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邀請陳滔滔回校,邀請函已經進了正陽律師務所的大門,經由二轉三轉終而到了陳滔滔的秘書手中。
秘書此時卻是一臉的難色。
陳大律師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這樣的東西送到他的眼前,他一定會去,但他去之前他會讓別人先脫層皮,說白了就是他那點扭曲的自尊問題,不送到手裏沒用,因為過兩天一定會有人親自前來,陳滔滔作為那個學校最出名的人物,他跑不掉的。
「陶律師,救命!」
陶克戴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謹慎的盯着秘書手裏的東西:「是邀請函吧,這個東西還是你親自送進去的為好。」
炸彈他可不敢接。
秘書一個頭搖的兩個大。
「我用我的人格保證,絕對不是邀請函。」
陶克戴笑笑,用人格保證也沒用,他當律師這麼久了,他什麼都不信的,他就相信自己。
「陶律師拜託你了,我肚子疼,我得請個假……」
秘書一路小跑就跑沒影子了,陶克戴看着手中的炸彈,視線落在辦公室的大門上,頭突然有點疼了。
陳滔滔的辦公室里,有位大師坐在他的對面,說今年陳滔滔很順。
「可是我卻覺得我有點不順,事情越來越多。」
「事情多,錢才多,財氣主動上門,好兆頭。」
心裏抹了一把汗,他是瞧着陳滔滔有些犯小人,調一調倒是可以,他自己的運氣和地位已經擺在這裏了,再倒霉還能倒霉到哪裏去,說出來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
陶克戴推門進來,立即就笑了出來。
「有人讓我交給你的。」
陳滔滔意外,接了過來,什麼時候這種活需要他來做了?
挺精緻的……看到正面的字,淡淡的笑了笑:「噢,你看我這記性,又到了校慶。」
他現在就特別的想光腳踩在桌子上,然後手裏拎着斧頭,校慶找他做什麼?
「我那個手頭還有事情,我先下去了。」陶克戴藉機趕緊溜走。
辦公室就剩下陳滔滔一個人,他的身體靠在椅背上,來回的搖着,晃着,身體舒服的跟着搖擺。
帶他出來的老師沒有一個人會說陳滔滔是個好學生,每個他都結過仇,他就是這麼任性的男孩兒!
可能他的校友也不太喜歡他吧,他的學校也不喜歡他,他敢說如果他上一秒被媒體炒臭了,下一秒他的學校絕對會封口去提陳滔滔是這裏畢業出來的,等價利用嘛?不喜歡他,卻喜歡他的不失敗。
陳滔滔畢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幾乎就是活着四面八方的譴責聲音當中,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求到了他的頭上,他拒絕,他冷嘲,他冷眼旁觀,他沒後悔過,誰願意當那個偽善的人,請便,請不要拉上他一起。
校慶應該是什麼樣的?
何以默笙簫電視劇當中那種?
陳滔滔學校的校慶有些火藥味,儘管學校對他的名聲對他的道德感對他的人性表示懷疑,卻還是掛出來了宣傳,碩大的橫幅掛在這裏,久別重逢的師哥師姐們都忙着做什麼呢?
有點成績的恨不得全身上下貼滿了我現在很牛逼的字條,混的好的自動組成一團,混的不好的自動又組成一團,並且逐漸有向好的那隊融入,男人之間攀比的,不是金錢、社會地位,那就是女人咯。
陶克戴的手扣着自己的左眼,他有點不敢對眼前的人直視。
「你是去參加校慶,不是去參加葬禮,要不要穿一身的黑?」
和烏鴉似的。
「這種天氣,黑色的才符合我的心情,真的很像去參加葬禮的?」
克戴點點頭。
陳滔滔換了一件米黃色的襯衫,襯衫領子的位置加了一條圍巾,陶克戴總是見他這樣穿戴,人長得高怎麼收拾就都是好的,看起來格調立馬被拉升了很多,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也要這樣學着穿?
「我看你這時尚報告沒少看。」
滔滔不解,陶克戴指指他的脖子,陳滔滔扯扯自己領口的圍巾:「這個?時尚?」
「這樣穿的也就你一個。」
「脖子的位置容易出汗,加一條圍巾,襯衫只要在家裏洗就好了。」
如果襯衫的領子太髒,他又不能穿着一件領子發黃的襯衫,那就只能送到洗衣店去洗,你要知道的,洗衣店洗一件襯衫那是很貴的,家裏的傭人是免費提供此項服務的。
陶克戴從沙發上栽了下來,怎麼會有這麼摳兒的人?
