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南宮曄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傳來,讓閭丘月不自覺的便抬起頭。
「傳說陳國的明月公主乃是傾城之姿,果然名不虛傳。」南宮曄微笑着看着閭丘月說道。
閭丘月倒沒想到南宮曄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樣的。
傾城之姿!!!
若不是自己的容貌,或許也不會成為這場權力爭鬥的棋子。
「臣妾不敢當。扶柳之姿,在這皇宮之中,豈能稱為傾城!」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南宮曄聽罷微微點了點頭:
「起身回話吧。」旋即又向旁邊伺候的太監吩咐:「給王爺和王妃看茶賜座。」
「謝皇帝哥哥。」
「謝皇上。」
南宮宸和閭丘月謝過南宮曄後便雙雙起身坐在了一旁的蹬踏之上。
「明月公主來我烏國已有大半年了吧。」
南宮曄又是開口朝閭丘月說着,卻把南宮宸晾在了一邊。進了這御書房之後,南宮曄似乎對南宮宸這個弟弟一直視而不見。
閭丘月斜着眼睛瞥見南宮宸,只見他懶懶散散的癱坐在凳子上,端着茶一邊品還一邊咂着嘴。對南宮曄對自己的態度倒也不惱。
想必,他早已習慣了吧!
思及此,閭丘月心裏不禁又為南宮宸有些不平,可面上依舊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態。
「回皇上,臣妾來烏國卻有大半年了。」
閭丘月趁着回話的功夫才敢細細的打量南宮曄。雖然年事已高,眉眼間卻和南宮宸有着驚人的相似。
只不過……
閭丘月似乎在南宮曄的雙眸里看到了疲累之色。
身為帝王,想來也有許多力不從心和無可奈何吧!
「一切可還都習慣?」
南宮曄像一個長輩關心晚輩一般向閭丘月詢問着。只是閭丘月心裏明白,這份「慈愛」背後的陰謀權術,醜惡的讓人厭惡。
「回皇上,一切都好。」
「好,朕便放心了。」南宮曄說着,似是會心的點了點頭,視線隨即也挪向了另一邊。
說了半天話,南宮曄才看向南宮宸。剛剛的慈眉善目在接觸到南宮宸後,立馬變了樣子。
不自覺得皺了皺眉,南宮宸又開口向閭丘月說道:「王爺待你如何?他若敢欺負你,你儘管來告訴朕,朕一定替你做主。」
這下還不待閭丘月開口,南宮宸倒是坐不住了。
「皇帝哥哥你講講道理,到底是我欺負她還是她欺負我啊!」
「放肆!你當我不知道嗎?」南宮曄似是真有些惱怒,兩根青筋從額頭崩現。
「自從你娶了公主回來,在她那留宿過幾晚?整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照你這個樣子下去,待我百年之後誰人來繼承大統!」
閭丘月心下一驚。
南宮曄的意思是要南宮宸將來繼承皇位?可是南宮宸在外人眼裏不一直是個廢物嗎?
難道……
閭丘月看向南宮宸,只見他依舊維持着剛才的樣子,對南宮曄的話絲毫沒有動容。
他們兩個人,到底是在互相試探?還是……
「皇帝哥哥的大統,自然有人想要繼承。臣弟不想要,所以皇帝哥哥也不用白費心機了。」
南宮宸的回答似乎在南宮曄的意料之內。微微的眯起雙眸,重重的嘆了口氣。
「明月公主見笑了,朕的這個皇弟……哎!」
南宮曄欲言又止,似是有什麼難言的話一般。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周圍的太監宮女個個揪起心來,趕忙上前伺候着。
閭丘月看向南宮宸,卻見他絲毫沒有反應。好像正在抱恙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般。
他們兄弟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
由於南宮曄身體抱恙,閭丘月和南宮宸早早的就退出了御書房。臨走的時候,南宮曄再次叫住閭丘月,可是遲疑了半晌之後,終是什麼都沒有說的擺了擺手,讓她離開。
閭丘月看着那一剎那的南宮曄,蒼老的佈滿皺紋的臉上,帝王的威嚴雖然還在,可是更多的卻是一個兄長的辛酸。
「皇帝哥哥准了我們可以在宮內逗留兩日,你可開心了?」
南宮宸遣了前來伺候的小太監,只留自己和閭丘月獨處。雖然臉上還是那副模樣,可是話語中帶有的諷刺讓閭丘月清楚的明白,他又是另外一個南宮宸了。
「王爺這樣每日帶着副面具生活,不累嗎?」閭丘月迴避了南宮宸的問題,反而轉問道。
南宮宸聽罷自嘲的笑了笑。
「累?呵呵,和我所經歷過的相比,這是最輕鬆的了。」一邊說,南宮宸一邊向前走着:「不知是不是假裝的時間太久了,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痴傻的廢物!」
閭丘月怔怔的望着南宮宸的背影,忽然覺得那背影是那麼寂寞。寂寞的讓人有一種想要擁抱在懷裏的衝動。
只是短短一瞬,閭丘月就被自己腦袋裏閃現出的這個想法所驚住。
自己?
閭丘月怔楞着,她怎麼會想到用自己去溫暖南宮宸?就算真的可以,她也做不到。
因為她從踏上花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個無心之人了。
「愣着幹什麼呢?!」
南宮宸的嗔怪將閭丘月拉回到現實。緩了緩神,快步走到了南宮宸身邊,閭丘月忽然綻放了一個淺笑:
「王爺,我們回家吧!」
是的,閭丘月說的是回家。雖然那裏不是自己真正的府邸,可卻是南宮宸真真正正的家,不是麼?
家!
南宮宸身子驟然一震,定睛的看着淺笑的閭丘月。片刻,才轉過頭。
「天地之大,卻沒有一個地方是屬於我南宮宸的家!」
再次提起步子,雖然沒有回應閭丘月的話,可是南宮宸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朝重華門的方向走去。
馬車還等在重華門外,車夫見南宮宸和閭丘月出來,趕忙行禮收拾妥當。待兩人都坐好,便驅車向鄭王府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閭丘月幾次三番的想要開口詢問南宮宸關於他和南宮曄之間的事情,可是每一次話到嘴邊,卻又都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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