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下午好,我現在正站在上帝之城的路口,通過鏡頭,我們可以看到,武裝勢力依舊全面戒備着……」伴隨着主持人的介紹,攝像機轉向了正前方,就看到一堆破爛油桶堆積起來的堡壘,後面隱隱綽綽地站着十幾個人,他們手裏都端着重型機槍,對準着入口的方向,但那些人卻沒有扶着機槍,倒是在後面上躥下跳,似乎很是興奮的模樣,甚至還和攝像機揮手起來,「他們此時正在向我們示威,相信,如果我們再前進一步的話,他們就會立刻開槍……」主持人的介紹詞沒有任何停頓,繼續往下介紹着。
里約熱內盧電視台的主持人來到了現場,正在進行直播報道,電視機前有超過六百萬人正在收看。
就在此時,一個留着平頭的年輕人快步從主持人的身後走過,他突然就伸出手,抓住了主持人脖子上的一條金項鍊,用力拉扯起來。主持人被嚇了一跳,直播立刻被中斷,捂住了胸口開始掙紮起來,扛着攝像機的攝像師用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切,顯然也被如此大膽的行徑嚇壞了,攝像機鏡頭開始用力搖晃起來,旁邊的雜音傳來,「幫助她,快,幫助她……」
那年輕人硬生生把金項鍊拽了下來,然後就快速逃跑走了,攝像機鏡頭一陣天翻地覆,讓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聽得到一陣亂七八糟的呼喊聲和喘息聲。
電視機前正在收看電視的人都紛紛發出了驚呼聲,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里約熱內盧當地治安十分糟糕,搶劫犯、小偷、毒/販子橫行,但是在電視直播過程中真實上演的搶劫,還是遠遠超出了想像,讓人們錯愕不已。
哈維爾-尤利爾(xavier-ulliel)站在電視機前,仰頭看着這諷刺的一幕,輕輕搖了搖頭,卻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合適的話語來形容如此情形,「歡迎來到里約。」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讓哈維爾條件反射地轉過頭去,然後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中年男人,他主動伸出了右手,「馬丁-阿圖爾,我剛才聽說,你正在找我?」
哈維爾連忙與對方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哈維爾-尤利爾,『紐約時報』駐里約熱內盧的記者。」
馬丁有些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哈維爾,不是他不相信哈維爾所說之詞,只是哈維爾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記者,一件淺藍色的背心搭配一條白底花紋的沙灘褲,腳上還穿着一雙黑色的夾腳沙灘拖鞋,這模樣完全就是前來度假的遊客,怎麼可能是記者?
哈維爾心裏也很是無奈。
雖然他是「紐約時報」的外派記者,但只有名頭威風而已,事實上更像是被流放到了巴西來一般。對於美國來說,南美洲更像是他們的後花園,這裏每天發生的新聞數不勝數,但能夠登上美國主流媒體重要版面的新聞卻鳳毛麟角。
哈維爾在里約熱內盧待了三年時間,幾乎每天都一定會發新聞回紐約,但被採用的卻屈指可數,他幾乎就這樣被遺忘在了這片土地之上,從以前的雄心壯志到現在的懶散度日,所有野心和企圖都已經逐漸被磨平了。
今天,哈維爾的確是正在沙灘上曬太陽,要不是去買煙的時候,意外看到了直播新聞,他也不會出現在「巴西環球報」的辦公室了。哈維爾剛才幾乎是一路狂奔而至,因為他的新聞嗅覺告訴他:這是他的機遇,千載難逢!他必須抓住,緊緊地抓住。
不過,這些話哈維爾自然不能告訴馬丁。
哈維爾從沙灘褲的側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馬丁,「這是我的名片。」同時也是他泡妞的法寶,所以必然隨身攜帶。
馬丁接了過來,端詳了一下,確定了基本信息之後,這才收回了視線,「所以,『紐約時報』的記者找我有什麼事?」
哈維爾指了指身後的電視機,此時直播已經恢復了正常,主持人脖子上的金項鍊已經不見了,不知道那名搶劫犯是否被
了,「我想要採訪一下當天的情況,然後把新聞傳回紐約。」
其實哈維爾沒有說的是,他最終目的是前往採訪「上帝之城」劇組,不過他不知道劇組的聯繫方式,也不知道劇組的下榻地點,所以,哈維爾就率先過來尋找馬丁了——這是當天報道最詳盡最權威的新聞。如果可以在馬丁這裏取得突破口,哈維爾不介意和馬丁合作,聯合報道,畢竟馬丁是地頭蛇;但如果事情不順利,哈維爾也是有自己消息渠道的,兜一個圈子之後總是可以和「上帝之城」聯繫上,畢竟他們都是美國人。
「採訪我?」馬丁頗為意外地看向了哈維爾,他是記者,通常來說,他才是負責採訪的那個人,而不是被採訪的對象。