他賺那麼多的錢,他要怎麼花?
胡亂花都花不完的,何況他這樣的節儉。
「你還能在扣一點嗎、」
陳滔滔斜着眼睛:「下次用公費給公司買台縫紉機,年終獎的禮物,就從縫紉機上出好了。」
不是說淘寶最便宜的內褲都不止一塊錢了嘛,他現在找到一種更加省錢的捷徑。
陶克戴撐臉:「就算是買了縫紉機,總要有步的吧?弄一些蕾絲弄一些花樣,這個錢就遠超了買便宜貨的,這次你可沒有省到。」
可惜陶克戴低估了陳滔滔的能力。
「我發的是獎品,發的是心情,沒人要求別人賣的內褲是什麼面料的我就要提供什麼樣的,那和普通的有何分別?正常的面部大概20塊一米吧,去早市買些布頭,五六塊錢一大塊,能做十多條,合下來成本不到一塊一條……」
陶克戴已經吐沫子了,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說。
被陳滔滔打敗了,這樣的東西你不如不發,自己留着呢,真的沒人想要。
陳滔滔伸手將鏈子扣在襯衫之外,陶克戴這次是真的栽地上去了,咚的一聲。
陶克戴是律師,職業就是這樣的,久坐,加上運動不多體重已經有些超標了,摔這一下子,摔的他肝兒有點疼。
「你弄這麼粗的鏈子要做什麼?」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暴發戶嗎?
陳滔滔弄了一條特別粗壯的黃金鍊子,還特別扣在襯衫外,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真是暴發戶的氣勢一覽無遺。
「我要是心疼裝牙還要花一分錢,我就把牙都換成黃金的。」
……
有些人明明不太恰當的穿着,映入某些人眼中,大腦系統會自動的定格,可能這是今年最前言的流行趨勢,一打眼覺得有些突兀,再打眼覺得就不那麼另類了。
陳滔滔開着他那輛騷包的車停好,停車場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車比他更加的好,才趾高氣昂的離開了停車場。
這樣的場合姚可珍的父母自然是要出席的,很有名望的兩名教授,旗下弟子無數,成才的無數,但要說最出名的的,那估計就是陳滔滔這個流氓律師。
「姚教授和師母在那邊,滔滔過去打個招呼吧。」
陳滔滔裝自己眼瞎,旁邊的校友見他不動,自己挪步了過去,和姚教授夫婦打着招呼,很多的同學特別的激動,感激老師那時候對他們悉心的教導,怎麼說呢,雖然成功不一定就是因為他們,但與他們的教育是有關的,師生情原本就是一件有些奇妙的緣分嘛。
姚可珍的父親黑着臉,老爺子看起來好像大病才剛剛出院一樣,姚可珍的母親和說話的同學笑笑,拉着丈夫轉身,找了一個清靜的角落。
「你這樣黑着臉,大家都會發覺的。」
「我難道就連這點自由都沒有?」
所有的學生都在和他打着招呼,陳滔滔那個沒規矩的……
「你不要這樣,和那樣的人生氣犯不上,且由着他囂張嘚瑟,早晚有他吃虧的一天,人不可能一輩子都走運的,這個社會抬起來一個人,踩下去一個人的例子還少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妻子的勸解起了作用,至少姚教授此刻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所有人都在說,滔滔你怎麼不和姚教授打聲招呼,陳滔滔就堅持不肯過去,最後姚教授夫婦和學校的一些校領導反倒是朝着陳滔滔走了過來。
「滔滔啊,現在本事了,架子也大了,你不過來和你老師主動說句話,我和你老師只能主動走過來了。」姚可珍的母親微笑着。
陳滔滔鋒利的視線落在師母的身上。
「師母說一句話真是飛出來無數根鋼針,差點沒扎死我,全校都知道我那些年和姚教授相處的並非愉快,甚至姚教授當年放言,我陳滔滔這個律師當不久。」唇邊扯出來淺淺的嘲諷的痕跡。
這話他記得清楚。
是怎麼說他來着?
