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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長歌喉口艱澀,但還是搖頭,「不對,你再想想!」
他說話的時候,大眼睛內淚光閃爍。?
嘟嘟垂下小腦袋想了片刻,隨後抬目看着她,「嘟嘟從小沒娘,好不容易找到麻麻,嘟嘟不想麻麻離開我。」
百里長歌坐正身子,放軟語氣,問他,「嘟嘟,你告訴麻麻,你當初在大街上攔住我,讓我跟你回家,在滁州的時候親自煲雞湯給我喝,又跟你風弄叔叔去學武,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盞茶的功夫,嘟嘟終於將鞋子穿好,他怯怯抬頭,卻不敢直視百里長歌。
她和葉痕今後的路艱險無比,如果嘟嘟不趁早學會獨立,遲早會成為對手威脅她和葉痕的軟肋。
還掛着淚珠的小臉配上那一副後怕的委屈表情,讓百里長歌一顆心都軟化了,可是她不能鬆口。
嘟嘟的聲音很小,片刻便湮沒在窗外的雨聲中,但百里長歌真切聽到了,不僅聽到了那句完整的話,還從那句話里聽到嘟嘟為了不讓她離開而下的決心。
青姨不敢插手,但終究不忍,只得站在一旁耐心教他。
許久後,他抬起朦朧淚眼,有些後怕地看着百里長歌,「嘟嘟想做乖寶寶,可是我不會穿衣服穿鞋子,麻麻,你等我,我現在就開始學。」話完,嘟嘟挪出來艱難地爬下床撿起被百里長歌隨意扔在地上的鞋子,找了一張小圓杌子坐下,笨拙地彎下腰去套鞋。
嘟嘟停止哭聲,一邊抽泣一邊掰着手指頭回想百里長歌這番話,「乖寶寶……壞寶寶……」
「王爺跟我是一樣的觀念。」百里長歌放下心來,轉而望向嘟嘟,語氣較之先前溫軟了許多,「嘟嘟,你說,你要做個讓麻麻喜歡的乖寶寶還是要做壞寶寶逼得麻麻離開再也不理你?」
「這……」青姨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王爺說的可是同我一樣的話?」看到青姨眸中的閃躲,百里長歌瞬間了悟。
「王爺……」青姨默了聲,王爺之前是有吩咐過這些事讓小世子自己來,可是她們做奴婢的實在看不下去,且王爺在晉王妃這件事上覺得愧對於小世子,所以便對她們的悉心照顧睜隻眼閉隻眼。
「那麼,王爺是怎麼說的?」百里長歌面上生怒。
「不會的。」青姨趕緊說道:「王爺不會放任小世子到那種地步。」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理解。」百里長歌見她不答話,蹙眉望着嘟嘟,「但唯有照我說的這樣做,嘟嘟才會儘快長大,更好的獨立,難道你們都希望嘟嘟跟京中那些整天只知道揮金如糞的紈絝子弟一樣嗎?」
可長歌小姐是王爺的未婚妻,晉王府將來的女主人,她說什麼,自己受着便是了,沒必要去反駁。
在她的觀念里,自己是奴婢,小世子是主子,奴婢伺候主子天經地義,主子被伺候也天經地義。
青姨一句話也沒說。
頓了頓,又補充,「不僅是穿鞋,以後,淨面更衣這些尋常事都應該他自己來,否則從小就養成驕縱的性子,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青姨,嘟嘟已經三歲了,他應該要學會自己獨立。」百里長歌仿佛沒聽見翠墨的事情,只將重點放在嘟嘟身上,「穿鞋這種事,他自己能行的。」
將傘立在門邊,青姨緩步走過去,輕聲道:「長歌小姐,翠墨姑娘在沉香榭前淋雨跪着,王爺也不肯見她,你去勸勸她吧,小世子這裏,我來處理。」
剛才的事,她雖然沒有在場,卻也能猜出個大概。
青姨打了傘走進來,見到嘟嘟的樣子不免心疼。
許是她方才說話重了些,嘟嘟一直哭個不停,氣呼呼地瞪着她,嘴裏不斷喊着「爹爹」。
