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不羈夜」問世,在那個被「泰坦尼克號」佔據視野的年份里,這部作品卻成為了萬眾矚目的對象,因為這宣告了一位天才的誕生,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隨後五年時間裏,他又相繼推出了「木蘭花」、「狂野之愛」兩部作品,先後斬獲了戛納電影節和柏林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年僅三十二歲,就已經成為了一代電影大師。
2003年,「上帝之城」閃亮登場,人們紛紛驚嘆着繼保羅之後,又一位電影天才現世了,但與保羅相比,蘭斯的藝術創作源動力似乎沒有那麼充足,一部「後天」打斷了人們的期待,這部商業電影雖然取得了票房大捷,但卻被專業影評人們詬病不已,認為這是蘭斯墮落的開始。不過隨後,「借刀殺人」和「罪惡之城」相繼登場,人們才恍然大悟:這位天才從來沒有沉淪過,恰恰相反,他始終在商業和藝術的天平之中摸索探究着,他走得甚至比保羅還要更遠更深。
當「罪惡之城」揭開神秘面紗時,人們才不由驚嘆,年僅三十二歲,蘭斯就已經創作出了屬於自己的犯罪三部曲,將現實社會的冷漠和殘酷赤果果地搬上了大屏幕,毫無保留地展示出來,鞭笞着每個人內心的道德底線。
從美國發動對伊拉克戰爭的自詡正義,到天主教對無辜未成年兒童侵犯的道貌岸然,犯罪三部曲將隱藏在這些事實背後的殘酷真相展示了出來:沒有人是無辜的,就好像羅生門一樣,社會裏的每一個人都背負着責任,如同沉重枷鎖一般,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真實而殘忍,暴力而血腥,細膩而深刻。蘭斯為犯罪三部曲注入了強大的能量,猶如當頭棒喝,技驚四座,餘韻深遠。
羅傑埃伯特作為全美最權威的影評人,柯克哈尼卡特所在的「電影評論」作為全美最權威的專業雜誌,雙雙為蘭斯正名,不僅為「罪惡之城」送上了滿分一百分的評價,而且還將犯罪三部曲的脈絡呈現在了大眾眼前,真正地將蘭斯送上了「大師」的寶座,即使現在還不是,也已經是「預備役」了。
如此局面,絕對是「罪惡之城」上映之前,所有人都沒有能夠預料到的。即使是蘭斯自己,也不敢如此自大。
蘭斯當然希望有人能夠閱讀出犯罪三部曲的核心思想,這不僅僅是他嘔心瀝血的構思藍圖,更是他打破桎梏做出的大膽嘗試,跳出重生光環的一次突破。因為蘭斯深深地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遵循着歷史的步伐前進他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歷史長河的逆流,如果不想被歷史洪流消滅存在的印記,他就必須不斷掙脫束縛、尋求突破。
犯罪三部曲,這是衝破桎梏的一次嘗試,同時也是他對藝術自我定位的一次嘗試。
但客觀來說,「罪惡之城」作為一部邪典電影,影像風格化確實太過搶眼,這就是「正面還是反面」的一部作品,要麼喜歡到狂熱,要麼厭惡到嘔吐,幾乎不可能出現中間值。所以,完全是一場高空鋼絲的大冒險。
萬萬沒想到,羅傑和柯克兩個人居然站了出來,力挺「罪惡之城」,更是對電影的內涵進行了深入分析,這對於「罪惡之城」、對於蘭斯來說,都是夢幻般的結果。不過,現實就是現實,這不是小說,更不是電影,主角不可能肆意的大殺四方,也不可能永遠不會死亡,當「罪惡之城」的首批評論火熱出爐時,蘭斯的猜想還是成為了現實。
兩極分化,媒體評論出現了冰火雙重天的極致體驗,讚譽狂潮和批判暴雨雙雙而至,兩個極端化的評論交相輝映,製造出了2005年暑期檔到來之際的第一股媒體狂潮,與「芝加哥太陽報」、「電影評論」針鋒相對的媒體同仇敵愾、連成一氣,而其中的領軍人物赫然是西海岸聲名顯赫的「三藩市紀事報」。
「譁眾取寵!蘭斯洛特不可避免地走向才華枯竭的末路。」
這篇由布萊恩巴洛撰寫的社論,毫無疑問地將批判的矛頭指向了蘭斯,布萊恩在開篇就給出了無比刺眼的「零分」,以如此驚世駭俗的姿態宣告了他對這部電影的態度,而文章之中更是火力全開,幾乎將整部電影作品批評的一無是處。
「蘭斯洛特又一次做到了:成功地讓劇情變得更加蒼白無力、更加不知所云、更加自說自話。