師母站定在原地,愣了好幾秒,而後才反應過來。
「師徒哪裏有隔夜仇。」
笑笑的想要打圓場過去,臉色已經變了,這個陳滔滔永遠都是這樣。
「我覺得有些仇還是隔一輩子的為好。」
姚可珍的母親沒有辦法繼續談話,原本是想借着這次機會,好好的和陳滔滔將這點恩怨解開,她現在需要陳滔滔來幫她一個忙,也只能陳滔滔來幫,結果對方卻不軟不硬的給了她一巴掌。
氣氛已經很是尷尬了,大家趕緊插話,爭取將尷尬的場面圓過去。
陳滔滔呢,好不容易今年答應進了大禮堂,姚教授是拂袖而去,姚師母也嘆着一口氣。
舞台上的陳滔滔拉着一把椅子,一個話筒,有人問他,同學c的那個案子,判了死刑他心裏有什麼想法,陳滔滔看着問的那個人,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他先是反問。
「你可憐她嗎?」
小姑娘點點頭,有點語無倫次的,她自己經歷過被同學欺負的,所以覺得事情要看雙面,如果吳若不是先高調了排擠了同學c,也許同學c就不會犯傻。
陳滔滔的手捧着話筒。
「你是考進來的嗎?」
下面的同學已經亂糟糟的開始出聲了,有些不太安靜,校領導就知道不能讓這些學生自由發揮,不然最後果然就會變成這樣。
女生點點頭。
「我給你兩個建議,第一你放下話筒朝着大門出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里,第二我奉勸你,不要去當律師,如果你當了律師,你說不定會害死多少人。」
女生一開始對陳滔滔是真的慕名而來的,在怎麼說,她覺得外人嘴裏說的那個陳滔滔都不可相信,你說他卑鄙還那麼愛錢,那為什麼受害者還願意早找他?這不是因為他有本事嘛。
有本事的人就好比站在天上,那些煩人是看不懂他的,所以他和自己一樣,一定都是寂寞的。
「我以為師兄和我一樣,因為優異被人排擠,我們的世界都是寂寞的,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外界對你的評價是那樣的不好。」
陳滔滔答:「我是寂寞,我不2b。」
下面哄堂大笑,禮堂里很快笑聲和掌聲就將剛剛的那些不愉快都蓋掉了。
陳滔滔總體說來,其實他是個會招人討厭的人,嘴不太好,非常容易得罪人。
他念書的時候,腦子就非常聰明,跳了不少級,大學又是保送上的,可以說他沒有熬夜看過一本書,沒有熬夜背過一個單詞,天天放學就是玩,而且從小到大他都是當最大的那個官兒,陳滔滔講,不是所有律師要多少人當事人就會給多少錢的,倒是他要到了。
「那師兄你是怎麼要到的?」
「因為只有我一個人要價高,大概他們覺得價錢貴的也許比較好用而已。」
姚可珍的母親看着從台上下來的年輕人,她心中不以為然。
「師母怎麼會在這裏等我?」陳滔滔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這一家人最是雞賊了,沒有事情不會找到他的。
「還沒交女朋友呢?」
陳滔滔呵呵的笑:「如果師母有合適的,倒是可以介紹給我。」
姚可珍的母親卻不接話,她可不願意接這樣的燙手山芋,陳滔滔這樣的家庭背景,這樣的人格人性,她敢說女人嫁給他,一點便宜占不到的,第一次在一種人身上清清楚楚的理解了,什麼叫寧願爛在菜地里,也絕對不壓價格便宜賣。
「我一個老太太哪裏認得什麼漂亮的小姑娘,賞個臉一起吃頓飯吧。」
陳滔滔挑眉,請他吃飯呀?
好呀。
「師母,我聽說……那家挺好吃的,我也不挑嘴。」
師母笑呵呵的,吃頓飯而已,這個錢她還是花得起的,不怕你去,就怕你不去。
「好呀,師母請客,走。」
陳滔滔和老太太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了包房,陳滔滔進大門的時候,兩旁的服務員明顯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如此看起來優秀的男人為什麼脖子上掛了這麼粗的一根項鍊,這是今年的流行風嗎?
復古嗎?
「歡……歡迎光臨。」
迎賓小姐引領着客人往裏面去,說是包間已經預定好了,推開門為兩位客人服務,推開門裏面坐着一對夫妻。
「這是鴻門宴?」
陳滔滔笑呵呵的走了進去,師母嘆口氣。
「師母想請你幫個忙。」
「師母,我想先請你打住,我這人吃飯有個毛病,吃飯不談工作,談工作不吃飯,你看……」
是讓他吃呢,還是讓他吃呢?