百里長歌坐在嘟嘟房內,對着外面順着屋檐淌下來的雨幕發呆。
這副雨打嬌花的模樣,像極了被惡毒正室虐待的姬妾。
她衣襟單薄,不多時全身都淋濕了,髮髻被暴雨打亂,散亂地貼在胸前後背,嬌美的小臉上滿是雨水,不斷地抬手抹去眼角的雨珠。
翠墨狠狠一咬牙,就地而跪。
說話間,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閒鷗像個木偶一樣不動。
「你說謊!」翠墨聞言大驚,「王爺他怎麼可能會將我拒之門外,你讓開,我有急事要見王爺!」
「翠墨,王爺剛剛吩咐,除了長歌小姐,誰也不能硬闖沉香榭,否則下場只有一個,死!」隱衛閒鷗從暗處現身出來,長臂一攔,隱衛特有的殭屍臉冰凍一般。
「你!」翠墨自知理虧,索性閉了嘴,她匆匆出了房門奔往沉香榭。
「什麼叫『作威作福』?」百里長歌冷笑,「我不過是處在朝廷官員的立場隨意問一句而已,要說擺架子,誰還有翠墨姑娘您的架子大,身上揣着晉王府的通行證,隨時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毫無阻礙,便是我這朝廷命官想來晉王府,都得讓門房來通報王爺呢!」
「我……」翠墨一噎,隨即眼神冷下來,「我如何,與你無關!這裏是晉王府,可不是你們武定侯府,你別妄想在這裏作威作福!」
百里長歌強行從嘟嘟身上移開眼,視線轉到翠墨身上,「翠墨姑娘,我記得方才皇太孫讓御林軍和北衙禁軍封鎖了宮門,請問你作為寧貴妃的貼身宮女,為何會出現在晉王府?」
翠墨再也看不下去,怒瞪着百里長歌,「長歌小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小世子?」
嘟嘟哭得更狠。
百里長歌心中跟着痛,她閉了閉眼睛,索性將鞋子隨意扔在地上,「今日你要是不自己穿鞋,待會兒就別想吃飯!」
嘟嘟委屈至極,嗚哇一聲便嚎啕大哭出來。
百里長歌伸手,從翠墨手中拿過鞋子遞到嘟嘟跟前,再度怒斥,「自己穿!」
翠墨拿着鞋子的手僵在半空。
「放下!」百里長歌冷嗤一聲。
「長歌小姐,讓奴婢來吧,小世子還小,更何況他金尊玉貴,穿鞋這種事是奴婢們的職責。」翠墨看着床榻上惶恐不安,淚光閃爍的嘟嘟,心中不忍,她走過來,彎腰就要為嘟嘟穿鞋。
百里長歌面上冷色更甚,卻是盯緊緊盯着嘟嘟一言不發。
嘟嘟方才被雷電驚嚇,好不容易才被翠墨哄乖擦了眼淚,見到百里長歌原本心中高興,可沒想到她此時板下臉來,他嚇得小嘴一癟,手肘撐着床榻就要往裏面挪。
「這種事,交給我吧!」百里長歌抱着嘟嘟走回床榻,從翠墨手中接過鞋子遞給嘟嘟,聲音微沉,「自己穿!」
翠墨提起地上的鞋子,小聲提醒,「小世子,您還沒穿鞋子呢!」
來不及穿鞋,嘟嘟從床榻上跳下來就往門口撲。
嘟嘟循聲望去,看見百里長歌的時候小臉湧上歡喜,「麻麻!」
百里長歌心下一沉,緘默片刻,終是抬手敲響了原本就開着的房門。
最後一句,聽得出翠墨有些哽咽。
「謝謝小世子。」
「那我去跟爹爹說,讓他把你留下。」
「這個……得看王爺收不收留我。」
「翠墨姐姐,你這次回來還要走嗎?」
還沒進門,便聽見裏面傳來聲音。
「走,去嘟嘟房間。」再不管身後那二人,百里長歌拂袖當先朝着嘟嘟房間走去。
「在。」青姨似有愧疚,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百里長歌。
「翠墨在嘟嘟房裏嗎?」壓下心中不快,百里長歌沉沉問了一句。
當初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那小妮子送回棲霞宮,她該不會趁着寧貴妃歿,再無人管轄,所以藉機回來吧?