哈維爾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對於里約的民眾來說,你是記者;但對於紐約的民眾來說,你是第一線的目擊證人。」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馬丁眼前一亮。果然,能夠成為「紐約時報」的一員,肯定不簡單。
「所以,在新聞報道之中,你會提到我們報紙的名字?」馬丁腦筋一轉,順勢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觀點。
哈維爾一下就明白了過來,腦筋也轉了兩個彎,「當然,肯定會提到。」然後哈維爾故意停了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完全可以進行聯合報道。我負責美國人,你負責巴西人。」
這是一個雙贏!馬丁可以拿到巴西政/府、警/察局方面的第一手資料,而哈維爾則能夠和美國大使館、「上帝之城」劇組近距離接觸,雙方信息交換,然後讓自己任職的報紙在本地的新聞競爭之中佔據上風。
馬丁露出了一個笑容,僅僅只是幾句話的事情,他就對哈維爾刮目相看,拉開手邊的抽屜,拿出了自己的照相機,「我準備去上帝之城看一看,你呢?你的裝備呢?」
哈維爾指了指外面,「在街口那件報刊亭里。」雖然他現在幾乎等於是度假,但每天還是會把裝備隨身攜帶,目的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所以,你是說,美國劇組今天就重新開工了?」
距離那起事件僅僅才過去一天而已,難道劇組就不擔心貧民窟的**勢力再次發難嗎?這一份膽識,令哈維爾側目,他還沒有來得及和劇組人員碰面,就已經開始驚嘆了。
馬丁點了點頭,「我接到的消息是,今天上午十一點,他們就抵達了拍攝所在地,開始做拍攝準備——如果我沒有誤解那些攝影器材的用途的話。」
「那我們還等什麼,現在就出發,然後我可以在路上完成對你的採訪,把第一手資料發佈回去。」哈維爾一邊說着,一邊就邁開了腳步,兩個剛剛碰面的陌生人,轉眼之間就成為了合作夥伴。
車子在主街道旁邊停靠好,兩個人並肩朝着正前方走過去。街道顯得十分安靜,間或有幾個貧民窟的居民低着頭快步前進,平時孩子們踢足球的嬉鬧聲此時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可以感受得到,前天那起事件對這裏的影響。雖然貧民窟治安十分糟糕,但**勢力畢竟只是小部分,生活在這裏更多的都是普通居民。
遠遠地,可以看到靠近足球場那附近有一堆人群,與周圍寂靜的環境相比較,似乎半個貧民窟的人都聚集到那裏去了一般。哈維爾和馬丁兩個人也沒有再繼續閒聊,快速邁開了步伐。
距離越來越近了,哈維爾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場景,聚集在周圍的不是居民,而是制服警/察,在這裏至少有兩支小隊,超過二十人。他們全副武裝,警惕地圍繞在兩輛大巴車周圍,時不時還來回巡邏着,那高度緊張的氣氛,與幾條街之隔的上帝之城交相呼應,可以感受得到,這整片區域都處於高度緊繃狀態。
難怪整個街頭都顯得有些冷清,不正常的冷清。
「只有世界盃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們如此模樣。」馬丁吐槽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但哈維爾卻沒有笑,而是低聲說到,「你覺得,這是因為政/府給予這次事件足夠的重視,專門派人來保護劇組安全;還是這個劇組的製作人能通鬼神,說服了警/察局配合拍攝?」
哈維爾的觀察視角讓馬丁愣了愣,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然後快步走了上去。
還不等靠近,就有人率先迎了上來,「這裏正在拍攝電影,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嗎?」
「我是『巴西環球報』的記者。」馬丁見對方說的是葡萄牙語,率先迎了上去,出示了自己的記者證,可是那個人卻搖了搖頭,「現在劇組不接受採訪。」
哈維爾見狀,連忙迎了上來,「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來自美國,請問我可以採訪一下製作人嗎?」這番話讓對方停頓了一下,「我保證,我們不會打擾劇組的拍攝。」
對方猶豫了一下,「你們在這裏等着,我過去問一問。」小伙子回頭跑了過去,走到一個瘦瘦高高的娃娃臉身旁,嘀咕了幾聲,隨後,小伙子和那個娃娃臉就一起走了過來。哈維爾主動迎了上前,「你好,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哈維爾-尤利爾。」
娃娃臉露出了一個客套的笑容,「你好,我是阿爾伯特-艾倫,『上帝之城』的劇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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