姚光年馬上就上道了。
「先不談這些,陳律師你看看想吃點什麼?」
陳滔滔一點都沒把自己當成是外人,他就說這個老妖婆抽風請他吃飯,原來是為了這着。
眼前的人,他還不至於認不出來,雖然已經過去七年了。
那個姚可可的爸爸是吧。
陳滔滔做到做到,他就只是吃,不吭一聲,倒是姚可可的媽媽哭了幾次,強忍沒有忍住。
「我家的孩子就是有錯,這都七年了,她們家什麼恩什麼怨都報過了,就因為這麼一點小的事情法院就判無期,這以後殺人的怎麼判?」
這些年她和姚光年兩個人一直奔走,特別是姚可可進去三年以後,走動的更加頻繁,孩子有錯,現在他們願意認,但什麼錯需要孩子付出這麼久的青春歲月?
當初對明月那只是開個玩笑,再說對明月進行傷害的人也並非是可可不是嗎?
陳滔滔傾聽着,臉上思考着,倒是姚光年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他怕陳滔滔馬上搭話,怕陳滔滔或者馬上離開,只要他願意坐在這裏,他就能有點把握,他願意給錢。
陳滔滔放開筷子以後,想了想。
「不介意我去一趟衛生間吧?」
陳滔滔去衛生間的過程當中,叫住服務員加菜,服務員再三的確認:「都是打包的對嗎?」
「對。」
包廂內……
「您一定要幫幫我們。」姚可可的媽媽拉着姚可珍媽媽的手大哭。
這些年她是逢年過節的就往對方家裏跑,為的是什麼?
張魯和他們的關係已經臭了,也沒有辦法挽回回來了,畢竟因為張魯,姚可可才被送進去的,這個仇不會不記得。
姚可珍的母親嘆口氣。
「可可當年也是胡鬧了一點。」
但判也不至於判的那樣重,偏偏遇上的人是楊新忠,也是造化。
「她知道錯了,她今年22就是現在出來,都可能適應不了外面的社會,她真的得到教訓了,以後不敢了。」
姚可珍的母親拍拍對方的手。
「等他回來,看看他怎麼說。」
陳滔滔回來,又聽了一會兒姚可可母親的哭聲,又聽了姚光年的敘述,說是監獄那邊羅列了很多姚可可可以減刑的證據,姚可可表現的非常好,已經達到了減刑的標準,只是這減刑的年頭讓他們還是有些不開心,想要更加提前一點。
外面的服務員敲門,然後提着袋子。
「這位先生,您打包的菜。」
陳滔滔嘴角大大的裂開。
「不介意吧。」
姚光年根本無心去管這些事情,願意打包你打多少我都給你買單。
接下來你對我女兒有點什麼章程沒有?
「那今天謝謝款待了,我走了。」
陳滔滔的嗓子當中仿佛有被人逗過以後的笑聲,雖然就只有一下,聲音非常的輕,但那一絲的笑聲傳進了姚光年的耳中,他明白了,自己被人耍了。
「你……」
「下次就不要約我吃飯了,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傲嬌的攤攤手,他也不是每天都這樣有時間的,提着袋子就快速離開了包廂。
姚可珍的母親臉色已經成了醬菜色。
陳滔滔拎着袋子直接開車去了南區。
「明珠呢?」
「找我們頭兒有什麼事情?」
洛洛值班,和明珠同樣的班,不過明珠出去了一趟,還沒有回來呢,她是給陳滔滔做過一次飯,但不認得這個人。
「把她叫回來,就說她男朋友我來這裏和她談分手了。」
洛洛的臉上明顯就有一剎那的驚愕,分手?
男朋友?