「翠墨?」聽到這個名字,百里長歌臉色有些不好看。
青姨垂下頭,低聲道:「小世子原是不停哭鬧來着,可是後面……後面翠墨回來了。」
程知心底湧上不好的預感,他正想親自去看,那邊百里長歌已經從沉香榭回來,剛好踏出東跨院,見到程知和青姨,忙問,「嘟嘟如何了?」
青姨一向淡定,能讓她露出如此表情,必定是遇到什麼事了。
青姨沒有立即答話,面色有些為難。
安慰完青姨,他目光掠向嘟嘟的房間方向,「小世子如何了?」
「王爺沒事。」程知趕馬車時隱約知道了一些。
「程知,王爺怎麼了?」剛從內院出來的青姨顯然也被嚇到。
府中下人見到百里長歌抱着葉痕拼命跑,都以為王爺發生了什麼事,紛紛嚇得面色慘白,幾位小宦官立即奔往聽雪堂去請尹醫官。
馬車到達晉王府時,葉痕的呼吸正均勻,百里長歌小心翼翼地將他抱下來,迅速往沉香榭走去。
「嗯。」難得見她如此主動,葉痕只得輕輕頷首,不多時便在她懷裏睡着了。
不給葉痕反應的機會,她迅速伸出手將他攬過來,身子倒在她雙膝上,「你不是累了麼,回府還有一段路程,抓緊時間休息,否則明天恐怕又是一堆事兒等着處理。」
「咳咳……那什麼,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她撕扯着嗓子,示意他自己不舒服。
「什麼?」百里長歌被他晃了神,便順着回了一句,話剛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在沈千碧面前說了一句似乎,有些嚴重的話。
「我在想你剛才說的那句話。」他抬起頭,完美的五官將逼仄的空間點亮。
她一愣,「幹嘛這樣看着我?」
葉痕坐上馬車後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百里長歌。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程知再不多話,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長樂坊晉王府。
小世子從來都怕雷雨天氣,倘若暴雷加上閃電,他肯定得嚇得哭個不停。
這句話,程知聽得懂。
「先別問了。」百里長歌等不得程知擺上小杌子,直接帶動幾分內力縱身躍上馬車將葉痕安頓好以後立即吩咐程知,「趕快回府,馬上要下暴雨了,小世子還在府里。」
「王爺這是怎麼了?」看見百里長歌懷中臉色有些許蒼白的葉痕,程知緊蹙眉頭。
程知一聽臉色就變了,他揚起鞭子狠狠打在馬背上,馬兒揚起前蹄朝着百里長歌奔來。
「程知,這裏!」出了宮門,百里長歌一眼看見程知的馬車停在不遠處,她雙手抱着葉痕,不太方便,只能大聲呼喚程知,「你趕緊的,將馬車趕過來,王爺受傷了!」
眾命婦看着百里長歌抱着葉痕緩緩走出承天門,頓時哄亂開來,但到底架不住御林軍和北衙禁軍的氣勢,最終只能被往回趕。
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瞬間曳進一股冷風,伴隨着滿天的暴雷閃電,風雨欲來之勢。
御林軍統領聞言迅速吩咐了下去。
沈千碧蹙眉,視線往葉痕胳膊上挪,果然見到百里長歌簡單包紮過的地方,她猶豫片刻,終是狠狠咬牙,一揮手,「放晉王殿下和長歌小姐出宮,其餘人等全部留在原地待定!」
躺在百里長歌懷裏單手摟住她脖子,細長眼眸微闔的葉痕聞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一番。