回顧蘭斯洛特過去的四部作品,似乎延續了這樣的定律,一部作品比一部更加空洞、更加乏力、更加無趣,然後用大量的色彩、光線去完成填空,掩飾那乏味空虛的劇情。
我們曾經以為,借刀殺人已經是深淵了,從上帝之城多線交織的豐富劇情,到後天那薄弱無聊的雙線並進,再到借刀殺人通篇只講述了一個殺手為什麼不殺死一名出租車司機卻導致自己送命的糟糕故事。我們以為,他已經跌落了谷底,但顯然,我們都太天真了。
在罪惡之城裏,蘭斯洛特只講述了一件事:殺戮。從第一幕的殺戮,到第四幕的殺戮,在沒有任何劇情可言的情況下,只看到一群人莫名其妙地殺來殺去,而更為荒謬的是,似乎所有人都認可這樣的故事脈絡,放任着殺戮繼續蔓延下去,到最後演變成為所有人的大型殺戮。
沒有人物,沒有故事,沒有來龍去脈,沒有情緒起伏,甚至沒有特定,只有純粹的殺戮。蘭斯洛特用了一百二十六分鐘,講述了一個殺戮的故事,告訴所有觀眾,我們可以選擇不同的殺戮方式,但結局都是一樣的:死亡。
所以,也許這部電影還是有些內容的,告訴我們不要輕易使用暴力。
我們曾經以為,如此幼稚的級電影已經被時光長河淘汰了,粗野、直接、劣質、感官刺激強烈,暴力和色情充斥着大屏幕,試圖激發起觀眾的,單純地感受到的脈動,然後肆無忌憚地將這種刺激放大到極限。歷史已經證明了,級電影是可以取得成功的,但它卻已經不再適合現在的市場了,不具備任何藝術細胞的簡單粗暴,已經完全被淘汰了,現在蘭斯洛特又一次處心積慮地試圖重新喚醒人們對級電影的喜愛。
蘭斯洛特在色彩和燈光上花費了諸多功夫,竭盡一切能力將那種感官的歡愉放大到極致。電影裏有一幕令觀眾印象深刻:傑西卡阿爾芭幾乎全裸地站在吧枱上,揮舞着皮鞭,就像是女王一般,台下的男人們放任自己的獸慾佔據上風,失去控制。這就是罪惡之城整部電影的核心內容了,處心積慮地用血漿刺激起人們的情緒、用激發起人們的,這讓我想起了三十年代的南方電影院。
也許,蘭斯洛特感興趣的話,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的作品不羈夜裏,可以為他找到一份工作。」
所謂的級片,不是通常所說的電影分級,而是從製作投入上劃分的登記,主要指拍攝周期簡短而且製作預算低廉的作品,所以往往佈景簡陋、道具粗糙,成品缺乏質感,更沒有良好的品質,甚至會抄襲當下流行的劇情模式。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荷里活就出現了「級片」和「級片」的區分,前者自然是指投資巨大、製作精良的作品。「風語者」遭遇慘敗時,影評人就諷刺這部作品為「級製作的級片」,現在的級片更多代表着次等、粗糙、劣質的標籤,甚至許多影評人將色情動作片稱為級片。這也是布萊恩最後一句諷刺的來源。
「電影唯一一個值得銘記在心、載入史冊的部分,就是毫無遮掩、肆無忌憚的暴力場面,血腥而狂妄的殘忍貫穿始終,從畫面里的每一個細節滲透出來,以張揚而自大的姿態挑戰着美國暴力電影的底線,挑戰着電影分級制度的底線。顯然,這不僅僅是一部級電影。這也不僅僅是一部級電影。」
布萊恩在文章的末尾,再一次嘲諷了「罪惡之城」的粗製濫造,同時也影射了電影應該劃分到17級,而不是級。從文章的開篇到結束,布萊恩毫不留情地進行了批評,而零分的谷底評價更是集中體現了他對這部電影的不屑一顧。
布萊恩的觀點與羅傑、柯克交相輝映,兩個極端化的評論放在一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產生一種錯覺:他們觀看的真的是同一部電影作品嗎?怎麼可能有的人讚不絕口,有的人卻嗤之以鼻呢?即使審美標準的差異,也不足以解釋一百分到零分的巨大落差。
但事實就是如此,不僅僅是這三家媒體,縱觀「罪惡之城」的首批評論就可以深刻地感受到,這場兩極分化的口碑大戰才剛剛揭幕而已,眼前不過是區區冰山一角。關於「罪惡之城」的極端評論遠遠超出了想像,如此景象被「波士頓環球報」戲稱為「媒體集體」沒錯,這就是最近因為揭發天主教醜聞而名聲大噪的那家媒體。未完待續。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5s 3.853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