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傑森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暴躁到了極致,怒吼出了聲,那沙啞而粗獷的嗓音在辦公室里迴蕩着。︾一向脾氣溫順的傑森突然發火了,這讓瑞恩、塔克和喬治三個人都愣住了,就連辦公室之外的其他工作人員都停下了腳步,一臉錯愕地看着辦公室里的靜止畫面。
喬治這才意識到,辦公室門沒有關,連忙踢了踢塔克的小腿,示意了一番,然後塔克快步走了過去,把辦公室門關上。但轉過身來,塔克就這樣愣在了門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傑森發火。
傑森將胸腔里的怒火都宣洩了出來之後,然後就看着辦公室里陷入靜止狀態的三個人,一陣無力感襲上心頭,讓他感受到了濃濃的挫敗,深深地吸進一口空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再次重複說到,「停手,我們必須停手。如果現在停止這樣無底洞的宣傳,一切都還來得及。」
塔克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傑森,在摩洛哥投入拍攝的數個月,讓傑森的皮膚變得黝黑,就連臉頰都干煸了下去,整個人彷佛都憔悴滄桑了許多,反而讓眼睛產生了放大的效果,突兀地凸了出來,駭人而詭異地視線讓人根本無法直視,就好像「魔戒」里的咕嚕一般。
「傑森,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停手。」塔克吞了一口唾沫,打破了辦公室里的沉默,「現在的情況對於我們的電影來說很糟糕,所有輿論都在指責佩內洛普和馬修,甚至還有傳言說『撒哈拉騎兵』就是拉皮條的。如果放任這樣下去,電影上映之後……」
「不,不是這樣的。」傑森反常地打斷了塔克的話語。用力搖了搖頭,「我們現在已經澄清了傳言,剩下的就交給時間,讓所有的傳言都慢慢沉澱。我們不要再摻和到這場輿論風暴里了。電影可能要等明年暑假才上映,這七、八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一切都沉澱下來,負面影響也會被降低到最小。」
「可是電影上映的時候呢?」塔克反駁道。「你知道那些記者不會輕易放過這些新聞的。是,這些新聞都會不再火熱,可是只要有機會,記者就必然會再次提起。」
傑森畢竟不是媒體方面的專家,一下就被說得詞窮了,可是他依舊不願意放棄,「你們難道沒有意識到嗎?這是陰謀,這一切都是陰謀,所有一切就好像一個漩渦。把每個人都捲入其中,然後一點一點把我們拖入深淵,最後……最後……」傑森的話語就停頓在了這裏,腦海里浮現出了蘭斯那邪惡而自信的笑容。
直覺告訴他,這一切的發生不是巧合,而站在背後的就是蘭斯,雖然他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直接的蛛絲馬跡。但……他的直覺就是這樣認為的,堅定不移地認為這就是事實。他想要譴責蘭斯。他想要警告同伴,他想要讓大家團結起來一起對付蘭斯,可是……他沒有辦法。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切,想起他們對蘭斯所做的一切,想起蘭斯那癲狂而冷血的眼神,他就沒有辦法。
他沒有資格責備蘭斯。不是嗎?他沒有辦法推卸責任,不是嗎?他早預料到了因果循環,不是嗎?