「或許我該說,沈都尉別咄咄逼人才是。」百里長歌冷嘲,「王爺手臂受了傷,我要帶他回去包紮,若是再這麼耽誤下去,以後留疤怎麼辦?沈都尉你負得起責任麼?晉王可是從來不喜歡別人比他美。」
「小醫官,別逼我。」沈千碧眼神軟下來,聲音也低了幾分。
「沈都尉是想留下我的命還是留下我的一條胳膊一條腿?」百里長歌絲毫不畏懼,眼尾輕挑,勾出嘲謔的弧度。
「那,本座只能得罪了!」沈千碧面無表情,素白大氅無風自舞,周身氣息凜冽,那是作為軍人最基本的特質,沈千碧將它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知道,沈千碧一旦從梁帝的利益出發,說出來的話肯定狠絕無比,所以她也沒必要在沈千碧面前偽裝淡定。
「倘若我執意要離開呢?」百里長歌的臉色冷了下來。
「這個與長歌大小姐無關!本座只不過奉命行事而已。」沈千碧站着不動,銀劍上的寒光仿佛渴求鮮血的惡魔。
「沈都尉何時成了皇太孫的人?」百里長歌懶懶抬起眼帘,聲音中滿是嘲諷。
沈千碧揉了揉眼睛,確定是百里長歌抱着晉王而不是晉王抱着百里長歌以後,她加快步子走到二人前面一丈,抽出腰間長劍一橫,「站住!太孫殿下有令,如今這個時辰,誰也不能出宮!」
旁邊一眾公主命婦早就看傻了眼。
沈千碧送梁帝回龍章宮安頓好以後便匆匆往承天門趕,剛過來就見到百里長歌攔腰抱着葉痕一步一步往宮門走去。
「都行。」葉痕抿唇笑彎了眉眼。
感覺到耳畔一熱,百里長歌的臉迅速紅到耳根,她趕緊起身錯開他,抬目扯了扯嘴角算是照顧眾人的目光,最後才將視線移回他受傷的胳膊上,壓低了聲音道:「要不,我還是抱你吧,我背你的話不太形象。」
葉痕的身子已經貼了過來。
百里長歌一口氣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噎了半晌沒緩過來。
「不怕,我可以假裝他們不在。」葉痕極為體貼地應聲,考慮得非常完全。
「……這麼多人在這兒站着,我一個女人背你,你好意思麼?」百里長歌很無語。
「不能走。」葉痕順勢搖搖頭,「你背着我。」
強壓下鬱結之氣,百里長歌小心地攙扶着他,「你這樣子,還能走不?」
可心中再不忿,看到他痛苦的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
百里長歌滿腔怒意,方才她只顧着與他說話,竟一點也沒發覺他把自己劃傷了。
「不這樣,父皇能放過我麼?」葉痕伸出剛剛包紮好的那隻手,輕輕捋了捋她耳鬢的碎發,卻在縮手的那一刻因為疼痛稍稍扭曲了面容。
薛章走後,百里長歌收回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葉痕,水眸淺眯,暈染出怒意,「為什麼要用苦肉計?」
「咱家這就去稟報陛下。」薛章回過神,一甩拂塵轉身走了。
「薛公公,王爺說他受傷了,你沒聽見嗎?」幫葉痕包紮好,百里長歌陰沉着臉看向薛章。
薛章站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
毫不客氣地從衣襟上扯下一塊布條,百里長歌迅速走上前幫他把傷口包紮好。
百里長歌低眉看過去,他的手肘處綻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此時正汩汩冒着鮮血,很快便浸濕了素白衣袖。
「本王亦在方才的混亂中受了傷,無法接下父皇派遣的這個任務。」葉痕伸出右臂,鬆開拉住百里長歌的左手將袖子掀開,頓時一股血腥味瀰漫。
這個沈千碧,真多事!