信息量太大了。
往樓下跑的時候,一眼沒看準,一腳邁空就直接滑了下去,那種疼你又沒有辦法張揚,可是她真的很痛。
這就是八卦的代價。
「怎麼了?火急火燎的?」
「頭兒的男朋友來了,要和她談分手……」
小貓上樓看了一眼,不巧他認得陳滔滔,當時陳滔滔來局裏咄咄逼人的,好像這傢伙是個律師,明擺着就是和頭兒不認得的。
「洛洛,別去了。」
洛洛哀怨的又爬了上來,她用眼睛夾夾陳滔滔。
「你不老實。」
還騙她。
最可惡的是,她竟然上當受騙了。
「請你們吃。」陳滔滔翹着自己的腿。
自然不會有人領他這份情。
明珠回來上樓,看見他情緒上也沒什麼波動,好像他就應該出現在這裏似的。
「清場吧,我們談談。」
裏面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不吃點東西?」
「我和你之間沒有這麼熟悉。」
陳滔滔冷哼:「用我的時候,說什麼我是小甜甜,現在不用我了,就一腳將我踢到了一邊……」
明珠打開門,準備讓他滾蛋,他們之間的關係沒熟悉到,可以扯這些沒用的事情,她很忙。
「姚可可可能要出來了。」
明珠蹙眉。
「你皺着眉頭也沒用,當年判的時候,這個案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你知道我們的刑法……」陳滔滔聳聳肩,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他今天坐在那個地方也不是一無所獲,姚可可真的那樣表現好的話,是會減刑的,而且恐怕上面會支持她減刑,當初判的時候,因為社會媒體全部聚焦,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既然判了,就不能反口說楊新忠有任何判的不對的地方,青少年也是要給予嚴厲的懲罰讓她知道犯錯之後的代價,但這些年都過去了。
「我以為至少會關個十年。」
原來七年就已經到了極限。
陳滔滔驚訝,他以為明珠會跳腳,也對,現在當警察了,對一些法律常識也應該有一定範圍的了解。
「今天姚可可的父親請了我吃飯,那些是我從酒店打包回來的,沒動過筷子的……」
陳滔滔從椅子當中站起身,彈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準備離開,他過來就是為了講這句話。
時間有時候它真是快,壞掉的傷疤逐漸已經痊癒,不好的那些似乎也漸漸的即將要浮到水面上來了。
「那年你為什麼要幫我?」
明珠坐在椅子上,盯着陳滔滔的背影問。
她不是不欠陳滔滔的,只是這種欠,夾雜着太多的東西。
陳滔滔整理整理自己的西裝外套。
「不知道,也許是看你可憐出新高度了吧,畢竟一邊跪我一邊恨不得殺了我的沒有幾個人……」
門夾雜着最後一絲的光被帶上,隔絕掉屋內與屋外的流通氣,陳滔滔快速下樓,上了自己的車,開車離開。
桌子上的手機響,被明珠按了回去,她看見了上面的號碼,卻沒有心思去接。
*
老宅這裏開發商再次派人前來當了代表,合理的範圍之內,只要老太太提出來價格,他們是會滿足的,她都這樣大的年紀了,太過於貪心不好。
奶奶目不轉睛的盯着天空,微眯着眼睛,白天她就會這樣無聊的躺在搖椅上蓋着厚重的毯子悠悠閒閒的望天。
「我聽說我家的這點地方,可以起兩棟樓。」
談判的人:……
難道就因為你家的地方能起兩棟樓,我就要給你兩棟樓嗎?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要五套一百三十平以上的房子。」
老奶奶閉着眼睛,她已經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了,大概他們都得到了什麼好處,將來在這個位置大概會蓋出來什麼樣的房型,她知道的很清楚。
對方點頭,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沒有問題的,雖然比別人家多,但只要她肯搬,現在就可以簽字。
「我還要一個數。」
雙方洽談的不是很愉快,對方花了很多的心思和老太太進行溝通,這樣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你這樣大不了他們就不要這個地方了,你最後夾在樓群里,也是暗無天日的,四面的光都將你家包圍了,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可惜老人家是油鹽不進,是個特別犟的老太太,你和她說什麼,她就是提自己的要求,要麼就別談。
晚上十一點左右,明月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奶奶。
「不會來吧,現在都法治社會了。」
再說這都幾點了?
怎麼可能白天談過,晚上就過來給威脅警告?
奶奶怪異呵呵的笑着。
大概是下半夜一點多左右吧,家裏大門突然就傳來咣當一聲,明月已經都睡着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是特別的困,她是被嚇醒的。心到現在還發慌呢。
家裏有賊,所以她害怕?
不是,是被雷管給崩醒的。
外面的人才下車,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個老太太和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年輕女孩子,還收拾不了她們了?
才到門口,手裏都拎着棍子,準備翻牆進去,只是砸大門能嚇到誰?