抬起頭,傑森就看到了大家投射過來的視線,「蘭斯」的名字在舌尖打轉了幾圈。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我們在宣傳方面已經投入過多資源了,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宣傳費用的數字有多麼瘋狂嗎?現在我們難道不能把這些伎倆都放在一旁,然後專心致志地投入電影的後期製作,保證作品的質量。等年末的時候,再重新展開宣傳。」
「那我們之前的努力呢?」塔克目不轉睛地看着傑森,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傑森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傑森,我們都知道,機會的出現是無法預料的,我們抓住了機會,以最小的投入展開了最大的宣傳。如果我們現在停手的話,不僅僅是回到原點,甚至會開始倒退,而這是我們所承受不起的……」
塔克也覺得肩膀無比沉重,緩緩閉上了眼睛,「你以為這一切就那麼簡單嗎?」親自打電話給克里夫,然後親手把「借刀殺人」推上「洛杉磯時報」的頭版頭條,這種折磨甚至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但他知道,他沒有退路:這就是商場,爾虞我詐的商場,如果有必要,他需要向敵人下跪,他需要親手扼殺自己的驕傲。
不得已地,塔克的聲音就低沉了下來,空虛而失落的說到,「這一次,我們輸不起。」
「特洛伊」的巨額虧損之後,西洋鏡影業沒有傷筋動骨,但靈活資金卻被一抽而空。要知道,西洋鏡影業目前手頭上還有三部作品在同時製作,接下來還必須繼續展望未來,準備新作品的投入,這台機器需要不斷運轉下去,所以「特洛伊」的虧損對於西洋鏡影業的影響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撒哈拉騎兵」再失敗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深深的無力感將傑森緩緩地往下拖拽,就好像是一灘流沙一般,明知道自己正在下沉,卻無濟於事。突然,傑森就想起了「特洛伊」首映式上,他和蘭斯的對峙,「為了達到目的,我會不擇手段!」當時蘭斯是這樣說的,惡魔的羽翼在輕輕煽動着,他甚至可以嗅到腐爛的死亡氣息。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有時候,他不由開始回想,當初蘭斯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而他的決定又是不是正確的;又或者,如果他能夠搭建橋樑,讓蘭斯和瑞恩之間達成協議,現在的西洋鏡影業又會是如何。回首夢想的起點,當初他們成立西洋鏡影業的初衷,到底是為了什麼來着?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不要像娘們一樣,爺們些!」喬治沉聲說到,「現在事情還沒有那麼糟糕。現在,湯姆的誤會已經澄清了,我們必須抓住機會,讓民眾意識到,那些髒水都是故意潑到我們劇組身上的……」說到這裏,喬治頓了頓,似乎思考了約莫半秒,然後堅定地說到,「然後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布拉德和安吉麗娜身上。有必要的話,我會說服詹妮弗站出來說話的。」
傑森猛然抬起頭看向了喬治,眼神里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難懂。
比起西洋鏡影業辦公室里的緊繃氣氛,混沌影業辦公室里則顯得歡樂了許多。
阿爾伯特不斷咀嚼着蘭斯剛才的話語,「唯一的出路。」他的腦海里有無數想法開始迸發,他不是天真無邪的孩子,不可能對荷里活圈內的齷蹉和骯髒一無所知,他可以嗅到這句話背後的血腥味,但他不打算追問,有些時候,不懂比懂得更加幸福;有些時候,信任是更加正確的選擇。「所以,你覺得他們還會繼續下去嗎?我是說,不僅僅是宣傳『借刀殺人』,還有媒體大戰。」
「這就取決於他們能否控制住自己的貪心和不甘心。」蘭斯的回答倒顯得很輕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人心,而這恰恰是最無法掌控的。即使瑞恩他們足夠理智,把不甘心和貪心都收斂了起來,就此罷手,對蘭斯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看看現在「撒哈拉騎兵」的糟糕處境就知道了。
珀西和阿爾伯特都沉默了下來,「貪心」和「不甘心」,這也許是世界上最難以控制的兩種情緒了,有多少人因為貪心而墮入地獄,又有多少人因為不甘心而葬送大好局面。即使是他們自己,也不能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可以控制得住。
阿爾伯特長長吐出一口氣,「很好,至少我們知道,短時間之內,這場風暴不會那麼快結束。」現在輿論的發酵又進入了一個全新階段,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將會繼續熱鬧下去。
「知道了,睿智先生。」珀西嘲諷地說了一句:這是明擺的事實,根本不需要阿爾伯特來下結論。
阿爾伯特也不甘示弱,「所以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無所不知先生?」
沒有理會兩個人的鬥嘴,蘭斯低下視線,繼續翻閱着手中的「洛杉磯時報」,這一期報紙對「借刀殺人」的宣傳無疑是成功的,只要接下來湯姆在採訪過程中表現出色,幾乎可以預見電影在話題方面將佔據絕對優勢。
把頭條的相關文章粗粗瀏覽了一遍,蘭斯正準備把報紙收拾起來時,腦海里卻有一個信息一閃而過,他重新打開報紙瀏覽了一番,而後就這篇關於「借刀殺人」文章的末尾看到了一小段簡短文字。
「結束了『借刀殺人』的拍攝之後,施特雷洛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目前他正在籌備漫畫改編的作品『罪惡之城』,目前本-阿弗萊克已經確定將會出演。這位荷里活的新晉導演最近的檔期顯然已經排滿。」
簡短的兩行字而已,只是在報道「借刀殺人」的同時,一筆帶過「罪惡之城」而已。這樣的情況幾乎在每一篇新聞報道里都會出現。但這篇新聞卻吸引了蘭斯的目光,一動不動,反反覆覆地閱讀了兩遍,不安的異樣開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一個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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