百里長歌神情不悅。
「沈都尉……沈都尉跟皇上說今日的事有蹊蹺,讓奴才來通知晉王殿下,讓殿下輔助皇太孫一起調查,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給朝臣和天下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晉王殿下,晉王殿下——」後面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百里長歌轉身,見到來人是薛章,她有些詫異,「薛公公不是陪同沈都尉送皇上回龍章宮了嗎?怎麼又折返回來了?」
「真的沒事。」葉痕搖搖頭,眼底的溫柔越發寵溺。
「傷在哪裏,我看看。」百里長歌皺眉,原來他一早就受傷了,這一路上還勉強支撐着與她說說笑笑走過來。
「一點點皮外傷而已。」葉痕自知瞞不過她,只得扯了扯嘴角。
「宮門關了,我們怎麼出去?」百里長歌側目,瞥見葉痕的臉色有些蒼白,她一愣,「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百里長歌四下掃了一眼,沒見到葉輕默和葉染衣,那二人不知道去了哪裏。
宮門緊閉,剛才逃竄出來的命婦和幾位公主被阻擋在門後,焦急地張望。
二人說話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承天門。
聽着她分析得分毫不錯,葉痕暴汗。
百里長歌回歸正常,再度挽住他的胳膊,揚眉道:「之前在調查魏海案子的時候,我大致了解了一下宮中的排水渠分佈,你那根鐵絲便是從排水渠經過的。」頓了頓,她捏着下巴思忖片刻,補充,「你做事一向滴水不漏,不可能讓鐵絲暴露在人前,所以剛才的地下一定有人在金棺炸裂,人群混亂的時候趁機將鐵絲撤掉,如果永昌的蝕金水還有的話,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葉痕汗。
百里長歌噗嗤一笑,繼而放開他的手,一個旋身站到他前面,雙手交疊,掌心向下托着下巴,眸中閃着紅心,用花痴一樣的眼神盯着他,「殿下殿下,您方才好帥,帥得不要不要的,您給解釋一下你為何如此帥唄?」
「太聰明的女人會讓男人感到壓力。」葉痕無奈長嘆,「這個時候的你不是應該雙眼閃爍着憧憬希冀的星子讓我替你解惑麼?」
「什麼話?」許久沒有見過葉痕露出這樣的表情,百里長歌忍俊不禁。
「你聽說過一句話麼?」葉痕忽然抬起頭,神情寫滿無辜。
百里長歌在靜默的這片刻時間內想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若我沒猜錯,你昨夜進宮將那棵樹中間掏空了,放了一根能引雷的鐵絲一直連到金棺是嗎?」
正是因為這樣一個不能說出口的驚天秘密,才會讓他在驚恐的壓迫下努力往殼裏縮,越是逃避,越是害怕。
因為,在他的認為里,只有他自己知道金棺內躺的是他自己的親妹妹永昌。
而葉痕正是利用他的這份惶恐,引來「天譴」一說,這樣一來,即便百官懷疑,梁帝也不可能讓人去查。
梁帝自知自己和永昌做了有違綱常的事,所以心中存在着一份惶恐。
百里長歌沒有打擾,安靜地陪他走着。
「我將她葬在她和駙馬初遇的梨園,我想,那才是姑姑最想去的地方。」葉痕的聲音很低很沉,仿佛陷入了極深的回憶。
「所以?」百里長歌眨眨眼。
「駙馬當年是活活氣死的。」葉痕再度猜中她的心思,「姑姑性子烈,她覺得自己不乾淨,無顏面對駙馬,倘若我讓她和駙馬合葬,她在九泉之下會死不瞑目的。」
難不成是跟駙馬葬在一起?
「葬在哪兒?」百里長歌偏頭。
「姑姑如今應該已經安葬好了。」葉痕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抿唇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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