要的是嚇人的結果,最好嚇死那個老不死的,對着她睡覺的玻璃狠狠一砸。
結果正準備翻牆呢,你說月黑風高的夜,一個老太太半夜不睡覺,一頭雪白雪白的頭髮,站在院子中央,手裏拿着一個什麼玩意,邪門的很,幾個準備翻牆進去的人揉揉眼睛,合計是不是撞到邪門的東西了?
然後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呢,咣當一聲,都摔地上來了。
耳朵震的當時就聽不清了,那個聲音……
奶奶是將炮仗放到了雷管里,你就想那個威力,當時牆上的都突突了,牆外的人都趴地上了,他們不是做壞事兒不怕,而是沒遇到比自己更加壞的,那來之前滿打滿算,這算是個啥?
弄啥嘞?
奶奶揉揉自己的耳朵,這幫王八羔子,不是為了招待他們,自己至於現在還耳鳴呢嗎?
這一下子,所有住在附近的人都醒了,別說住在這裏的……
明珠他們也出動了,不需要有任何人報案,這麼大的動靜……
等警察進了院子裏,明月沒有開口去喊明珠,奶奶也沒有用正眼去看明珠,劉大同就忍不住對着老太太比大拇指,你可真本事,這樣的年紀,你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看清有賊了?」
「你說什麼?」
你問什麼,她就不停的問你什麼,明月說自己奶奶耳朵背。
警察也沒招,怎麼處理吧?帶回去?
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見到了,不過批評教育是一定的,大半夜不睡覺,你這容易把別人給嚇毛了。
那些人回去,好幾個進醫院的,去看耳朵去了,當時聲音太大了。
開發商這邊都傻眼了,這是什麼老太太?
簡直就是土匪啊。
才上了你家的牆,你就放炮了?
回來的人是這樣說的,說開炮了,雖然他不信,這是什麼世道,誰家會有大炮,敢開大炮這不是……
有人一路小跑,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原來是鋼管和炮仗。
算你狠!
第二次拍代表去談判,乾脆老太太就說了。
「我家有記者,上面也有管這些事情的,不信你們就動我一個試試看,我就在這裏住着,能動得了我,把我老太太人請走。」
代表也是狐疑,這是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她家上面有什麼關係,但是記者他看見了,去的當天,記者的車就在外面停着呢。
這有點燒手,不太好弄。
難道就沒人懷疑明月和明珠之間的關係?
一個叫明月,一個叫明珠,姓這個姓的人恐怕不多吧……
可警察這邊卻沒一個懷疑的,為什麼?
因為明月的身份證上寫的名字是,張月。
一個叫張月,一個叫明珠,雙方又沒有說過一句話,有什麼聯繫?又沒有調戶口出來,就算是調了戶口出來,依舊和明珠貼不到一絲的關係。
她出國的時候,就是以張月的名字出去的,明蘭的戶口本上寫的名字叫張蘭,至於為什麼?
明月和明蘭都是反對的,可這是她們沒有被扔下樓之前,明珠就已經跑了很多次戶籍,該的。
至今明蘭只能認為,這是明珠嫉妒她和明月的名字好聽,張蘭?能聽嗎?
*
「奶奶,你都要崩聾我了,我這兩天耳朵還有回音呢……」
家裏的保姆對老太太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她必須給老太太一個大寫的服。
服!
怎麼會有這樣的老太太呢?
「當時離那個東西最近的人是我。」奶奶不急不慢的說着,她還沒聾呢,誰能聾?
她不想搬,如果不是因為……
她現在不想住在這裏了,畢竟對某些人這個地方不是很好,她不喜歡明珠那個狠毒的死丫頭,但是覺得她的做法沒什麼不對的,那樣逞英雄的狠毒的丫頭,沒有什麼事兒是她不敢做的,別以後把自己的兩個妹妹都給連累死了。
奶奶很快拿到了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裏面得說有羅穎琳一些幫忙。
張魯接到自己媽的電話,良久以後,他掛了電話。
老太太請他出來簽個字,放棄繼承權的字,也就是說,動遷以後所得的所有,她將毫無保留的贈送給明月,這個贈送之前,必須有張魯的簽字。
張魯淡淡的說着,姚可珍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有些岔氣。
姚可珍是真不缺錢,但問題看這個錢怎麼個缺發,她是什麼工作?如果家裏有了一千萬那才不對勁呢,可現在老太太沒死呢,就說要把錢給明月,憑什麼?
