托又打了個噴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先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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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後,奧托在指揮拖車裏換好新的軍服出來,正看見營部參謀在等着他。
「少校,我們和波蘭戰姬部隊一共擊毀了25台俄軍魔導裝甲,俘虜戰姬9人,其他十六人確認戰死。我們又擊毀了51輛敵軍戰車,因為火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戰姬身上,所以戰車方面的戰果比不上早上,儘管來進攻我們的敵軍戰車數量增加了許多許多。」
「很好,」奧托來到指揮拖車的艙門邊上,看着外面佈滿燃燒的殘骸的田野,「我們的損失呢?」
「突擊炮營幾乎全滅,那位看起來憨厚的營長先生也陣亡了。現在工兵找到了三台可能可以被修復的突擊炮,目前正在突擊炮營的倖存者那裏募集車組。我們損失了七輛老虎,這是我們擁有數量的一半。我們的高炮車全滅了,一輛都沒剩下,基本沒有修復可能。此外,步兵也有不同程度的傷亡,步兵指揮官認為現在依靠他們這點兵力,要單靠步兵守住村莊簡直天方夜譚。下午的戰鬥中,我們總共傷亡四百八十五人,其中有六十六人是重傷員,必須後送。」
「該死的俄國人。」奧托撇了撇嘴,「不過,他們還是沒能打垮我們,還是沒能!」
這時候,奧托忽然聽見悠揚的小提琴聲,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可不知道自己的部下中有誰會拉小提琴。
奧托走下指揮拖車,向小提琴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於是看見那位叫維羅妮卡的戰姬少女正站在一輛燒毀的突擊炮殘骸上,閉着眼睛拉着小提琴。
奧托看着女孩那隨着悠揚的旋律輕輕搖晃着的身影,看着她那全神貫注拉動琴弦的模樣,竟然呆在那裏動彈不得。
悠揚的旋律似乎在緩緩的淨化戰場,在琴音中,似乎那些燃燒着的猙獰的火焰變得溫和起來,升騰的濃煙也不再那麼扭曲,戰場上到處充斥着的屍臭也隨之被夾帶着琴音的風吹散。
維羅妮卡一直如痴如醉的拉着小提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她面向着夕陽下的戰場,閉着眼睛盡情的揮舞着琴弓,她的粗麻花辮在微風中搖曳着。
「這是我們長官的習慣了。」翻譯官突然出現在奧託身旁,「每次激戰結束後,她就會這樣忘我的拉小提琴,據說她本來是準備進入音樂學校學習的。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在戰鬥結束後拉小提琴,『是不是為了祭奠亡魂』之類的,你猜她怎噩夢回答?」
「我猜她說,這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只知道殺戮的機器。」奧托其實沒有在猜維羅妮卡說了什麼,他只是把自己的理解說出口而已,他也在做類似的事情,在他戰車炮塔內,用來給車長們放置雜物的小抽屜里,裝着好幾本精裝書,奧托每天都會強迫自己去讀一點,就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只知道殺戮的怪物。
翻譯官驚訝的盯着奧托:「你……竟然猜到了?」
「是嗎?」奧托也很驚奇,「我只是說出我個人的感想而已,並沒有在猜你們上司說過的話啊……」
「那就更不得了了啊,說明你和我上司肯定有很多共同語言,不考慮勾搭下她嗎?」
「現在可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節。」奧托搖搖頭。
這時候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下了,而維羅妮卡還在繼續拉着曲子。
星星佔據了夜空,銀色的星光照耀着維羅妮卡的麻花辮,看起來就像她的頭髮突然變成了金色一般。
少女沐浴在星光下,用自己的音樂,和唯美的身段,提醒着人們在戰爭之外還存在着無比美好的事務。
奧托盯着少女看了許久,才轉身去檢查佈防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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