明月出國的錢還是她掏的。
分也得是平分吧?
不給她沒有關係,總得給她女兒吧?
事實上,誰見到錢,很多很多的錢,還是會激動的。
姚可珍回了一趟娘家,想請母親幫她出出主意,她現在沒有辦法和張魯說。
怎麼說?
這些年張魯和老太太鬧的,根本不走動,她也不像是過去那樣總上門,雙方的感情就冷淡了下來,現在老太太動遷有錢了,她提出來去爭,張魯怎麼看她?那個死老太婆怎麼看她?
她就不明白了,給誰不好,為什麼要給明月?
可憐她以後照顧不了自己嗎?
明月回來,張魯沒有說,姚可珍根本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明月現在就和老太太住在一起,她以為是老太太可憐孫女,怕孫女以後沒有可依靠的,畢竟發生過那樣的事情,誰會娶她?
姚可珍的母親頭也沒抬的問着女兒:「張魯就由着他媽做這樣糊塗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奇葩。
哪裏會有這樣的人?
「他就是不由着能怎麼辦?打官司?」
這還真的說到點子上了,過去明月發生那些事情的時候,姚可珍說的是什麼?張魯不能官司纏身,會影響到他的形象,那現在就更加不能和親生母親去打官司,不然會被大家的唾沫淹死的。
成也蕭何敗蕭何!
「這錢你們是有權利分的。」
姚可珍從母親這裏得到的也無非就是法律層面上的東西,他們官司不能打,不能大不孝,婆婆不會主動給,現在怎麼辦?搶嗎?
姚可珍等孩子放學,帶着孩子去了老宅,手裏提着水果。
「叫奶奶。」
孩子對老太太認生,從來沒見過的人,現在讓她叫,孩子的性格也是有點膽怯,特別奶奶這樣子……老人家又是個怪脾氣的老人家,不可能會得到孩子的眼緣的,孩子看了就想往後躲,她怕。
她覺得眼前的人好可怕,不像是姥姥那樣,揪着姚可珍的衣服不撒手。
「你這個孩子,媽……」
「過來分錢來了?」老太太嘲諷的開口。
姚可珍面上一紅,被譏諷的。
「媽,你不讓我進去坐呀。」
「我家的大門你最好還是別進,這麼多年了,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過我的,咱們互不干預,我家這是要動遷了,這房子是我老頭子一磚一瓦蓋起來的,是他憑本事買下來的,你沒有資格分,她更加沒有資格分。」
老太太看都沒看姚可珍的孩子,她對明珠是這樣的態度,對明蘭是這樣,甚至對明月也總是這樣冷嘲熱諷的。
姚可珍覺得自己的心臟有點疼。
說她什麼,她都能忍,但是說她的孩子,她就不能忍,一樣都是你孫女,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孩子不來看你,是她不願意來嗎?還不是你不允許她來。
「媽,你這樣……」
「是我做的難看還是你做的難看?你們這些文化人,越是文華高的,心裏的彎彎繞越是多,我拿着繩子綁住孩子的腿不讓她來了?七年了,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有個奶奶,現在也不需要知道,記住自己姥姥是誰就得了,回去吧。」
姚可珍站了幾秒,孩子扯着她的手,兩個人就來了。
回了孩子的姥姥家。
不分就不分,不要就不要,她也不是指着這個錢去買棺材。
姚可珍賭氣的說着,她對着誰這樣的低聲下氣過?
「你傻吧,那個老太太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你,她知道你要面子,你親口說出來不要了?」
「沒有。」
錢夠花就好,她家張魯也很能賺錢,不要就不要了,何苦這樣將面子送到人家腳底板下面去踩?
她受不了。
姚可珍的媽媽訓着女兒,這是你應得的,她不給你,那是她的不對。
「媽,就一筆錢直接切斷她和張魯以後的關係,我也認了,她老了病了別指望我們養着她,我認了。」這錢,她不要了。
「可珍啊,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事情,你不要你的那份兒,但是孩子的那份兒你不能替孩子決定。」
姚可珍的父親涼涼的開口。
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剛剛姚可珍的脾氣就是上來了,就是不要了,寧願不和那個老太太打交道就行,但她爸一句話指到了關鍵,她可以不要,但孩子呢?
孩子是姓張的,是老張家的孩子,憑什麼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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